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八章 ...
-
“嘿!嘿!笑了一个晚上了,该收敛收敛啦!”
有吗?最多半个晚上吧,我斜斜瞄了眼身旁的阿杰,不理他。
“你这几天是怎么了?现在不是冬天了吗,怎么就有人‘思春’啊……”他故意拖长了调调,还用胳膊捅捅我。
我眯起眼睛,转头看过去,“狗嘴吐不出象牙!”鄙视他!
“切!”他不屑一顾,“你倒找条吐象牙的狗给爷爷看看!”
我翻翻白眼,决定不再理他,我心胸宽广,不和他斤斤计较。
“喂,说啊,这几天,什么情况?”他不死心,还往我身上凑了凑,我赶紧侧一大步,我对这种身体接触很敏感。
“没有啊。”我闷闷的说,但仍是掩不住心底的暖流窜动,那种感觉,好像久旱逢甘露。身心舒畅着,全身的毛孔都是打开的,他们都迫不及待的表示着惬意。
“还没有呢……”他也不在意我有些“过”的反应,“你自己照照镜子,白痴都看得出有事。”
不会吧,我下意识摸摸脸颊,有那么明显吗?
“不和你说了,我回去了。”我九点下班,阿杰六点上班,我们直接只有三小时共同上班时间,平日忙的时候根本说不上几句话,我的他的交情也不过是看在雷诺情面上,我生性比较淡,所以根本没有“朋友”。
但是这段时间,我却体会了过去二十几年从未体验过的一切。
夜市,路边摊,打工,爱情,朋友……
甚至,被人欺负。
可是,我觉得这才是完整的人生,我有感觉,会难过,会焦急,会烦躁,会激动,会沮丧,会患得患失……
而这些,曾经的我,都不知道如何定义,如何理解。
走出热闹的更衣室,就只有我一人了,我速度比较快,赶着回家。
雷诺……
应该已经在家了吧?
恋爱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感觉?见不到的时候心心念念,见到了,却只觉手足无措?
樊家意啊樊家意,为什么读书的时候没有好好修“恋爱学分”!
拐出后门,一股凉意迅速窜上背脊。我习惯性的缩了缩脖子,冷!尤其是在这种暗巷!
我低着头,快速向前走,忽然眼前一花,几个黑影挡在我面前。
我抬头看去,三个男人挡在我面前,巷子太黑,我看不出他们的样子。他们是要抢劫吗?
“雷逝……”
啊?他们知道我的名字?那么不是抢劫?
“上次给你下了药都没成,你小子运气不错啊……”
原来,是他们……
瞪大眼睛看去,心里盘算着打假的胜算有多少?少年时候学过些拳脚功夫,可是全是花拳绣腿,根本没有实战效用。我从未如此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学习!
“你们,想做什么?”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平静,可是,出口的话被这也风一吹也失了平常语调。
“哈哈哈……”其中一人放声大笑,“他问我们要做什么!”他微微转头和身后其他两个人说。
“你们胆子未免太大了,也不看这里是谁的地盘!”我必须镇定,我一起下班的总会有人走这个后门。只要有人来,我的危险系数就会降低!
“这里?”那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管他是谁的地盘,谁的地盘都不会因为你这个小人物得罪我们!”
我心里一惊,是啊,谁会因为我得罪他们,难怪我们在这里站了这么久都没有人出现,估计听到我们的声音也都绕到前门走了吧,该死!我握紧拳头,心里盘算是否要先发制人!
“走!”那人喝了一声,伸手来抓我,我一下后退一大步,避开他想拉我的手。
“怎么,还想反抗?”
他往我走了一步,我看准时机,一拳往他鼻上挥去,只听“哎呀”一声,他跌坐在地,双手紧紧捂着鼻子,我转身就跑。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快追,别让这小子跑了!”
我几乎是拼尽了全力在巷子里奔跑,读书的时候,我的1500m从来只是及格的水平,不是跑不快,只是不喜欢这种你追我赶的运动,怪傻的。
但现在我就是心甘情愿做一个傻瓜,只希望自己能更快一些!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心里暗叫“不好”,加快步伐,只听到耳边“呼呼”风声和自己越来越乱的喘息声。我不能被他们追上,我咬咬牙,双臂摆动。
“别跑!”猛听身后一声响,我一下被人扑到在地,好痛!
后背被人压住,手腕又被抓住,我累了,干脆摊开四肢,不再挣扎。身上那人似乎也累得不行了。深深的喘息声在我头顶响起。
休息一下,休息一下,我心里顿时恐惧全消,只剩下大口呼吸的力气。
这些人,看来不怎么专业么,连体力都那么差!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我身旁响起,“放开他!”
呃?这么敲遇见的是谁啊?我心里忽然觉得可笑,电视里演的也不见得这么巧合吧,这场“落难英雄被救记”谁是另外一个伸张正义的主角?
若是,雷诺……
多好!
樊家意,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胡思乱想,不要命了吗!
是啊是啊,我赶紧收起自己那些荒唐心思,转头看了看站在身旁的人,“放开他!”那个声音重复了一遍。
我眨眨眼睛,端木?!
怎么是他?
巷子里没有灯光,但今夜月色不错,顺着月光,我渐渐看清慢慢走过来的那个人。
“最后一次,”冷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放开他!”一股杀气袭来,我都忍不住想打冷战。
身后那人快速站起来,这是他的两个同伴也踏着凌乱的步子朝这里奔来。
我也赶紧站起来,趴在地上,始终不是什么好看的姿势。
“阿逝,过来。”他说。
我慢慢走过去,擦过那个男人的时候,他没有任何反应。但刚跑来的两个男人中的一人说话了,“嘿!大哥,在这装什么英雄呢哈!”
