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山

1、第 1 章

　　“ 敌军已于东线开始攻击，我军失利，截至23日，伤亡人数已达……”
　　“老板，把广播声调小点。再来两杯朗姆一杯威士忌。”斜倚在真皮沙发上的男人“喀嗒”一声打燃打火机点上烟。
　　这个下午冷清了点。街上下着小雨，酒吧的落地玻璃窗上一道道雨帘滑落。而酒吧里的爵士乐不轻不响，混着雨声，更显出与外界的格格不入，和颓废女人唇边吐出的烟一样：飘渺，虚无。琉璃质感的珠子串成的挂帘隔出一个半封闭的包间，黑色的沙发在昏暗的黄光下反射着慵懒的光。
　　四面的单人沙发环绕着一张矮几，这里围坐着四个穿军服的人。
　　“战况听多了好无聊，老板，朗姆加冰！”一个披着长卷发的女人从牌盒里抽出纸牌，“‘各区限制进出，关卡紧察’的命令已经下去了？过两天要戒严了吧。”
　　“得了吧，红桃3，跟特动组没关系。今天打上游？”
　　“行，上游。”红桃3“哗啦哗啦”地洗着牌，“梅花7你知道什么，据说有内奸，搞不好我们会被派出去，战况这么折腾，估计我们也得上战场。老K，你那边？”
　　“什么什么？哎，谁先出。我这个新人来得真不是时候啊，大姐头到时罩着我点儿啊。我可不想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拖去战场，然后死掉当炮灰。”
　　“哈，小伙子放轻松，如果你够本事的话就挺是时候的。”老K是个年纪较大的人，手上的一层薄茧和额前臂膀上的伤疤足以显示他的资历，脸上一副“年轻真好”的怀念样，“还可以，事情少，都忙着战场上的事。特动组身手都好，投放正规战场问题也不大。呵，我先。”
　　“嘿，老K，你还别说……5一对。”披着外套的年轻男人也就是梅花7道，“谁愿意把我们这种人投放正规战场，别管是谁，一颗枪子儿一条命。又到我了，A对。”
　　“9炸，不要？我快没了。”红桃3捋捋头发，端起杯子抿了口朗姆，笑得面如桃花，“我等着接着被请，期待你的优良表现，梅花7。”
　　“啊啊，红桃3手快啊，喝定我了？”梅花7手里还捏了一把牌，“这点上还真好，都没什么人。少张黑桃Q，这月工资要被你喝完了。算了不要，方片4，大哥我让给你了。”
　　“顺子，6、7、8、9。谁知道西线那边具体情况，比东线好点吧？”
　　“不晓得。昨天那一线的通讯出问题了，不知是干扰还是什么，联系全断了。方片4你在BIP的军队里有朋友？在特动组里挺少见。”老K友理了理牌。
　　“那倒不是……毕竟同一阵营嘛……”
　　“新人啊……你这话说得还真是无压力，大哥给你解释下这场战争的起因？”
　　“梅花7。”老K弯起手指扣扣桌子，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了，“军人不碰政治。”
　　“我懂我懂，反正工具还轮不到你我来当。”梅花7自知失言，低下头拨了拨牌。
　　老K瞥了他一眼，道：“有人弹钢琴？”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红桃3回头。
　　角落中的灯被点亮，一架钢琴带着低调的华丽立在那里，架着琴谱的音箱上随意的点缀着些许玫瑰，装饰的枝蔓在琴腿边垂落缠绕。琴凳上端坐着一个穿着黑色洋装的少女，皮肤略显苍白犹如瓷器，细嫩的脖颈围了一圈窄窄的花饰，挂住一枚黑色的吊坠。
　　“真是……少张黑桃Q啊，嗯？”梅花7微笑着站起，“大姐头，下一杯要轮到你来请了。”
　　梅花7走到钢琴前，微微欠身，行了个绅士礼，从琴键上执起那女孩的手，手指柔韧灵活像五条银鱼，此刻温驯地搭在梅花7的掌中。“劳驾，借你一用，黑桃皇后。”
　　“同花顺，9、10、J、Q。”梅花7得意一笑，向红桃3挑了挑眉，“大姐头，我要龙舌兰。”
　　“5炸。”红桃3拍下三张牌，用十指和中指夹起最后一张牌甩向牌堆，“没了，梅花7你可真狼狈。散了吧，方片4、老K，回总部，还有任务。”说着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带上军帽。
　　梅花7对着“黑桃皇后”尴尬地笑笑：“说起来也不错是不是？至少还有女孩子愿意让我请喝酒，今天难得没事，不如……”
　　不想那一身黑色的女孩坚决却不失礼地快速抽回手，坐回琴凳，伸手去翻琴谱，犹豫着把头往后一偏，有极快地转回来。这家伙，可真是个自来熟，她撇了撇嘴，尽量低下头想用头发掩饰自己的失态，没发现自己的脸红了一块。
　　梅花7讪讪地挠了挠暗金色的头发，低声道：“哎呀，美人生气了，大事不妙……”他倒回沙发，有意无意地拨弄着帘子上的琉璃珠，慢悠悠地一晃又一晃。老板靠在吧台里，打了个哈欠，兀自抛硬币消磨着时间。收音机的声音好像又变大了，播音员用声情并茂的语调讲着战况，听着很搞笑也很无聊。
　　直到街上有几盏未破的路灯亮起驱散长街的黑暗，不远处传来几声酒客放肆的大笑，少女放下琴罩，换了一身白色制服外套离开酒吧。
　　梅花7等女孩走远，溜到吧台前：“老板打听个事儿。”
　　微胖的中年男子眼睛不抬：“不做情报生意。”
　　梅花7放下酒钱：“她是不是军区附属医学院的？”
　　老板只数着钱，也不答话。
　　梅花7又放下几个硬币：“而且已经是见习军医？”
　　老板点点头权当作回答。
　　梅花7把胳膊肘撑在吧台上，手指敲了敲桌板：“啊，那不是还有很多机会见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