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男一家》寂静清和

9、亲子装

　　——“我回来了。”

　　我去外地谈生意。走了十天，特地在小溪生日之前赶回来，给他带了他最近嚷了好久的豪华版极地战车的乐高玩具，想给他一个惊喜。
　　等到家的时候家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大大的屋子里的黑黑的没有生气。

　　想着范声应该是和小溪出去庆祝生日。我累得很，就洗了个澡，把礼物放到小溪的房间里用大毯子盖上，去床上睡一会儿。
　　想着等会儿他们回来光听小溪的尖叫声就能把我吵醒。
　　迷迷糊糊地正睡着呢。
　　总觉得枕头底下有东西在震。
　　在震动声响了第N遍，我伸手去枕头下摸。
　　是范声的手机。

　　应该是落下了。
　　我想帮他关机，但是短信屏幕是亮的，上面是一排透明的信息提示，短信都显示出来。
　　“这么多天的相处，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范医生，我对你是认真的我喜欢你……”
　　“如果你答应，晚上7点来xxx酒店……”
　　“我在二楼七号包厢等你，不见不散……”
　　接下去是几个未接来电的显示。

　　我突然睡意全无，坐了起来。
　　一路的疲惫加上这些短信让我头疼。去弄了杯水喝了下去，我坐在床上翻着电视静静地等着他们回来。

　　十点多，外头传来开门声。
　　我出了客厅。就见到卫溪抱着一个大大的盒子，整个人都要被埋在后面。
　　范声见到我非常得吃惊，脸色有点白，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若无其事地问他们去哪里了。

　　“我们和一个大姐姐一起过生日。来来你看，大姐姐送给我那么大的一个玩具，是变形金刚哟！”小溪乐颠颠地跑了过来，给我看手里的大玩具。已经被他拆开了，里面是他最喜欢的大黄蜂模型。
　　“嗯，乖。来来也给你买礼物了，在你房间里，去看吧。”我拍拍小溪的脑袋，见他一看就是一晚上玩疯了的模样，知道他是开心的就好。
　　“辛苦你了，小溪很开心。”我说得有点客气。
　　范声一听我的口气人也愣住了。拉着我进了卧室。
　　小溪的房间那边已经能听到小溪的尖叫声了。
　　“先让小溪睡觉。他疯了一晚上了，肯定累了。”我要去看小溪。范声只是安静地跟在我的身边，看着我陪小溪说话，陪小溪玩了会儿变形金刚，把人哄睡觉。
　　范声都一声不啃的。

　　如果等会儿范声要和我分手，我都不会有意外。
　　我还是逼自己往好的地方想。

　　回了房间，我把他的手机递给他：“我回来它就没停过。”
　　范声把手机解锁看了会儿。眉头紧锁着着急要解释：“阿来……”
　　“我好累，明天再说吧，先睡一觉才有力气。”我爬进被子里。
　　“阿来，这个姑娘是我同事。追了我好久了，所以……”范声拉了拉我的手。
　　“嗯。明天再说。”我抽回手，抱了被子睡了。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
　　我睡得挺好的，小溪这时候应该已经去上学了。
　　范声竟然没去上班。
　　屋子里的阳光大大，的洒进来好舒服。
　　我睡饱了，吸了口气，晒晒太阳，想着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也不少的。

　　“醒啦，来吃饭。”范声已经没有昨天的尴尬，笑眯眯的还是以前的那个人。
　　“想好了理由和借口？”我口气尽量保持愉快。
　　“昨天没想到你那么早回来。我是带着小溪去的，我说我结婚了，他是我儿子。”范声给我做了一桌子丰盛的早餐。
　　“你怎么不去上班？今天没休息吧？”喝了口牛奶，吃了个煎蛋，胃里暖暖的。
　　“调休一天，昨天被抓包了今天怎么样也得好好地表现讨好一下你。”范声把热好的小笼推到我面前。
　　“你才几岁就有那么大的儿子了？傻子才相信。”
　　“小溪一直叫我爸爸，那姑娘脸色就变了。我还给他看了这个——呐。”范声摸出两个戒指。一个给我的。
　　“戴着吧，省得麻烦。”范声熟练地带上自己的那个，拉我的手郑重地也给我戴上。
　　“你什么时候买的？”戒指是最简单的铂金款式，什么纹路都没有。
　　范声见戒指很合我的手，很开心的模样。
　　“那个女医生向我表白的那天。晚上就去买了，但是尺寸要订，所以昨天才拿到。”范声同我十指紧扣，在我脸上啄了一口。
　　软软的。

　　我看着手指上的指环，呆呆地没反应。
　　“阿来……”范声喊了我的名字，在等我的评价。
　　我只是淡淡地摇摇手说：“吃饭吧。”
　　“你吃醋了？还是不相信我？”范声没动，显然是对我的反应不满意。
　　“我相信你。”我没有想谈下去的意思。

　　看得出来，范声有些失望。毕竟戒指代表的意义太非同一般，而我处理得太过冷淡。
　　没有惊喜没有笑容没有誓言。

　　因为同样的手指上不是第一次带上戒指。
　　曾经的伤疤不想再提，只是第一次的那种兴奋和憧憬着的美梦已经荡然无存了。

　　怪不得任何人。得怪我自己。

　　下午我回公司上班开会。
　　范声也没联系我。
　　等我回家的时候，小溪撅着小嘴偷偷对我说：“来来，今天范范好像不高兴。你去看看他吧。”
　　我打发小的去做作业，看到范声闷头在厨房做饭。
　　“下午去医院了？”我问。
　　“没去。”范声头也不转。
　　“哦。”我应了声。脱了西装穿上围裙给他打下手。
　　我们两个都会做饭，谁先回家就谁先做。小溪不挑食我们谁做的都爱吃。
　　两个人都沉默着，厨房里橘黄色的灯光，照得两只忙碌的手上的指环特别得明亮。

