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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赵权依旧端坐,凤仪甚佳,却也没笑她,吩咐下人道:“把黄酒端上来。”酒其实早已烫好,螃蟹大寒,自然是要配些热得滚烫的黄酒喝才好。

      侍女为赵权斟满一杯,又替长亭斟满,赵权随意一看,见长亭神色都集中到了侍女倒的酒上,不禁有些好笑,他知道长亭爱酒,却不想她如此好酒,见她一双灵动的眼睛盯着倒出的酒,似是盯着什么宝贝。

      长亭待侍女斟满酒,对着侍女笑了笑,便端起酒杯,笑盈盈地对赵权说道:“王爷,我敬您!”

      赵权看她一眼,端起了酒杯,却只是小小地饮了一口,长亭不以为意,自己满饮了一杯,眼中带着赞叹道:“是十年陈的绍兴酒!”

      赵权笑了笑,道:“你这鼻子还真灵!”说完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酒。

      美食当前,长亭不想和他一般计较,又开始埋头剥蟹,赵权动作从容地举箸夹了一块麻香鸡,细嚼慢咽,又举杯饮了一口酒,可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长亭身上。

      只见她很快便剥开蟹壳,剔了一壳子的蟹黄来,倒了点姜醋在里面,兴致满满地吃了,似是十分满意,又自己斟满一杯烫烫的酒,扬头便喝了,喝完还轻轻地咂了一下嘴巴,吃得好不尽兴。

      赵权也不扰她,似是对她的吃相颇感兴趣,侧头示意身边的侍女,侍女又从旁边的炉火上,取了一屉秀气的蒸笼,里面不过就一只螃蟹,侍女取出放在盘内,为长亭端了过来,长亭吃得正开心,见侍女温柔地为自己布菜,也有些不好意思,笑道:“谢谢!”

      又看了看赵权,赵权似是心情还好,神色说得上柔和,他并未看长亭,淡淡道:“这东西虽是好吃,可是太寒凉,你身体刚好,不能多吃。”说完举杯自饮,凤仪绝佳。

      长亭并非不知好歹,听他语中有关切之意,心中微暖,对他方才的恶感似乎也减少了许多,笑道:“谢王爷!”

      长亭熟练地又吃完了一只蟹,侍女们奉上手帕,水等物,长亭用绿豆面净了手,举箸夹了一块赵权方才说的“升平炙”,入口鲜嫩,香气四溢,口齿间满是炙烤的香味,引得味蕾似乎也开了花似的。

      长亭惊喜地看着赵权,暗想:“这也叫平平?”却不敢真的问赵权,只是被这炙烤的鹿舌弄得胃口大开,举箸夹了好几次,赵权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似乎并未对桌上哪道菜十分感兴趣,颇有些味同嚼蜡的意思。

      可他兴致似乎还好,指着桌上一碗白玉般的羹汤说道:“这是‘白玉羹’,是用鲍鱼等海鲜熬了鸡汤,拂尽其油腻,取其精华,用极嫩的豆腐、新出的嫩笋,还有上好的火腿,切了丝,勾芡做的的羹,倒也可入口,你尝一尝。”

      他正说着的时候,已经有侍女为长亭盛了一小碗放在她手边,柔声对长亭说道:“姑娘请用,小心烫。”

      长亭拿起汤匙舀了一勺,吹了吹便放入口中,入口鲜香嫩滑,豆腐与鲜笋的清新正好中和了羹汤浓郁的鲜味,使得口感浓郁又清新,回味中还隐隐有些火腿的咸鲜香味,真是鲜得差点想把自己的舌头都吞进去。

      长亭端起碗,又舀了两勺,一副陶醉的模样,赵权见她吃得如此开心,问道:“这些菜比之上次的酒楼如何?”

      长亭放下汤匙,笑道:“等我下次去问问那个跑堂的,竟敢吹嘘比宫廷的菜还好吃,看他怎么说。”

      赵权脑中忽然勾勒出长亭扮成纨绔子弟,上门兴师问罪的模样,不禁一笑,长亭见赵权笑起来,眉眼俱是柔和,竟有些春风拂面的意思,心中暗想:怪不得方才船上的女子向他掷花,这人笑起来哪里像个手握生杀大权的冷面王爷。

      长亭有些不自在,转头看了看桌上的大闸蟹,还是馋,又取了一个,正要大快朵颐,却听赵权淡淡说道:“不可贪吃!”

      长亭“嗯”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剪了蟹腿儿,剔出蟹肉来,沾了姜醋吃得不亦乐乎,赵权却未再说她,神色温和,悠闲地喝着酒,偶尔看长亭一眼,却不着痕迹。

      他几乎没有这样的经验,自小因为母妃受宠,舅家得势,自己也十分受父皇宠爱器重,他自小有大志,从未着意于这些,他的衣食住行虽无意奢靡,却总是最好的,锦绣堆里呆惯了,倒从未觉得有甚不同。

      他也未曾想过会和长亭这样出身的女子一桌而食,她举箸间全然没有他熟悉的礼数规矩,今日却难得觉得顺眼,见她对着一桌菜大快朵颐,满足得摇头晃脑的模样,竟觉得有她陪着吃饭也不错,饭菜似乎都香了许多。

      赵权不喜热酒,命侍女为他换过一个酒杯,另斟了一杯白酒,长亭深吸了一口气,皱眉猜测道:“王爷喝的是汾酒?”说着摇头道:“竹叶青?”继续摇头道:“也不是?”

