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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不可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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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睁开眼,一抹东方白...
...
“主子!”
“王尊!”
她们搀着我起来,默默往回走。
我垂着头,双腿无力迈出一步,哑声道,“本王无用...”说完,心大痛,阖目出声,“等等!”
“王尊?”
“扶我跪回去!”我咬牙。
红潋捂着脸大哭。
我撑着身子跪在地上,吸口气用力喊道,“泽央君倚跪求琅山王,饶过家奴!我泽央君倚跪求琅山王,饶过家奴!我泽央君倚,跪求琅山王,饶过家奴!”一声高过一声。
“王尊啊!”孟姬尖叫。
十指抠土,我暗恨低语,“总有一天,我会让这里化为寸寸焦土,人畜不留!总有一天,我要让狼牙撕裂这里每一个人,我要让这里万年不生草木!寸寸焦土!”
“王尊!”孟姬轻呼。
看着她,我咬牙笑道,“忍着!”
“是,王尊!”
吸气我再喊,“叩求琅山王手下留情!淳于知错!求罚!”
“叩求琅山王手下留情,我等求罚!”孟姬亦跪在边上。
“叩求琅山王手下留情,求罚!”红潋亦喊。
我们在晨雾稀薄中,一声声哀求声声响遍琅山!
...
“先起来吧,受苦了。”琅山王朝我们走来。
我哑着嗓子已经站不起来,费力道,“谢琅山王!”
“好硬的骨头,真没看出来原来是这样的性子,阿堎,就放她一回吧。”
垂着头,我努力喊出声,“谢王妃!”
“到现在还低着头,是不想让本王见到她眼里的恨意。不过经历这一宿,也该明白情的真谛,就算本王给她指条光明大道!”黑影遮着我前面,琅山王开口,“本王问你,若清儿想娶你,你肯嫁么?”
“肯!”我毫无犹豫。
却换来一片沉寂!
“阿堎!”
“冥顽不灵!看来还是不能心软,留着她必然是患!”
我咬紧牙关,“淳于不敢违逆琅山王,但凭琅山王指错,皆改!死亦无惧!”
“你不用在此信誓旦旦!就清儿那脾气,若杀你,恐怕他会弃命随你而去!而你君倚王死在我们琅山,我们也交代不起!”他一只手掌按在我肩上,沉声道,“淳于子凝!你聪明非凡,步步为营!但此时此刻却没用弄清在与谁为敌!琅山沉厚广博,岂能由你一下扳倒,今日的教训会是你的一剂良药!”
抬起头,我看着琅山王,恨道,“如此说来,王还是要杀七朽?”
“在本王统驭下,法度为先!”
“若...”我深吸口气,“若我告诉你,琅清不会因我而死,你也不必对外界交代,我自会谢罪而亡,你能不能放过七朽?”
“你错了,错在不明白他为何要死,不明白本王为何让他死!”琅山王按着我的肩膀,笑的那么亲和,“你让仇恨蒙蔽了双眼,恣意妄为,本王今日不单单是给你一个教训,更是给清儿一个教训!告诉他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你不能放过七朽?”我不顾他说的废话,重复道。
“不能!”
我吞下苦涩时,眼泪滚落,哑声道,“红潋,孟姬,扶我回去!”
“随本王去见那老奴最后一眼吧。”
“...”
...
缩在床内,我蜷着被子颤抖!
一定要救七朽,一定要救下七朽!!
“把,把那日的簿子拿来,”我喘着粗气,按着额头道,“七朽被琅山王控制,和他承认杀乌褚孝凌一定有古怪!红潋,去把那簿子拿来!”
...
午时前三刻
我掌下压着那簿子,凝神深思!
七朽是张仲景的后人,这老头家境十分显赫,嫡传长子,身上还留着乌褚先祖的血!二十年前因为冲撞乌褚王全数下狱,充作贱奴,年轻时被官宦买去成了冶奴,受尽凌|辱虐待,逃出来后自毁容颜,投靠毒医!不过三年就把毒医杀了,易主来伺候我!
这八年,他却勤勤恳恳!
