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引 同人——《叶落无言》》巍笑佳人

12、叶落无言

　　原来像公主一样活着，是这样的，如今我已像公主一样活了一年，听闻小蓝在我离开之后，也回了陈国，而他是否学会了君师父的秘术，却不得而知。
　　听到父王摔东西的声音，我放下手中的铜镜，镜中的女孩已是最美丽的年华，褪去了初遇心上人时的稚气，增添了不少被岁月磨砺之后充满底蕴的娇美。可是这样一朵美丽的花儿，却即将凋谢，而令人遗憾的是，花儿在凋谢之时，也没能等来她的蝴蝶。
　　卫国已经久旱无雨，陈世子苏誉挂帅亲征，直入城门的消息也传入了王宫，如今宫内上上下下的人都在商量着降国，女眷们有些轻微骚乱，而我静静的立在宫殿之中，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惴惴不安，我想卫国在叶家的统治下，早已是举国上下一片乌烟瘴气，如今灭我卫国的不是久旱的灾难，不是征讨的陈国，而是上天。可见上天是长了一双雪亮的眼睛的，那又为什么会看不见我对慕言的思念，而不能让我们见上一面呢。
　　我转身，换上那件最尊贵的衣裳，传说这件衣裳以八十一只白鹭羽绒捻出的羽线织成，洁白无暇，唯一缺点就在于太像丧服，平时基本没机会穿的。午时三刻，天下了蒙蒙细雨，我登上城墙，并未受到阻拦。
　　站在百丈城墙之上，斜风将细雨吹进眼睛，又顺着眼睛流入心田，更加清澈了我的心。如果我是一个普通的人，大可不必选择殉国，而我毕竟是卫国的文昌公主，父亲曾那样宠幸我，他担心我的安危，便将我送去清言宗生活了十六年。那十六年里，我未曾有一日能够活的像一位公主。而如今，我虽不能像公主那样长大，却应该像一位公主那样死去。
　　我看着城墙之下陈国的千万兵士，又回头看看跪了一地的卫国同胞，一时之间，万念流过，却最终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社稷死，叶蓁死，这本该，是一个公主的信仰。”
　　雨声渐大，伴随着天空一声闷雷炸响，我纵身跃下城墙，落地的一瞬间，浑身疼痛不已，万脏俱裂，已不能再动，白色的衣裳瞬间血红。尚且没有断气，我闭着眼睛，就那样躺着，我想我快要死了，原来我曾以为的一辈子，不过寥寥十七个年头，可以像公主一样死去，我本无憾，可是我却遗憾没能同慕言见上一面，以至于我到死都还不愿意立刻断气。慕言，你可知道，有一个小女孩一直喜欢你，到死都还惦记着你？
　　忽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双手臂将我抱住，是那样熟悉的感觉，我猛烈的喘息几次，渐渐睁开双眼，那一抹蓝色率先进入了被雨血模糊的视线，他温柔的帮我擦去眼前的血水，我看清了他的面孔，是小蓝，听闻他早已回了陈国，却不知为何此时会在这里。他轻声唤我：“阿拂……”虽已满脸是血，头骨震裂，我却还是迫着自己对他笑了笑，他本是一个美好的人，我不愿让自己的死破坏了他的美好。
　　听到有陈国的卫兵来报：“殿下，除了文昌公主殉国，卫国全部归降。”
　　小蓝没有回答，可是我明白了，他便是天下人皆知的陈国世子，向来以天下为棋盘，以人命为棋子，将九州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苏誉。是啊，苏誉何等的聪明，怪不得我曾怀疑，小蓝除了女红和生孩子，没有什么能难倒他。既然小蓝就是苏誉，从前的一切，我便全明白了。这样也好，我可以死的明明白白。
　　眼皮越来越沉，我想我该去了，抱着我的人，却身形一颤，将我抱的更紧，我听见他说：“阿拂，原谅我，我以为今日便可以名正言顺将你带回陈国做我的妻子，没想到我竟害了你。”
　　我不明白他的话，若他是小蓝，若他是苏誉，怎么会对我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再次费力的睁开眼睛，我讶然，面前的蓝衣男子，何时戴上了一记银色面具，面具下凉薄的唇紧紧的闭着，不发一语。我却看到面具下流出了一滴泪水。
　　终于，闭上了双眼，再也挣不开，我已再无遗憾，原来我爱的人，是喜欢调侃我，样样精通的小蓝；是征战沙场，天下为棋的苏誉；是救过我两命，一朝爱上，一直思念了三年，以为再也见不到的慕言。
　　只是，慕言，我从不曾想，对你日思夜盼的那三年，你一直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