　　“来来，你是不是生气昨天我们和那个大姐姐一起吃饭？”晚上小溪趴在我怀里，他好几天没见我了，说晚上要和我睡很想我。我也就留在他的房间里在沙发上给他讲故事。
　　“没有。”
　　“来来你骗人，你看你都皱眉头了，你说谎就皱眉头。”小溪按按我的眉心。“昨天范范让我做他的儿子，然后那个大姐姐问了我好几遍我妈妈是谁，我说是来来。我还说来来和范范很恩爱，让她不要有幻想了。”
　　“范范教你说的？”我问小溪。
　　“没有。我自己看出来的呀。那个姐姐好讨厌，一见到范范就上来抱他，我就不高兴了，然后就要断了她的念想。来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小溪自豪的问我。
　　“啧，你都哪里学来的？”我总觉得这孩子早熟得厉害。
　　“嘿嘿，反正我就是知道啦。来来，我不会让范范被人抢走的。你放心!”小溪拉着我的手，摸到了上面的戒指，拉起我的手看了看说：“昨天范范还问我这个好不好看，我说不好看，他还说我不懂得欣赏。但是我觉得光秃秃的就是不好看呀。他还和我打赌说你一定会喜欢的，不过他赌输啦，所以才不高兴的吧？”
　　“嗯。”
　　我点点头。

　　孩子就是孩子，知道自己赢了打赌就乐得不像话，给他说了会儿出差时候见到的好玩的事情，这孩子很快就睡着了。

　　“那个，你不喜欢戒指的款式？”晚上范声别扭了半天才轻轻地问我。
　　“喜欢。”我回答的快。
　　“那……”
　　“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嘛？”我拿了本财经杂志来看，装模作样地翻了几页。其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在桌上摆弄电脑的范声把电脑关了，说得有点生硬：“嗯。我们现在挺好的。”

　　小别胜新婚。
　　我们却什么都没做。
　　关灯很久了，我以为范声睡了。翻了个身，把他戴着戒指的手握在手里。
　　指环碰撞在一起发出细细的声响。
　　在黑夜里几乎察觉不到。

　　我清晰地记得，很多年前，也有人送给我同样的东西，撞在一起发出同样的声响。他说指环最简单但是是最坚固的存在，代表着我们的爱情牢不可破。
　　可最后还不是分崩离析到老死不相往来？
　　如今想到也觉得胸口闷痛。

　　我拉着范声的手对着天花板轻轻地说：“爱情最后都会变成亲情的。既然是一家人，那么就不用什么仪式吧。我知道你是我的，你也知道我是你的，旁人自然插不进来。就是最坚固的。”
　　范声动了动。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天以后，我们都带着戒指上下班，他虽然是医生要做手术，但是结婚戒指可以戴着上手术台。一开始几天，其实每天见他和自己的手上多了一个指环挺不习惯的。但是习惯了，渐渐地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其实心里是越来越喜欢的。
　　我没说过谢谢他，也没说那些我会爱你一辈子这样的话语。

　　或许是年纪渐长，见的人多了，经历得多了，也明白了：很多事情不用空洞的语言和一些昂贵的物件来自欺欺人。
　　相信身边的人，坚定自己的心……一天一天地守护着自己想守护的人和家，其实比什么都重要。

　　我相信范声他懂。
　　他也一定是懂的……

　　半个月后，是范声的生日。
　　我绞尽脑汁想着要送他什么礼物的时候，见到公司公告板上有一张下属一家三口出门旅游归来的照片。
　　普通的一家三口，但是他们穿着的家庭亲子装，让我挪不开眼睛。

　　我很少自己上网购物，在办公室里折腾了一下午，才定好了衣服自己设计了衣服上的logo。

　　范声生日的那天，我早早地换好T恤，给小溪也换好，两个人坐在床边准备给范声一个大惊喜。
　　小溪画了好大一副画，上面花花绿绿的图了很多颜色，看不出形状来。那几个“范范生日快乐”几个字，也写得歪歪扭扭的，但是小家伙花了很多心思。

　　范声醒的时候，小溪先上去亲了口，然后把人拉下床，很认真地说：“范范生日快乐，快点换衣服。来来说今天天气好，我们要去……秀……爱……呃，来来，我们要去干什么来着。”
　　小家伙台词说了一半卡壳了。
　　转头可怜巴巴地看看我求助。我把衣服丢给范声说：“今天天气好。带小溪去看电影去。”

　　我看见，范声在看到我们身上的T恤和他手上的那件时眼睛有点红。
　　那人拿了衣服去了浴室，没一会儿就神清气爽地出来了。眼睛里看着我和小溪的时候满满的都是温柔和爱。

　　外头的阳光真得很好。
　　我们三个手牵着手，走在城市的街道上。
　　我们穿着同一个款式的T恤。
　　范声的背后有个大大的logo，箭头指向我，上面写着：I am his……
　　我的背后大大logo，箭头指向范声，上面写着：I am his……
　　我们牵在中间的小溪背后，两个斜向上的箭头，印着：I belong to them.

　　小溪走了一会儿突然说：“对了，范范我想起来了，来来说我们是来秀恩爱的！”
　　“嗯。”范声转头看我。
　　我正好转头。

　　我们属于彼此。
　　牢不可破的一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