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尽眸中影》零叶飘渺

2、(一)落花时节初逢君

　　昨日的落魄令人心碎，今朝又为谁而思。
　　洛甄，有着落花之容貌，倾人之天资的绝代佳人此刻正呆呆的坐于窗前。双眼涣散迷离，仿佛丢了魂魄，只余一空荡荡的躯壳。三天了，她滴水未进，嘴唇早已干裂，白皙的脸庞上仅是苍白过后的憔悴，透露出疲惫之色。
　　“小梨姐，小姐就快熬不住了，怎么办呀！”面露慌张之色，语含焦急之气，说话的人正是那日的小丫鬟，名为丫头。
　　“三天了，小姐不吃不喝也不曾说过一句话，可见她的心该多痛呀！”顿了顿，她向旁边的丫头低声问道：“丫头，你去过楚府见过楚公子了吗？他怎么说？”房间内顿时一片寂静，无人作答。
　　小梨望着窗前的小姐，心头一片酸楚。小姐从未有过如此落魄之时，她和小姐也算是一起长大，小姐的个性一直较为率真，开朗，即使发生再大的事她也只是淡笑而过，可见这次的事早已超越了小姐的承受范围。若是再将老爷已殁的事告知于她，那将会如何……她不敢再想下去，或许如今只有楚公子才能使小姐感到安慰，可偏偏发生了那日的悔婚，以丫头的神情来看，这一希望已显得如此渺茫。
　　“我…..我连楚公子的面都未曾见着，楚府的人说楚公子出了远门，不在府中，所以……”丫头的头渐渐低了下来，不知该如何说下去，这分明是楚公子故意而为之，连她都觉得楚公子未免太过无情。虽然她进府晚，并未亲眼见证楚公子与小姐那段青梅竹马的恋情。但光听传言就早已羡煞旁人，好一对金童玉女，才子佳人，为何会演变到如此地步…….
　　“你先下去吧，让厨房随时准备好膳食，小姐需要时自会唤你。”早就料到会是如此结果，但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失落。看来老爷生前的猜测是对的，只是苦了小姐。她暗自发誓，她要一直照顾小姐，要一直保护她，既是完成老爷的遗愿也是了了自己的心愿。
　　微微的叹了口气，她正想转身离去时，洛甄微哑的声音虚弱得令人窒息。
　　“小黎，他.....他不肯来见我，对吗？”洛甄的语气缓和，似讥讽，似嘲笑....
　　小黎对上了洛甄的双眸，心中一揪。小姐的双眸早已寻不到往日的神采，干枯的早已空洞，或许泪早已流干……
　　“小姐，过去的就让他成为过去，不要再为此而伤身了。”聪慧如她，小黎心里明白。骗是骗不过的，不如坦然来得更直接了然。
　　洛甄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落寞。忘记？如此深刻，让她如何忘得掉………
　　窗外又逢一年中落花的季节，那年她六岁初逢了十岁的他。温文如玉，俊颜如雅。花树下，他对她倾城一笑，俊颜如光般绽放，洒进了她的心中。从此在她的心中便为这俊逸少年留有一席之地。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憧憬未来………从那时起她才明白，原来降生于世是如此的幸运，只因遇见了他。楚云霄，这个陪她共度年少时光的少时之恋。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众人只看到了她表面的风光，却并无几人知晓她内心的孤独。
　　不错，她父亲官居吏部尚书，正三品官，为六部之首光宗耀祖，羡煞旁人。洛府一时风光无限，自然少不了一大批人的追捧与奉承，但也惹得不少人嫉妒眼红。只因父亲此前无权无势，只凭自身本领，才比群臣，深受先皇赏识，才破例从吏部的一名小吏一跃升为如今的礼部之首，而今也深受新帝器重，是凌云国一不可多得的人才。公正廉明，爱民如子，深受百姓爱戴。而作为女儿的洛甄比起父亲也毫不逊色。
　　三岁吟诗，五岁早已将诗书熟记于心，七岁时便能作诗，而今十六芳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早已无人能敌，又长有闭月羞花之醉容，堪比嫦娥之身姿，一时间在凌云国负有盛名，颇有才女之风。不论男女，只要提及此人都会赞不绝口，人称“月上仙”如此她便成为了众人心中遥不可及的神话。
　　可又有谁知她心中的无奈与彷徨，她到羡慕于普通人家的父女，虽无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却很温馨。她的父亲总因公事早出晚归，就连母亲辞世的那年他都未来得及见母亲的最后一面，可是温婉贤惠的母亲却毫无怨言，还劝她要体谅父亲的辛劳。其实她又何曾不知父亲的劳累，只不过………自从母亲走后，偌大的洛府更为冷清，直到他的出现，扮演起既是亲人亦是恋人的角色，成为她生活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你叫洛甄”秋叶纷落，枫树下，比她高了半头的楚云霄舒展笑颜，阳光映衬着他温润的轮廓更显俊逸，眸光似水般柔澈，是她不曾见过的双眸。
　　“不错，我就是洛甄，你是谁？”年仅六岁的洛甄抬头仰望，一身气概丝毫不输于高她一头的英俊男孩。
　　“我叫楚云霄，家父是令尊下属任吏部侍郎。”声音温润，如春风般驻进了她幼小的心中，他的声音令她感到莫名的安心。
　　从此，洛甄与楚云霄便成为凌云国公认的才子佳人，天作之合，而他们的婚事也被众人所传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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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岁的洛甄说：“霄哥哥，你每天都来陪我玩吗？”
　　十岁的楚云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柔声说道：“可以呀！我每天都陪甄儿玩。”

