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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开始之前 ...

  •   “我再一次找到了你,我的爱,我的夫人!”
      “和我走吧,回到我们的城堡。”

      黑暗的小屋里,屏幕上放着吸血鬼德古拉的浪漫爱情故事,正中央坐着一个穿着白色睡裙披头散发的女孩正拿纸巾捻着鼻涕擦着眼泪。
      “哈尼,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已经凌晨两点了,而你在这黑暗的狭小的沉闷的黑屋子里已经呆了整整六个小时。无论怎样,你必须得去睡觉了。”突然,荧幕黑了,头顶的灯被打开,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哦,爹地,不要这样。让我看完德古拉伯爵好吗?”女孩眼泪汪汪地看着一把络腮胡的大肚子男人,低低地恳求道。
      “不行。虽然这两年你的病稳定了很多,但也不能熬夜,这对你的免疫不好。”男人抱起女孩将她搂在怀里,带着她出了这间房。
      “好吧,我知道了。”
      “明天你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做你想做的事,答应我,别再熬夜了。”男人将女孩送回二楼尽头的房间,将她放到粉粉嫩嫩的床上,打开了床头的青蛙灯,亲了亲她的额头。
      女孩抓过一旁的泰迪熊搂在怀里,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胖胖的男人关上了那扇尤其沉重厚实的门。

      她悄悄撩起长长的袖子,看着自己的手指冒出的水泡和皮疹,瘙痒和疼痛不断地从手指蔓延上来。她向这间严密的卧室望了望,所有的窗户都被遮光的铅板和隔热层封死,屋子的四角有供她呼吸的排风口,同样透不进一点阳光。
      她从记事起,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也再没从这所房子出去,她也没再见过阳光。除了从电视和电影里。
      阳光闻起来是什么味道的?被太阳晒过的草地又是什么颜色?如果,她一定会死的话,她想死在阳光下,即便那会很痛苦很丑陋。就像电影里的吸血鬼一样,满身水泡流脓而死。

      “Owh,还是算了吧。”想到这点的格琳多温干呕了一下,然后搂紧了自己心爱的泰迪熊。

      “格琳!格琳!格琳多温!起床了!”一张刻薄脸的女保姆一大早就叫醒了女孩,将早餐放在了床头柜上。
      “吃了早餐,今天就呆在屋里看书弹琴什么都行就是别出去,听到没有。今天我要打扫整个别墅,稍后我会来收拾餐具。”
      “可是,爸爸说今天我可以做任何事。我想去娱乐室玩。”
      “那很难打扫,如果你不想饿肚子就乖乖听话。”保姆狠狠地拧了一下她的脸,细嫩苍白的皮肤迅速出现一个红印。
      “女士!女士!”格琳多温听到了门被反锁的声音,她小声嘟囔着,“你不能这样。”
      她扭头看了看餐盘里的牛奶,胡罗卜汁,煎蛋和两片培根,然后无奈地套了件外套,打开了吊灯,吃起了这份简陋的早餐。

      吃过早饭,格琳就着屋里的钢琴谈了一会儿巴赫的小夜曲,然后开始画自己最近一直在创作的一幅油画。
      除开以往总是暗沉的色调,与黑暗有关的主题,这次她想画一幅不一样的。她想画一幅自己在阳光下的自画像。就像梵高一样的自画像。
      她已经画好了所有想象中的场景,古老的砖墙,满墙的藤蔓和蔷薇,和煦的阳光照耀在满园的草坪上。但在下笔给自己上色的时候,她怎么也画不出来自己的样子。她对着镜子照过无数次,毫无血色脸上有瘢痕仿佛没发育过的瘦弱女孩,干枯的头发,凹陷的脸颊,没有人会喜欢这种样子。为什么她不是一个吸血鬼呢?年少的时候她曾经这样想过。虽然同样不能看见阳光,但至少拥有美丽的外表,永生的寿命和无尽的精力。

      如今,她已经25岁,早已过了青春少艾的年纪,曾经美好的网恋在她不能见光的一刻已经注定了结局。她正在一点点枯萎,一点点死去。就像她的母亲一样,最终化为一抔泥土,腐烂。

