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仙尾

7、纯情的误会

　　“凌律师，这是市长专门为您准备的，请收下。”凌墨拿起那几张纸，淡淡地在上面扫视，余光看到几个人都在盯着自己。
　　“当然了，如果凌律师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看他久久不说语，吴秘书小心观察他的表情。
　　凌墨抬头扯下嘴角：“无功不受禄，劳烦吴秘书了。”说着客气地把手里的东西推回去。
　　吴秘书在座位上扭动了下，朝身边的几位局长使眼色。
　　其中一个秃了头的局长憨憨地笑：“凌律师这话说的，这份礼你收的天经地义。”
　　他顿了一下又说：“就拿我们工商来说，要不是凌律师近几年在法庭上据理力争，那几家蛇头企业真要骑在我们头上了。”
　　“郝局长抬爱，我这是混口饭吃，接了他们对家的案子。更何况，没有您秉公执法，我们律师所也难过此关啊。”
　　秃子笑的合不拢嘴：“像凌律师这么谦虚的年轻人，现在不多了。”其他几位笑着随声附和。
　　离凌墨最近的一个头发花白的局长拍了拍凌墨的肩膀：“凌墨啊，说实在的，我们几位”说着在屋里环顾了一圈：“这几年来，你可是帮了不少忙，律师所每天多忙，他们不知道我可是知道，我们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这份合约书...”
　　他拿起桌子上的几页纸：“这算是市长，对你的表示。”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这是应该的。”说着递给站在凌墨身后的女人，眼睛还在她身上上下扫了一眼。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门开，市长大踏步地进来，屋里的人都起身。
　　“各位坐着聊，各位久等了，实在是太忙了，这样，吴秘书，你安排下，我请客赔罪，哈哈。”
　　吴秘书应声出去，市长抽出根雪茄点上。
　　“市长说哪的话，您日理万机是我们打扰您才对。”其他人点头称是。
　　市长抽了几口，直叹气，在场的都问怎么了。
　　市长旁边的一个人开口：“市长的小公子前不久出了车祸，对方重伤，虽说我们给了对方一定补偿，也已和解。但是，不知道报纸从哪里得到消息，大肆公布，相信各位已经看到了。而且，好像有人在背后怂恿对方，非要上法庭。市长每天事务缠身，现在又遇到这事，我们也是想帮市长分担，但有心无力啊，唉......”
　　“哼，都知道法院和警局一个鼻孔出气，仗着前市长的势力，整天不知好歹。”有人愤愤不平。
　　市长安慰他道：“也不怪他们，各为其主嘛。更何况，这位前市长与我岳父也是多年对头，现在，只能我来吃这个苦果子了。”
　　凌墨推了下眼镜，市长站起来坐在沙发上：“唉，我这个儿子，娇生惯养，从没吃过苦，这要是受了罪，别说我，他妈妈真要哭死了。”
　　凌墨轻轻转动手表：“孩子嘛，好好教就行了，小小年纪哪能吃苦。您不用担心，我去了解下情况。”
　　市长笑着长叹口气：“哎呀，凌律师，有你这句话，我可是轻松了，哈哈。”
　　吴秘书进来说东升来了新的法国厨师，屋里众人连声称要去品尝。
　　凌墨起身：“市长，各位局长，别怪凌墨不识好歹，实在是最近事务所繁忙，我得先行告退。”
　　“凌律师先忙，改日有时间咱们再聚。”市长点头。
　　电梯里。
　　niki拿着那份合约书，啧啧不停：“出手真大方，师兄你居然还一脸不情愿。”
　　凌墨懒懒地靠在一边，闭着眼，根本不想说话。
　　niki看不出他心情好坏，咬着嘴唇想了想，开口道：“师兄，事务所的合约积了好多，你看......”
　　“你如果不能解决，拿完这个月的薪水就走人。”
　　什么嘛，口气这么差，谁让你这一个月不正常的按时下班，就知道压榨我们。
　　美女撇嘴：“繁杂的他们都能解决，那几家巨头集团，人家非要你过目，我能怎样？”
　　niki苦水倒起来止不住了：“给你当秘书好痛苦的，我都没时间陪男朋友了，每天加班到那么晚，黑眼圈也出来，眼袋也下不去，皮肤差到不行，还有......”