　　八岁的洛甄兴冲冲的跑到楚云霄身边说：“霄哥哥，甄儿今天做了首诗,你来鉴赏鉴赏。”
　　十二岁的楚云霄接过诗，看过后笑盈盈的说：“甄儿不愧是才女，小小年纪就已能写的如此出神。”
　　她咯咯的笑了，心如蜜般的甜，只因称赞的人是他。

　　十岁那年，她的母亲因病辞世，父亲因公在外，无人照抚。府中只余幼小的她独自承受失去至亲的痛苦。风是如此的阴冷深入骨髓，泪如泉涌，何人曾知她于石阶上坐了一夜。也只有他知………
　　十四岁的他陪着她在石阶上坐了一夜，夜随凉，她依偎在他的怀中，心却在逐渐回暖。他对她说：“甄儿，你母亲其实去了天外之国，你若想她就抬头望望天空，她会一直关心你，守护你。”
　　她虽知这是他的安慰，但她依旧字字记于心上，偶尔寂寞时她总会仰望天际，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习惯。那一夜，她躺在他怀中渐渐入睡，模糊之际隐约听到了他轻声呢喃：“我会爱护你，守护你，一辈子………”她嘴角上扬，原来梦也是如此的美好。
　　自那天后他因感染风寒加重，性命垂危，却还一直不停安慰着止不住哭声的她，此刻她的心中充满着恐惧，害怕下一刻便再也见不到这温雅少年的面庞，听不到他如玉般的声音，心中满是寂凉，但他始终还是熬过来了，他并未如母亲般弃她而去，他会一直陪着她，照顾她………
　　繁花开谢自有时，又是一年春朝，说不尽的暖意，那年正值她笈弃，他对她说：“甄儿，你他愿意嫁给我吗？”他虽面色依旧，但语气中还是带有一丝小心翼翼与期盼。
　　“好呀！霄哥哥终于要娶我了。”洛甄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丝毫没有一丝女儿家的扭捏之态。她的坦率到是令面前的儒雅少年颇为一惊，笑意更浓………
　　终于盼到了大婚之日，却不料想所有的一切竟如月中花影，一触即散。所谓的誓言也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心在无声中碎裂，血色染的嫁衣越发红艳，似嘲讽，似哭泣………
　　三日的饥渴怎能比得了十年的伤痛，他终究抛弃了她，违背了曾经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