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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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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淳于子凝
被上天赐予众生求而不得的尊贵...
金缕衣包裹空寂,可如此我也活着,向路的尽头走去...
...
君倚车驾行于闹市,人皆噤声!
“主子,天都快黑了您怎么才回,听说君上又赏了!现在主子是最了不得的人物!”她瞧不分明我的脸色,仍嬉笑,“放眼四国谁能有您这样本事,年岁十八,未即位就贵比君上!天下敬畏!”
我抖开袍子,挥开左御右卫,点足下驷马车辇,目色转寒,冷声,“跪。”
红潋跪在我身后轻声唤道,“主子,红潋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惹主子不快?”她话落,又袭来一熟悉男子的声音,透着他不惑之年的低稳,“怎在这领罚?红潋昨个晚膳时不是还刚训过,怎么今个又在路边跪着,这让人瞧见了今后还如何立威?”七朽伸手去扶,红潋垂头不敢起身。
我不看七朽,寒声道,“她凭何立威...”
“红潋是户部尚书,翰林主修大学士兼当朝右相之女,师承镇国侯,身为泽央君倚王的尊侍,如此显赫身份何以不得立威?”
“哦?本王还以为她无根无茎,以致可以狂妄无忌!”我嘲讽。
七朽被我的话激的轻咳一声,“她欠管教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你怎么也得给右相个脸面,处罚待回府慢慢来。”
“本王管教奴侍,何时轮得上他人置喙!她不服,滚回相府,本王不留!”
说罢,我带着御者回府,不屑多看。
日落黄昏,初秋风凉
我轻抿一口峰尖,放下茶盏,不理睬堂内不请自来的两人。
七朽嗯哼了两声,偷偷瞥来一眼,继续道“像今这天气,风大天凉,要是淋了雨只怕...”他还在为外面跪着的人求情。
我转了姿势,翻了页书。
七朽又道,“王府前来往多少人,更何况是右相之女,这事传到右相那,只怕朝野上又闹起来。”
“得了!再叨唠,红潋今日就甭想起来。”腾越摔下手上的玉石,冲七朽不耐烦道,“朝政的事七朽公无需操心,也不该多管,一切有我护着!七朽公赖着不走,莫不是想借着子凝的名义做什么!”他眉心紧蹙不放,语气却缓和些许,“我去把外面的笨蛋拖回来!近日心绪不宁,还想来这清静会。谁想该说话的一个字不多!不该说话的啰嗦没完!你等我回来,同你说子澄的事。”
我丢开手中的书卷,缓缓抬眼,冷声道,“子澄?”
腾越瞳色晦深,朝我轻点头。
“说!”
“莫生气,我这不还在考虑该如何说”,腾越粗喘口气,走到我身边,右手按着桌角,“据在琅山探子报,琅山王多次提及你,言语中未将你和子澄混为一人,且提到子澄已为少年...”腾越脸色转而冷肃,“这事换在其他三国,必斟酌再三,但是琅山,你怎么看?”
我沉默不答。
“切不可妄信阿!”七朽突然插话。
我紧蹙的眉头,抬眼看着腾越。
他继续开口,“琅山虽然不入世,但天下四分,泽央,乌褚,西迄和大琚,四国轮番兴盛都和他有着牵扯,初是琅山和西迄王结为异性兄弟,西迄称霸四国,继而琅山王娶大琚郡主,大琚称雄!今琅山王妃是乌褚人,乌褚兵力强盛,”腾越拿过桌边的茶盏皱眉道,“消息怎会从琅山来?该不会对你有什么想法!”
“镇国侯所言甚是!”七朽公迈近几步,他就好管我们朝政上的事!
“七朽公先回,本王同镇国侯有事商议!”我看眼门外的奴侍,让人把他撵出去。
堂内只剩我和腾越...
我淡淡的开口,“我准备去趟琅山。”
“不行!君上如今这般示好,又是封地又出新令,将你捧上万万人之上的位置,就是让你我清楚,如今他欲何为!若此时离去,可知会有什么后果?!”腾越在我身后沉闷地叹道,“朝中虽以我等势力为尊,但时局瞬易!”
凉风压着地面吹入,窜到面前吹开我的鬓发
我不答话。
“子凝!你苦忍多年,求什么!子澄的事情可以从长计议,等你大事所成之时再找他不迟。”腾越把脸凑到我面前,他身上的味道不算难闻,我微微抿唇。
“战事会要了子澄性命。”我轻描淡写的回答。
腾越探下来一只手想来碰我,被我用眼神瞪开,他气道,“淳于子凝!如今是有人拿子澄之事多加阻挠!看君上的意思兴兵也就在这半载!如今半数虎狼之师在你我手中!敏感之期,若有异举,引火烧身!你到时还谈何救人!”
他凑我太近,让我不悦。
手又突然被腾越抓捏住,耳边传来他更急促的声音,“子凝,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不说我怎得弄得清你的心思,又如何护你?!”
“我何时求过你的护卫!”我冷笑看他!
拂开他的手,顾自看着府内雨幕哗然。
夜幕暗沉,闷热的燥意退去,换成秋意的寒凉,暂缓那俗世俗心的污浊...
子澄还活着...
“好!你不求,你瞧不上老子!老子马上就滚远的!但这消息若不是圈套,算老子这些年胡混!”腾越涨红着脸踹门离去。
一夜瀑雨!
晨起,我举伞出府
红潋仍跪在雨中,一身红衣湿透,长发贴在赤色的衣背上,如条丧家之犬。
“主,主子,红潋知错了!”她见我来,疾呼出声。“主子!红潋真的知错,不该明知主子身份,还在人前那般妄言!将主子至于危险之境!不该,不该说贵比君上四字!”
蹙眉看着她,到现在还这般不灵台不清,我转身往回走。
“主子!主子别走,想明白了!明白自己的身份,”她在后面跪着过来,哑声喊道,“主子的意思是红潋的身份就是约束!侍奉结束就要像父亲一样有自己的势力,像师傅一样有自己的部下,甚至,甚至同主子一样威严尊贵!主子是要让红潋明白这个!”
我垂眸闭了会,转回头去看她。
“若是主子这般想,红潋就不起!”
蹙眉。
“主子,还记得两年前红潋言语冲撞,那日之前,红潋确实抱着那样的心思,亲近主子学权术,学谋略,想要出人头地。但是那日之后,红潋就再无鸿鹄之志!”她不知擦的是雨水还是鼻水,跪叩在地朝我走来,“望主子体谅红潋一片忠义,不要赶红潋回去,红潋只想呆主子身边!”
一个累心的废物...
“本王...瞧不上你的忠义...”我冷冷回答她。
也不知是雨声太大,盖去了我的声音,还是她茫然不知该如何。雨幕里,红潋仰头望我,赤红的眼里盛满了雨水,唇瓣从齿间滑出,那般殷红醒目!
她就在雨里呆望着我,眼神迷蒙却不肯离开我的脸 !
我把眼神收回,准备回府。
“主子!”她急嚷“主子刚,刚才说什么?红潋没听清,主子不知吧,半刻前左相千金来羞辱红潋,红潋得去找她算账。”她支着身子晃悠起来,抹着满脸雨水顾自说,“红潋是主子的尊侍,打狗还要看主人,我...我去找她算账!”
我看着她逃离而去的背影,漠然移开伞,转身回府。
上天赐给我无比尊贵,却没给我留下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