　　“工资加50％，年假加一个月。”凌墨只想让她闭上嘴巴，果然，很有效。
　　“乖，起床吧，好不好？嗯？”一双白嫩的手轻轻把被子掀开，深埋在被窝里的小脑袋露出来。
　　“妈妈，把窗帘拉上！”
　　“乖，起来吧，这么困？”
　　“……”
　　“今天陪你去医院，不要让医生等啊，你乖。”
　　“……”
　　白细的手指在这张小脸上温柔地抚摸，整理他的头发：“妈妈在机场等了好久，你都不来。爸爸妈妈很伤心啊，不是说好来接我们吗？嗯？”
　　被子里的温素尘眼都没睁开，听到这话，挣了挣身体，伸长了胳膊抱住自己老妈的腰，声音软软闷闷的。
　　“妈妈我好困啊，我起不来，我错了。这样，等你走的时候我去送你好了。”
　　温母笑：“妈妈刚来就让走，这么伤人。”
　　“妈妈不要走，不要走，我好想吃你做的东西啊。我不想再吃哥哥做的了，我又不敢说。”
　　“不是阿姨在做吗？”
　　“阿姨？我哥就是阿姨，他很少让阿姨做，都是他做。妈妈我告诉你，今早上他又骂我来着。你跟爸爸不在，他对我又打又骂，还不让给你们打电话，整天吃不好喝不好……”温素尘越说越小声，眼皮根本睁不开。
　　温母一下下整理他的头发：“别胡说，昨晚玩到几点啊，这么困。”
　　温素尘被拖着坐起来，温母起身给他拿衣服，温素尘揉着眼睛，瞥见放在床头的手机。
　　距离上次，好几天了。没简讯，没电话；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真是让人心烦啊！
　　“啊啊啊啊……”温素尘哀嚎着倒下。
　　“怎么又躺下了……”
　　医院。
　　“最近你很忙吗？呃，不是，我意思是，你好像一直没联系我……”温素尘望着凌墨的背影，心情大好。
　　“……其实我也可以请你吃饭，恩，不吃饭，看电影也行……”凌墨笔直的站在那儿，温素尘好像能看到他冷冷的脸，说话结结巴巴的。
　　两个人沉默地站了好一会，温素尘下定决心的去拉他的衣袖，凌墨猛地转身，眼睛散发绿幽幽的光，根毛直立，尖牙利嘴，化身成狼，向着自己猛扑过来。
　　“……啊啊啊啊，别咬我，我怕疼……”温素尘猛地惊醒。
　　医生工作室里，一位老医师正拿着病历滔滔不绝地讲，温母听的眉头时皱时展。
　　温素尘咽了下口水，擦了擦冷汗：“妈妈，我去洗手间。”
　　走廊上吹来一阵风，温素尘打了个冷颤。靠，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还敢变身？
　　“姐姐，洗手间在哪？”他拉住一个护士问。
　　“这层的正在维修，你去五楼，出了电梯左拐往里走就是。”
　　温素尘脚步飘浮的进电梯，去洗手间。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发简讯给我也可以啊。你不是也没给人家发。我不知道说什么啊。我不会……说错话了？绝对！你嘴那么笨。难不成是那天在车上惹到他了？不会吧？为什么不会，你看他当时的动作，你再看看你。那我没想那么多啊，而且，发展太快了。有多快？手拉了，饭吃了，还不进一步。
　　“进一步，进一步，进一步……”温素尘嘟囔着抬头环视，天，这走到哪了？
　　他从洗手间出来，就迷路了！
　　温素尘在楼层上转来转去，周围好多女的啊，而且都是大着肚子的。
　　温素尘拉住一个挺着肚子的女人：“阿姨，这是几楼？我迷路了！”
　　那女人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这孩子，不会是神经科的吧。
　　“这么没眼力劲，扶阿姨我坐下。”
　　“……啊？奥。”
　　温素尘扶着她好不容易找了个空位，小心地让她坐好。那女人上下扫了他一遍：“高中生？”