      又凑近了一点,闻了闻,疑道:“这是什么酒?我怎么闻不出来?”

      赵权不禁失笑,悠然道:“这是宫中新酿的流霞酒,你自然闻不出来。”说完扬头饮尽一杯。

      长亭转了转眼睛,好奇道:“王爷,我还从未喝过宫廷玉液,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赵权眼带笑意地看了看她,似乎看穿她的心思,吩咐侍女道:“去给她斟一杯酒。”

      侍女应过,取来白玉般的酒杯为长亭斟满一杯,长亭端起酒杯,在鼻尖细细地闻了闻,然后慢慢地品着,一副认真的模样,赵权含笑而视,忍俊不禁道:“你师父定然十分好酒。”

      长亭丝毫不以为忤,颇有些自豪道:“那是当然!”说着似乎想起什么好笑的事,“噗嗤”一声笑了,继续道:“我自小便跟着师父喝过不少酒,师父对此总是十分自豪。”

      说着神色温和,似是有些怀缅,“有次师父的朋友送了他一坛据说是秘法炮制的酒,那时我不懂事,见师父当宝贝似的藏了起来,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天天惦记着。

      有一天趁师父去看师叔,我装肚子疼在家休息,师父一走,我就把酒偷了出来………”说着想起另一件事,不禁眉眼俱笑,对赵权道:“我师父总以为他的东西藏得很好,可我对他藏的每件东西都清清楚楚。”

      又说回那酒,“那酒也是奇怪,初时喝便如果浆一般,甜丝丝的,我越喝越想喝,一个人晃晃悠悠地竟把一坛酒喝了个精光,然后怕被师父骂,躲到一个山洞里,后来便不省人事,恍恍惚惚一直在做梦,直到后来在家中醒来,才知道我已经睡足了三天三夜。”

      赵权似乎能想象她幼时的淘气,笑道:“这是什么酒,本王也未曾尝过。”

      长亭似乎心有余悸,诚心劝道:“王爷您可别去尝试这个,后来我听师傅说,这酒叫做‘醉生梦死’,又叫‘黄粱’,酒中放了一味珍奇的药,药其实无毒,但是一般人不得轻易尝试,若有心魔者喝了,很容易沉醉其中,越是执着的人越不易醒来,若是强行叫醒,极易失了心魂,但此药极是难得,据说只要一点便价值千金。”

      赵权不以为然,问道:“那你怎么没事?”

      长亭怕他不信,解释道:“我那时幸而还小,师傅说赤子童真最容易勘破迷障,再者我那么小,也没有什么执着的事。”

      赵权想到一事,似是随意问道:“那现在呢?你的执着便是要找到你师兄吗?”

      长亭神色一变,顿了顿,有些黯然道:“师兄……师兄旧伤未愈,师叔和师父都十分担心他……故而派我下山寻师兄,临行前告诉我,若是他真的不肯回山,就让我护卫在他左右。”

      赵权看了长亭一眼,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嗤笑道:“他一个堂堂大男子,竟要你一个弱女子保护吗?”

      长亭不以为忤,傲然道:“要说兵法韬略,我自然不敢和师兄相比,但是若论武功剑法,师兄可不及我多也,我若保护他,自然不会让他有什么闪失。”

      说着扬眉一笑,对赵权道:“王爷难道忘了,您上次遇刺,不也是我……”说着见赵权看了她一眼,忙知机地闭了嘴,正要说话,却见张勉走了进来。

      张勉走到赵权一侧,看了一眼长亭,赵权知道他的意思,却道:“什么事,说罢!”

      张勉应了一声“是”,回道:“王爷,婢女来报,方才救上来的那位姑娘,满身鞭痕,又经水一泡,伤势十分严重,属下本想去问清楚她是哪家小姐,却发现一件事。”

      “何事?”赵权淡淡问道。

      张勉回禀道:“王爷,这位姑娘此来是伸冤的,而她想状告的对象……是户部尚书李盛元李大人。”

      赵权嘴角微扬,好整以暇地问道:“状告他?这李尚书不是出了名的清廉好学吗?这女子告他什么?”

      张勉笑了笑,回道:“这位姑娘语焉不详,似是不信任属下,再者,大夫说她的病来势汹汹,也不知能不能挺过去,王爷您看……该如何处置?”

      赵权略一沉吟,长亭却站了起来,皱眉对赵权道:“王爷,那我过去看看她吧,好歹是条人命。”

      赵权也站起身,对她道:“你随本王同去看看吧。”

      长亭看了赵权一眼,心中暗自揣测,这人恐怕只是对那位李大人感兴趣,面上也不露什么,随他一同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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