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朗山河》业冥

3、图灵杀戮

　　我，君倚王
　　桀笑儿，我的弟弟，他喜欢玩弄人命
　　箴默，我心中所依，他喜欢屠戮苍生
　　而死...都是一样的，无论再如何挣扎，到最后，眼神气息，连同味道都会消逝...不管死前多么浓郁，多么真实...

　　沙场...
　　一个桀笑儿和箴默喜爱的地方，他们可以随意玩弄，屠戮...
　　血色...
　　他们喜爱，便是我喜欢...

　　君倚王亲率五万人马，打图灵岭八万精锐，一败再败！

　　战场上烈马粗重的喘息在疾风中微不足道，战车一往向前的奔驰，在那稠密乱动的兵卒中被挤的七零八落，混乱四散...
　　兵卒的吼怒，残肢断裂的叫喊，马儿的嘶鸣，铁器撞撞的厮杀声，车裂链甲轰轰碎声，这种忧郁的张狂，沉默的悲鸣，让我的兵马前去不能，后退不及，败势已定。

　　“主子！”红潋在帐子外大喊。
　　放下手中的书卷，我缓缓起身往外走去，掀开帘，望着红潋让她说话。
　　她跪伏在地上，喘息愈加，“主子！图灵岭的叛军已经离我们不足五十里，红潋斗胆，求主子快快动身离去，不可在此久留！”
　　“报！”士卒在旁大喊，“禀君倚王尊，最后送出的五千精兵，全数溃败！！”
　　我仰头看了眼天色，点头道，“后撤吧...”
　　“主子！不能再撤了！后面是绝地！”红潋猛的起身拔剑，对我的御者大喊，“你们这几个赶紧带着主子快走，剩下的兵马随我后撤！掩护王尊！！”
　　我站立不动！
　　御者无人敢应红潋，犹如石像，立于帐前。
　　转身，负手而立，我开口，“都聋了...”
　　“主子...主子...”红潋跪在我面前，嚎啕大喊，“代战在边防不能赶来！主子啊，您不能这么不惜命...让红潋带着御者引开叛军吧！现在的形势，我们身后乃是绝谷，四下没有援兵！图灵岭的主将是不会放过主子的！！他想杀主子扬名立万啊！！”
　　我蹙眉，“没说他的夫人儿子在我手上？”
　　“说了！！可他从早上攻到先现在，就是不要他的家人了！！”红潋颤抖的喊。
　　“报王尊，探子回禀，后面山谷发现敌兵踪影！”又有个士卒来喊。
　　既然如此，我勾起嘴角，“把他家人的头割下...祭奠他的不顾一切...”
　　“主子，你真的要为了赢，拼上性命么！！红潋决不允许别人伤害主子！！”她抓着我的手刚要动，所有的御者同时拔刀，向她走近一步。
　　我淡然道，“退不了，那就等他们来...记得，把头颅洗干净，高挂......”
　　半个时辰后
　　十二根木桩上，十二颗清清白白的人头，长发飘舞...

　　它们再一次向世间证明，君倚王的狠辣和诚实：反君倚者，必杀之！

　　我驻足在木桩下，看着远处轰隆尖叫声离我越来越近，冲击着我死寂的心境！如在水中窒息是生命四散开去，生命像在蔚蓝深海中，随着卷曲长发上升，消逝...
　　“主子，您还有必胜之策是不是？”红潋的喊声将我从失神中带回，“主子，我们输不起啊，您和红潋说，是不是还有退路！”
　　垂下眼眸，我开口道，“...没有退路，也没有必胜之法...”
　　这世上没有必胜，只有把握，这场战争我没有，不代表箴默没有！
　　欲破大贼，非狼兵不可！
　　图灵岭兵卒抵达那一刻，所有人马被山坡上一字排开的恶狼，吓得愣住！刀光在它们寒厉的尖牙下颤抖，狼的黑影在烟雾中隐去，又在烟雾中跳脱，它们连绵密布，彼此紧接，它们紧绷，严谨，冷峻，嗜杀！
　　箴默从泥泞斜坡上冲下的一霎，图灵岭大军踏地声变得纷乱，人马被这群疯狂的野兽冲散，吓得瘫软在地！在恶狼的眼里他们根本不是战士，只是蠕虫，是即将化为尸身的残骸！那种扭曲的残忍从狼脸上浓重的散逸出来，就连缝隙都带着惊悚！
　　几百年前，鸾帝对我们这域怀有刻骨深仇，死的那一刻，都要将泽腾改名泽央，除去腾龙之势，困于祸患之殃，还要驱赶入世间猛禽恶兽，让我们自乱自治...泽央斗兽，箴默号狡狼王，幼时已经能孤杀黑熊，乃我泽央最狠戾的百兽之王，统御所有狼族，驾驭百灵！
　　狼影在夜幕中时隐时现，黑气缭绕的杀意从狼鬃中散发。这还是开始的一瞬，图灵岭的士卒已开始颤抖害怕，他们手足无措的奔跑，叫喊，战马彼此嘶鸣，吓的各处乱跑，昏暗的天色下，山峦在颤抖，人胆在破裂。
　　死...都是一样的，再如何挣扎，到最后，眼神气息，连同味道都会消逝...不管死前多么浓郁，多么真实...
　　...