难道他真的相信我是帝嗣,待我取得天下后挟私报复乌褚王?
完全没有可能!七朽若要背着我行此事,必然要和孟姬、孤勤两人先搭上线,他们是我的死忠,绝不可能听命于七朽!而七朽深暗我脾气,他完全可以直截了当的与我道清原委,让我帮他杀几个人!
但七朽却瞒了我整整八年!
寿宴之时他确实独自离开,到底是什么缘故!拔完金针后他就那么颓废!
挥手把掌下的簿子打开,我双手抵着额头。午时,七朽就要行刑了!线索到底在哪里,我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救七朽!
“红潋,若本王让你劫法场,可有把握?”我叹道。
许久没有回应。
我转头去看。
红潋蹲在地上对着簿子发呆,然后朝我看了眼,又去看簿子。
“本王在问你话!”我怒道。
“主子,这画像是七朽公当年的样子么?”红潋指着最后一页冲我问道,“七朽公原来长的这么好看啊!”
“这时候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
“不是,红潋就瞧见七朽公这眉毛,嘴巴,还有脸型和主子挺像的,”红潋拿起簿子走来,“主子刚才问什么,什么有把握?”
一道惊雷打在我头上!
猛然扯过簿子,我瞪着红潋,指着自己的脸,“再说一遍!像?哪里像?”浑身皆是细密的疙瘩,四肢皆软。
“眉毛、脸型、还有嘴巴都像。”
手中的簿子落地...
...
十五年前,他自毁容颜,那时我三岁!子澄出生!
十年前,他杀了真正的毒医,那时我八岁,母亲和子澄遇难!
八年前,他不是来投奔我,他是来救我!
...
子澄和我之间有一个不是淳于侯之亲生!子澄和我都被怀疑不是淳于侯之亲生!母妃过去明明疼我,为何子澄沉河后,母妃要那么恨地望着我...
我哆嗦着站起来,牙齿打颤!
那两碗血,一碗和淳于侯之相溶,一碗没有...
淳于侯之从未疼爱过我!!
...
七朽说,他害死他的爱妻,所以黑衣缚身赎罪!
七朽说,人生最苦的刑法是,不生生不可说,生生亦不可说,生不生亦不可说,不生不生亦不可说,生亦不可说,不生亦不可说。
不可说...
!
我瞬间跪倒在地!
“主子!”红潋对我大喊。
张嘴吸气,我想说救他,救他!可是嗓子被堵着,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主子说话啊,主子别吓红潋!”
“...修...”我憋足气力却说不出话,泪涌不断,抓着红潋,我张嘴用力,“...修...”
“修什么?”
我哭的说不出话来,救啊!救人啊!
捶打自己的脖子,我还是说不出话来!
“主子别吓红潋!”
咬破指尖,我在地上写,救他
红潋点点头,朝着我喊道,“主子,我们怎么救!”
我扶着她起来,慌去神智的吸气再吸气,憋出一声,“带我去外面,箴...箴默...”说完哭出声音来,“快,快啊,要找箴默!”
...
我爆发出巨大的悲恸,看着青山绿水,竭力大喊,“箴默!箴默!快来,箴默——”
“主子别失神,现在是白天,箴默不会出来的!他不是被琅清抓着了么!”
我抓着红潋,嘶声力竭大喊,“箴默——救人——”
一声狼嚎在山内响起。
“箴默!”我哭笑不断,“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不会丢下我!箴默——”
又是一声沉闷的狼嚎!
只有一声!
我痛苦摔跪在地上,也犹如哀狼一样引颈长号,狼嚎声哀婉凄厉!
“主子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笑泪,“我要做什么,你猜我要做什么!你觉得我这十年来做了什么!你觉得我活着还是死了,你觉得一个无心人能做什么——不过是屠戮杀人,不过是把孝道踩在脚底,把亲人一个个送上黄泉路!你竟然还问我在做什么——”
我笑得躺倒在地上,看着日头晃着眼睛,晃着飞扬!
“主子别吓红潋!”
...
...
翻身上马背,我策马回城!
琅山王
我知道你要什么了!
你要用我君倚王的尊号换七朽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