      “小克劳福先生,你怎么会突然说今天要来这儿?我都没时间好好准备以便招待您。”保姆恭谨地打开前门,对穿着一身名牌衣服的英俊男人谄媚地说道。
      “格琳在自己房间吧?”男人摘下墨镜,径直踏入别墅问道。他走过的地面留下了一串褐色的泥印。
      “当然,我已经交代过不会让她出来的。”保姆不动声色地挺了挺自己的胸前,靠近男人说道。
      “行了,今天没空和你玩,我是来拿一份文件的,你自己去忙该做的吧。”男人坏笑着抚过保姆的脖子,看着她走开,才露出眼里冷冷的鄙夷。

      小克劳福先生走到父亲的书房门前,输入了自己从他秘书那里搞来的密码。书房的门开了,男人带着得意的笑容走进去,嘴里抱怨着:“哼,我倒想知道老东西最近找律师立的遗嘱到底怎么分的。不可能真给那个病怏怏的婊·子留这么多吧?”
      他一边翻着桌子和抽屉,一边给那个秘书打电话确认自己父亲的行踪。自从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做的肝移植手术出现排斥反应,老家伙总是要回来亲自检查她的情况,每天不是找医生就是找律师。天知道,连顶级的霍普金斯医院都没办法治好的排斥反应还有谁能治好!难道要去找那些用针和魔药治疗的亚洲人.

      格琳正画的专注,突然被巨大的开门声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她透过眼镜看到她那几乎没怎么见过的异母弟弟睁着猩红的双眼神色狰狞地进入她的卧室,来不及思考他是怎么来的,她就被掐着脖子按在了地上,她可惜地看着撒了满地的颜料,挣扎着掰着卡住她的双手。
      “你知道那个老家伙为了治你的病做了什么吗?!他将公司卖了!就为了你这么个短命鬼!市值几亿的公司都没了!全都没了!这么多年,他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他从来不关心我和妈妈,只关心你!关心你这个怪物!你怎么还不死呢?!”男人看着在自己手掌下挣扎喘息的女人心中充满了一种报复的快意。

      “来啊,你不是一直想看看阳光是什么样吗?我今天就带你看!”男人拽着女人的两只手将她放在地上拖行,一路将她拖到了卧室外面,到了一楼。因为打扫卫生的原因,当然虽然这只是一个借口但为了圆谎保姆还是将所有的窗户都打了开,大片大片的阳光照射进别墅的一楼。和黑暗的二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皮肤见光的格琳多温不断地尖叫着,她的身上产生着剧烈的烧灼感,短短的时间内全身上下都长满了红斑,四肢水肿,她如同濒临绝境的野兽在地上打滚,嘶吼,撕扯着自己的皮肤。她捂着脸冷冷地看着被她的反应吓得呆立在旁的男人,然后慢慢爬向二楼,在她爬过的地面留下了一些血迹和粘液。

      保姆早就被吓得逃之夭夭,小克劳福稍微回过神也对自己闯下的祸后怕不已,随后开着跑车离开了这幢别墅。
      格琳几乎用尽了力气维持着自己的神志,她曾经设想过自己的死亡,但绝不是现在这样。她以为自己可以优雅漂亮地死去,她甚至想自己躺的棺材里一定要摆满了鲜花,所有人都能看到她漂亮的幸福的带着微笑的脸庞,没有人为她的死亡悲伤。然后她的爸爸可以去自由地追求想要的生活,而不用困在她的身边。

      虽然已经25岁,但格林哭起来还是像一个5岁的小女孩,她趴在楼梯底下,四处环绕着灼热的阳光,那么温暖,那么强烈。
      对不起,爸爸,但是不要再为我悲伤了。格琳用自己的血迹在地上画了个桃心,然后在里面画了个笑脸。还没勾起最后一个弧度,她就彻底晕了过去。

      她的爸爸毕竟一无所知,赶回来的太晚。格琳在重症病房活了痛苦的几天后还是离开了人世,严重的排斥反应和器官衰竭让她甚至没能够清醒就这么去了天堂。克劳福先生在收拾格琳遗物的时候从一个锁着的小铁盒里发现了她曾经写过的不下上百封的遗书,正是遗书中那些幼稚的愿望和安慰帮助他慢慢从悲痛中走了出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开始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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