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漾》雾茶

5、林甩甩

　　第二天一早，姚小烟还在睡梦中只觉得有东西在咬她的被子，毛茸茸的，还带着股子湿气扑面而来，“啊！”老鼠！姚小烟一激灵就爬起了床，她很有自知之明的，房间有多乱，老鼠出现的机率就有多高，所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定有老鼠在咬她！
　　米苏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呲牙咧嘴，她的猫背疼得像要断掉，大概是因为变成了猫，米苏远比做人时要更警醒，一晚上耳朵里都是各种奇怪的声响，没怎么睡好，早上天刚蒙蒙亮她就醒了过来，然后沿续了做人时的习惯，叫姚小烟起床，结局我们都看到了，是惨烈的。
　　“喵~”
　　一声微弱的猫叫惊到了还是迷糊中的姚小烟，她低头一看，那只昨晚捡回来的小野猫正趴在床脚惨兮兮地叫，“啊？是你……我把你忘了，小黑。”
　　姚小烟挪下床就想来抱米苏，结果抬头看到时钟，“啊！我要迟到了！小黑，你自己照顾自己哈！”
　　说着一阵旋风似地从床上滚下来，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洗漱，穿鞋，抓包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穿花拂柳，在米苏还来不及反对的时候就只听到门“砰！”的一声巨响，姚小烟已经窜出门去了。
　　“呼！~”米苏浑身的猫毛被关门的风声吹得根根直立，冷到透心凉，姚小烟，我是只猫……你打算让我怎么照顾自己啊？
　　在姚小烟的概念里，小黑就是只猫，就算自己不喂也没啥大不了的，抓老鼠呗！可她不知道的是，米苏是只“人”猫。
　　米苏在姚小烟乱糟糟的房间里巡视了一番，没找到什么能吃的，打算在厨房去看看，结果扒了扒，门居然被姚小烟锁死了！这下子，米苏只觉得自己的猫毛又全炸了，没得吃饿饿就饿饿吧，大不了晚上继续吃泡面，可大小便怎么办啊？
　　米苏顿时有种无力感，自己选择姚小烟当主人是不是个天大的错误？转过身又往窗台上去，还好窗子没锁死，可低头一看，26楼……作为猫，三楼也许可以尝试下，26楼，米苏朝下面看了一眼，猫眼发晕。
　　于是这一天，成为米苏后来总结的，猫生里极为悲惨的一天。她扯了几张报纸掩盖了自己的大小便，然后不得不饿了整整一天，直到姚小烟下班回家。
　　姚小烟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的脸色不好看，身后跟着个年轻男人，背着光，米苏看不清那人的眉目，直到他开口说话：“小烟，把米苏的手机给我吧。”
　　听到这个声音，米苏猫身一震，这个声音她永远没法忘掉，姚小宏，你还在这里。
　　“人都不在了，要她的手机干什么？”
　　天色有些暗了，姚小烟一边答着一边拧开了灯，就看到米苏蹲在屋内，房间里还有股难闻的猫屎味道，她本来就心情不好，见状就跑过来拍了米苏一把，“小黑！你怎么能在屋子里大小便呢？”
　　“喵~！”米苏竖起全身的毛，嘶叫了一声，还不是怪你！没猫砂，没饭吃，门也锁上了！
　　“啊！你还这么凶！”姚小烟气急败坏，碰到害死米苏的姚小宏就够糟了，连只猫也气她！
　　“别打它，你没准备猫砂？”
　　姚小宏突然开口，越过姚小烟走到前面来，皱着眉头看了米苏一眼。
　　合租公寓的灯光昏黄，照在姚小宏修长的身影上，他的身材还是那样好，只是脸色憔悴，眼圈发黑，没多少精神的样子。他的手依然插在兜里，俯视着米苏，在“人”生时，他那180+的个子就让米苏望而兴叹，对现在的米苏而言，更像庞然大物一般了。
　　米苏把身子缩了缩，原本小得可怜的身体更是蜷成了一团，姚小宏叹了口气，蹲了下来把她抱在了怀里轻声安慰：“没事了。”
　　转过身把米苏放在了姚小烟手上，说道：“找个干净的纸盒垫点烂衣服，做个窝，我去买猫砂和猫粮。”
　　“哦。”姚小烟讪讪地应道，其实她转念一想早明白了过来，有些羞愧。
　　姚小宏走出门去，刚到门口又转身问道：“小烟，你吃了没有？”
　　“我……我……”姚小烟有些结巴，不知该怎样答。
　　“我去买。”
　　姚小宏看出了她的尴尬，没有再说什么出门去了，过了一会儿，就大包小包地回来了，大包是猫砂和猫粮，小包是给姚小烟打包的饭菜。
　　将米苏安顿好，姚小宏和姚小烟就坐下来吃饭，半晌无言。
　　于是米苏看到了这样一副诡异的画面，姚小宏似乎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就扔在一边，只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拿在指间慢慢揉，他也不点火，眼看着那支烟就要给揉烂了。
　　姚小烟一边扒拉着饭粒，一边偷瞄姚小宏，见他并没什么表情才想了一想从沙发上拿过包，掏了半天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桌面上，“手机给你。”
　　“谢谢。”
　　姚小宏也不客气，拿过手机就塞到了裤兜里，姚小烟见状说了句：“坏的。”
　　坏的，米苏也听到了，姚小宏要个坏手机做什么？就见姚小宏点头：“嗯。”
　　“坏的你也要？”姚小烟问。
　　“可以修好。”
　　“摔坏的，修不好了。”姚小烟突然加了句。
　　“哦。”
　　姚小宏仿佛神游天外，并没有听到姚小烟的话，只是长长吐了口气，站了起来，“我走了。”
　　“谢谢你今天帮我照顾小黑。”姚小烟送他到门口说着。
　　“嗯。”
　　姚小宏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出门去了，朝姚小烟摆了摆手。
　　米苏有些感慨，姚小宏这是何苦，忘了她吧……其实小烟就不错，不是么？同时米苏也很庆幸自己没有爱上姚小宏之后才变成猫，要不然现在这样子那不是好惨啊。
　　有了姚小宏的帮助，米苏总算是过上了还算正常的日子，只不过姚小宏也很忙，当然在米苏心里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小希冀，自那晚后，姚小烟很明显地对看起来很会照顾人的姚小宏有了好感，开始姚小宏还帮了几次忙，后来就各种推托了，是不是还记得自己？所以才躲着小烟呢？又为自己的卑鄙汗颜，你都是猫了，难道还企盼着人类的感觉和感情？