　　“啊？……恩。”
　　“嘿，我这还是往大了猜的。你，这么小，怎么不学好？”
　　温素尘不解地张大嘴巴，指着自己说不出话来。
　　“你女朋友在里面？这么小懂什么啊，胡闹吧，出事了吧。哼，男人坏不分年龄啊，你女朋友才多大，这打了想过人家姑娘以后吗？”
　　“打……打……打，打什么？”温素尘觉得含了一口的蝴蝶结。
　　“打胎啊，你知道多疼吗。这种事，都是姑娘受罪，男人嘛，哼，无所谓。”
　　温素尘腾的脸红了，站起身准备解释，不小心撞到旁边。“哗啦”，一堆纸散落在地。
　　正在讲电话的女人大叫：“不是吧，我刚刚整理好的文件！完了，完了，完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对不起……”温素尘蹲下来赶紧捡好，连忙道歉。
　　“大哥，为什么不在后面长副眼睛啊，怎么办啊……喂，不是跟你讲……我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就去拿……是我看妇科还是你看妇科？就算我真怀孕又怎样……那就做掉！”那女人上一秒还算伤心，现在绝对的气势汹汹。
　　按掉电话后，她指着正在捡文件的温素尘：“你，现在给老娘捡好！我……啊啊啊啊……为什么他来电话啊……”
　　突然打来的电话让这个女人更加抓狂：“好了，好了，我现在过来……医院太大我怎么知道路啊……我意思是迷路了……不要啊，等我……”被挂断电话的女人喘着粗气，随时要爆发。
　　温素尘整理好把东西小心递给她。老哥说过，不要惹女人，不要惹女人！
　　那女人结果红唇一咬，刷地接过去，把头发一甩，踩着高跟鞋走了。
　　温素尘准备好接收狂风暴雨的袭击，没想到雨后彩虹，呼，好险，女人，不能惹！我哥说的真对。
　　温素尘问了电梯的方向，门马上关上，他赶紧进去。一进去就睁大了眼，刚刚那个女人也在，身边站了个严肃的男人，她瞪了温素尘一眼，开始哗哗翻文件。
　　“还没找着？怎么做事的？”那男人一直低头看文件，眉头微微皱着。
　　“你刚刚给我打电话时我就弄好了，结果被一个小鬼破坏……呐，在这，这是对方的家庭资料和当时的现场照片。”说着朝温素尘吐舌示威。
　　温素尘转过身去，心里有点复杂。
　　“你去五楼干嘛？”
　　“……奥，医院太大，走错了，走错了……”两人在身后低声交谈些什么，温素尘慢慢都听不到了。
　　“铃~~”
　　温素尘紧紧攥着手机没有接，手机铃声一直坚持不懈的响。
　　凌墨被吵到，抬头看，眯了下眼，合上文件，走近他：“你怎么来医院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正好这时电梯到了一楼，门开，温素尘迅速跑出去。凌墨把文件往niki手里一塞，立马追出去。
　　“喂喂喂，你去哪？”niki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后面慌忙地边喊边追。
　　温素尘跑出医院，毫无方向的乱跑。
　　凌墨喊了他几声，他跑的更厉害了，凌墨气闷地追上，猛地拉住他的胳膊一扯。
　　温素尘低着头大口喘气，凌墨狠狠捏住他的下巴抬起，却看到他红了眼眶，鼻子发红，紧紧咬着嘴唇，还在发颤，明显是在抑制眼泪。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不由得放软了语气。
　　温素尘听他问更加生气，在他怀里挣扎不已。
　　“有话就说！”凌墨觉得他就是匹小野马。
　　温素尘一声不吭地只想挣脱他，凌墨看他别扭的样，脾气就上来了，揪住他的后领往停车场拖。
　　“撒手!凌墨，你个混蛋，撒手！”