“你们想怎么样!”我咬牙切齿的说,单挑的话我也不见得会输!
“很简单,”那人说,“你开个价!”
价?“什么价?”
“嘿!装蒜呢吧!你不知道?”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妈的,你这拳可够狠的!就是一晚上多少钱!”
“你……”我明白了,我握紧了拳头,若不是端木站在我身前,我肯定一拳又上去了!
“你样装什么清高,在那混不就是为了个好价么!现在机会来了,赶紧好好把握!”
“你……”我依旧只吐得出这个单音节词,我只是觉得现在应该用拳头跟他说话!这个家伙,分明就是欠扁!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迈出一大步,拳头往他鼻梁挥了上去!
“哎呀!”同一人,同一个位置。
YES!我心里爽极了!我樊家意也不是好欺负的!
“小心!”身后一个急促的声音响起,等我回过身,只来得及接住倒下去的端木。
“端木,你怎么了?”我双手扶住他的腰,顺着他慢慢倒了下来。“端木!”
月色印出他因痛楚而扭曲的脸庞,我清晰的看到,他的侧腰去,一把刀柄。
“端木!”
那三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这里空无一人,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
端木,你千万不能有事啊!我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心里不住祈祷。
※※※
雷诺赶到的时候,我正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端木没有生命危险,刀口偏了。但是失血过多,血库储备不足,好在我们相同血型,便输了500cc给他。也许是一下子抽去太多血,我觉得整个人疲惫不堪,浑身发冷。
“你怎么样?”他抓起我的手,一股暖意顺着他的手心传到我手上,慢慢渗入肌肤血液,直达心脏。我转头看他,心里一片安宁。
好舒适,好温暖,真想就这样靠在他肩头,不再醒来。我看了看四周,只有几个医护人员走来走去,可还是慢慢抽回手,大庭广众,我不想招摇。
“你有没有受伤?”他焦急的问,眼睛盯着的我外套上已经干涸的血迹。
“不是我的,”我摇摇头,“我没有受伤,你放心。”
“怎么会这样?”我知道他是问我为何会被人攻击,又为什么会被被端木所救,可是我该说什么?说自己长得太漂亮,所以惹人垂涎?还是说端木喜欢我已久,所以一直近身保护?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雷诺,我没事。”我知道,比我自己还紧张的就是他,可是,我让他担心了。
“雷逝……”他垂了下眼睛,再看向我的时候,眼里溢漫了坚定,“不要再去上班了。我们找别的工作,我很快就要毕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看着他,点点头。“好。”我不能再让他担心。
他也点点头,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晚上回去,我和他相拥而眠,雷诺的体温和身上淡淡的薄荷味让我觉得很安心。我还是没有告诉他今晚的真相,我只是说遇到了抢劫,端木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是,我知道他隐约猜测了什么,只是,他不说,我就当作不知道。所以他让我辞职,我毫不犹豫。因为我也害怕,我不能让雷诺担惊受怕,而且,我的安全的确是受到威胁了,我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安危去冒险。经历了那一场,身边有了雷诺,我忽然无比珍视起自己,我不是没人要的。所以从今以后,我不能再自私的只想到自己。
“睡不着吗?”头顶传来雷诺磁性的声音。
“不是……”我说。是舍不得睡,从未有一刻失望自己失眠,可是此刻,我却由衷的希望今晚能失眠。
感觉他从被窝中抽出手来,放在我脑袋上方,搂住了我的肩膀,我顺势枕上去,连埋进他劲窝。屋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睡吧。”他微微侧头,吻了一下我的额头。这个吻,不关情色,只是一个普通的晚安吻。
“嗯。”雷诺……
※※※
“你觉得怎么样?”我拎着一袋水果,去医院探望端木。他醒的很快,第二天就已经可以神色自如的跟我说话了。我不禁怀疑那么多血难道是假的?
他微微颔首,“还好。”我知道,一般人说“还好”都是不太好的意思,可是,刀口在他身上,我又无法替他痛。
“快圣诞节了,”他躺在床上,挂着点滴。“有没安排?”
“圣诞节?”我从来不觉得圣诞是个节日,我又不信耶稣基督,过什么圣诞?“没有。”
“那可惜了……”他扬起嘴角,勉强的笑了一下,我知道,他一笑,就会扯到伤口,所以只能尽量面无表情。
“吃苹果吗?”我不想继续这样没有任何意义的话题,扬了扬手里的苹果。自然,我也不会去提他为什么这么巧出现在那,或者他为什么要帮我挡那一刀。这样的问题,只会徒增困扰。更何况,一切已经发生,关键的只是他赶紧好起来。不然,这“愧疚”感也不知道要跟到我何时。
“好。”他略微点了一下头。
我找出水果刀,可是我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给我吧。”手里的东西都被他接了过去。
之间一根苹果皮慢慢在他手中滑下,长长一条,薄而透明。剩下完整的苹果,闪着水润光泽。
“给你。”他向我伸出手,我愣愣的接过,咬了一口,甜!
甘美的汁水滑过喉咙,让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可是……
我好像吃了他的苹果,“你……”我眨眨眼,忽觉尴尬。
“你吃吧。”他笑,仍然只是淡淡的弯弯嘴角。那笑容,虚弱中透着一种凄凉,为何,我会觉得有些难过?是因为他替我挨了这一刀吗?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进来的是两个警察,“端木先生,我们想关于昨天的情况向您做一下例行询问。”
“好。”
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我裹了裹外套,习惯性的缩缩脖子,我和端木都选择了隐瞒,说这是一起抢劫事件。因为知道即使说了也不会有任何作用,只会给自己增加麻烦。
是吧,没有效果的事,做了等于白做,不如省些力气。
我搭了公车,去“梦之烟花”,我去辞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