　　十天后的某日，米苏看着又一次空空如也的猫碗，无语凝噎。姚小烟又忘了买猫粮了，身上很痒，那是虱子。她没办法自己洗澡，有一次看到盆子里有点水跳进去简单地冲洗了一下，可是，虱子放弃了她身上的阵地爬到了脑袋上，奇痒无比。
　　原本米苏幻想中与姚小烟最终抱头痛哭相认的场面终于没有出现，因为米苏可以肯定，只要自己还是只猫，姚小烟都不会是一个好主人。
　　窗外阳光明媚，米苏跳上窗台，看着高楼底下的车水马龙，不知道跳下去有没有机会重回人世，这样的猫生活好辛苦。
　　门外传来脚步声，米苏转过头，就见姚小烟和林甩甩进来了，姚小烟放下包，拉着林甩甩就径直朝自己走过来，米苏看着她有些抱歉的眼神，心里咯登一下。
　　“就是它，甩甩，你看到了，我连自己都养不活啊。”
　　“真是的，捡个麻烦回来做什么。”林甩甩抱着手，脸色也不好看，对着米苏扫视了一番。
　　米苏听到此言心凉了半截，她其实已经猜到姚小烟带林甩甩来的目的，果然就听姚小烟恳求道：“甩甩，它也是条命啦，你就收留一下吧。”
　　“收留也不是不可以……”林甩甩有些为难地开口。
　　“那就收留它好了。”姚小烟笑。
　　“你知道超凡不喜欢这些猫猫狗狗的，怕有传染病和虫子。”林甩甩犹豫。
　　超凡？大概是甩甩的新男友吧，还真是快啊，早上看到日历，自己离世也不过一个月左右，她居然就完全康复了，自己死得好不值得。想到这里，米苏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于是跳下窗台，对着林甩甩叫了一声，“喵~”
　　林甩甩进房间里见到小猫趴在窗台上懒洋洋的，这时突然跳下来叫了一声围着自己的脚转，眼睛黑亮亮的，小胡须一颤一颤，柔软的毛发蹭着自己的腿，心下一软，说了句：“你好可爱。”
　　“哈，甩甩，我说过它很可爱吧。”
　　“可是……”
　　“哎呀，没啥可是啦，你看它，你看它的毛。”姚小烟突然说道。
　　“怎么了？”
　　“和南普陀山的那只猫一模一样啊，灵猫哦。”
　　“那……好吧。”
　　林甩甩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姚小烟闻言如蒙大赦，急忙拿了袋子把米苏的猫碗，猫玩具，还有半袋子猫砂装在一起，一把子全塞给了林甩甩，“甩甩，甩甩，我就知道，就你最好了。”
　　“你呀，就是偷懒吧。”林甩甩闻言笑道。

　　就这样，米苏跟着林甩甩离开了姚小烟的公寓，蜷缩在林甩甩为她准备的盒子里，已经没有了第一次找到熟人的兴奋之情，只是随波逐流，走向了另一个未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