　　凌墨大踏着的步子突然停了下来，冷冽的眼神扫过去，温素尘如鲠在喉。凌墨不顾他的挣扎，拦腰把他扛在肩上，走过去把他扔在车上。
　　“不许下来！”凌墨扯了扯领带，语气不善。
　　温素尘别过脸去。
　　“等……等我……累死我了……”niki喘着粗气，把文件往后座一扔，靠着坐下。
　　车子里的气氛不太好，师兄周身散发一股寒气。他跟这个小鬼认识？好像还挺熟，我还是闭嘴吧。
　　三个人在车里沉默，温素尘心里翻江倒海，凌墨边开车边转头看他，看到他别着脸往窗外看，一副不想看见他的样子。
　　“吱~”疾驰的车子猛刹。
　　“下去！”温素尘红着眼回头看他，利索地转身拉车门，凌墨用力拉住他，温素尘拍打着挣扎。
　　凌墨回头对着niki咬牙：“下车！”niki缩头乌龟没当成，看形势不好，赶紧收拾开溜。老天保佑我，最近工作顺利，谢谢，谢谢！
　　车里就剩两人，温素尘的眼泪开始不住的掉。
　　“我要下车，我要下车……”温素尘大声喊叫。
　　凌墨伸手把他的双手扣住，钉在头上方，一只手紧紧捏着他的下巴，势要捏碎。
　　“以为我脾气挺好？嗯？好好的发什么脾气？说话！”
　　温素尘本来想着宁死不屈，但现在又委屈又疼，看他又一脸的狠戾，忍不住放声大哭。
　　“……你放手……凌墨，你放开……好疼啊……呜呜，呜呜……”
　　他又流泪又喊疼，凌墨松开他，抽纸给他擦眼泪，温素尘大声的边哭边躲。凌墨皱眉，一手擒住他的后颈，一手给他擦，温素尘哭的更凶了。
　　两个人一个哭一个擦，都没了话。
　　慢慢地哭声小了，凌墨拿着纸捏住他的鼻子：“用力。”温素尘泄愤地用力一擤，抬着红红的眼看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摘了眼镜，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温素尘没憋住扑哧一笑。
　　凌墨擦了擦他眼角的泪痕：“净出些妖蛾子。”
　　“不用你管”，温素尘吸吸鼻子，“嘶~疼~”。
　　他眼角周围红了一片，伸手就要扯凌墨手中的纸巾，凌墨温暖的手指在娇嫩的肌肤上抚摸，轻轻用嘴给他吹：“还疼不疼？”
　　温素尘看他又一脸温柔，心里一酸，又要哭。
　　凌墨长叹一口气，把他拉进怀里，轻轻摸着他的头发。
　　“给你发简讯怎么没回？手机也不接？嗯？”
　　“你什么时候发的？我没收到啊。”温素尘把脑袋抬起来，一脸疑惑。
　　“没收到？”
　　“嗯。”凌墨看他不像撒谎的样。
　　“哭够了？”小脑袋又窝回去蹭来蹭去，凌墨失笑。
　　凌墨带他回了事务所，一路上不顾他的挣扎拉着他，惹来事务所人的目光和好奇。
　　两人进去办公室，niki正在跟楚惜拿着文件交谈，见到他们，抬头看过去，张大了嘴，尤其是楚惜，夸张的很。
　　“在这干嘛，没地方去？出去！”凌墨皱眉，温素尘躲到他身后扯他。
　　楚惜对niki一努嘴，示意她讲话；niki瞪他，凭什么我讲；楚惜挑眉，我是老板。
　　“凌律师，现在……现在要开紧急……会议。”niki收拾东西开溜，经过温素尘身旁，温素尘把脸转到一边，凌墨看了看跑远的niki，惹祸精。
　　“你怎么不滚？”凌墨带温素尘坐在沙发上，脱下西装，把领带扔在一旁，点上烟。
　　“凌墨！我告诉你啊，我才是老板，你……你……不要太过分啊。”楚惜站起来走过去用手指着他，却观察他旁边的小孩，恋童癖？果然是个变态！
　　温素尘觉得他有趣，朝他眨眼，正好凌墨回头，温素尘赶紧老老实实坐好。
　　“行了，我这就去。”凌墨吐出一口烟。楚惜哼了一声，傲娇的挺直背影出去，赶紧去八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