　　图殇，图灵岭主将
　　据说他有一双壮丽天蓝色的眼睛...很漂亮...

　　御者左推右搡，把五花大绑的图殇推进帐子里，三两下就把他踢跪在地，抓着他一头红棕色的长发，逼他抬起下巴。
　　红潋抽出长刃，放在他那粗黑的咽喉下，胁迫之！
　　我抱着耍玩回来的桀笑儿，在清理他羽毛下的褐色凝固的血液，看了一眼图殇，他正目眦尽裂的瞪着我，帐中一片安静！帐外还是喧嚣无比！
　　“本来，你可以活...”我淡漠的开口，“但如今...你和你手下的兵卒...一个也活不了...”
　　“为什么！”图殇猛的朝我冲来，被御者死死压住。
　　我看着他，为什么...这理由很简单他都不知道？他的家人已经在黄泉之下等着他，难不成他要独自苟活在世？至于那些低贱的将卒奴仆，我不想让他们成为我离开后的隐患...从来，我就不会留下一丝机会给别人，哪怕是亲人！
　　“尊主已经定下你死罪！”红潋单腿跪在地上，用剑刃推高图殇的下巴，“你以为刚开始是我家尊主是不敌你么，那乃是引你入圈套，再...”
　　“图殇，你用兵诡道，是本王这些五年来遇见最好的将才，”我打断红潋的话，十分平静的回答图殇，“即便本王领兵二十万，也不敌你手中精锐几万，之前那二十九场仗，包括今日的最后一场，本王输的心服口服...”我说完，图殇已经把蓝眸亮起。
　　“主子，您说什么呢！”红潋激动的起身大喊。
　　我朝跪着的图殇一步步走去，“本王说的是事实...本王年岁未满十八，虽熟读兵法策略，但掌控战场变化还不及你，”我站在图殇面前，平心静气，“图殇，本王本该谢你让我学到书上没有的用兵之道，可你不该败的这么彻底，让本王不得不下手...”
　　“君倚王，你是想让我图殇效忠于你？！”
　　摇头，我看着他两边的御者，寒声“我说过，你会死...”
　　“主子...”红潋在我身边轻声道，“不是说他是您这五年来遇见最好的将才么，那我们为什么不把他收在麾下，红潋看他还是不错的，图灵岭脱离控制多年，不如就让他留守。”
　　我望着图殇，他盯着我，眼神闪动。
　　“图殇！你降不降！”红潋大喊。
　　“杀了...”我往回走。
　　“君倚王！你要杀，为何还说这些！”图殇在咆哮，“这欲擒故纵，恩威并施的手段，以为我图殇会信么，你杀我妻儿，我定不降你！”
　　“兵法...本王不及你...”我略略侧头，并不转身，“但要论胜败之策，你于本王相差太远，你这样的将才...本王用你，你之幸，本王不用你，也就荒野废柴...无用...而本王给过你活的机会，如果你肯为妻儿暂停攻势，本王留你，但你不退反进，是早有选择...”
　　图殇再喊，“君倚王！我图殇乃一城之主，怎可为了自己亲人枉顾战场胜败！”
　　“杀...”我最后一次对他开口。
　　桀笑儿从桌下窜出，奸笑一声，抢去了御者该干的事！我叹口气，桀笑儿就是好玩闹，刚刚把他翅膀擦干净，又要重洗一边。
　　再坐回凳子上时，图殇蓝眸里惊恨之色未退，但已黯然，咽喉下一道血痕，呼呼冒血...

　　...

　　据说曾有千古一帝，名作鸾帝，只有她一人实现四方归属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