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舜华》云鵺

4、第三章 求之不得

　　这件事过去几天，夜王爷又去找他。说什么要请他吃正宗的糖葫芦，苏鵺嘴馋想都没想跟着他就去了。
　　乐呵呵地咬着糖葫芦，就听见耳边有人戳戳点点
　　“看啊，那就是前几天跳楼殉情的夜王爷和苏鵺！”
　　“噗——”一口千年老痰差点被咳出来，夜王爷很好心地顺顺他的背。
　　“看！我早说他们俩有一腿”
　　挥开夜王爷的手，挥舞着糖葫芦，“喂！老头，怎么一个‘滚檐功’到你们嘴里就变成‘殉情’啦？还有，我们怎么有一腿啊？！你没看见我们这情比金坚的兄弟情义吗。你们娘真是白生给你们一双眼睛了！”
　　苏鵺说的唾沫横飞，那两个公子见他一副冤大头的模样，“是是是，是我们错了，苏大公子说得对，说的是……”
　　“小鵺儿……算了……”一把扯过苏鵺，他扭扭头“谣言是要扼死在襁褓中的，我今天一定要他们信服。”
　　“如果我说，我不在乎呢？”夜君卿望着他，眸子里流逝过受伤。
　　低下头，舔了舔唇，“可是我在乎……”
　　正在他们对峙沉默的时候，就听到远处有人敲锣打鼓大吼
　　“快来看啊！！上官谦公子又对繁琼小姐表白啦！！”
　　这一下人群纷涌而去，香衣云鬓，敛扇捊发，就连街上的小商贩们也挤着去凑热闹，熙熙攘攘，你推我挤。
　　苏鵺被人群挤得左右晃动，只见夜君卿脸一沉，伸手就将他拥入怀中，腾空抱起。
　　刷刷的风声在耳边刮响，衣袍翻鼓，他似一只蝴蝶停落在屋脊上。往下一看，妈呀！这就一条黑色的河流！
　　娇美的唇扬了扬：“小鵺儿……我们也去看看！”
　　说完这句话，更加抱紧怀里的人，轻点脚步，迎花漫舞，往人群涌动的方向赶。
　　他眯着眼看着他的笑容。
　　夜君卿，是个无拘无束的人……

　　碧波湖上荡着几叶小舟，湖水清灵澄澈就连湖中嬉戏的红鲤鱼也看得一清二楚，拱形石桥早已长上点点青苔横跨湖面。
　　岸边杨柳细腰貌胜花，枝落湖水似清濯。
　　他们来到时，湖边早已是人群密集，就连桥上也站了密密麻麻的人，个个伸脖张望。
　　“喂喂，老兄，让一下。”苏鵺用手指戳了戳前面挡住视线的大胖子，那胖子本来还不耐烦，一看是苏鵺和夜君卿立刻腾出了位。果然，胖子就是胖子，一个顶两个位子。
　　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就连船只也镶上一层暖色，船帘被掀开，一头墨发身着白衣祥云的公子走了出来，眉目清秀，抱琴拂坐船头。
　　“快看！是上官谦公子！！”人群有人哗声。
　　啧啧，白面书生，好看是好看，就是……
　　感觉到苏鵺的目光，夜君卿脖子歪了歪对上他的眸子，海藻般柔顺的乌发耸拉在肩头，桃花眼明艳动人，抖了抖身子，假装镇定继续看着上官谦。
　　只见那上官谦公子将琴一抚，阖上眼，睫毛细细长长。
　　“铮——”
　　一声有力的琴声悠扬传遍整片碧波，仿佛可以看见，琴声的余力震得湖面晃出一波波浅浅涟漪。
　　接着琴声凄凄沥沥，似大珠小珠落玉盘，又似山涧泉水“叮咚叮咚”让人心生压抑情绪。
　　“铮铮铮——”
　　琴声忽明忽暗，余力十足，牵绊人的心弦。
　　一朵梨花落在他的袂角，就像他皱起的眉，傲美风存。
　　琴声越来越高抗，似乎千万朵花会瞬间怒放一般，琴艺高深，已经到令人叹服的程度。
　　风卷帘动，看见一只蝴蝶朦胧的翩舞在上官谦身旁，一时间，还以为是错觉。
　　这曲《蝶恋花》似一幅长卷，清晰呈现在眼前，为之惋惜，为之心痛，仿佛那蝴蝶就是自己一般，无奈对花的求不得。
　　琴声依旧，蝴蝶落在另一只船上。
　　船帘掀开，女子梳着飞云髻，髻上金钗横斜，敛睑抿唇，人见尤怜。
　　美人啊……
　　腰上被人狠狠揪了一把，他一抬眼，就看见夜君卿像个受伤的小媳妇，酸溜溜开口，“哦……美人啊……”那口气，比吃了酸葡萄还酸上好几倍。
　　没理他，继续看美人。
　　只见那美人皱眉望着对面船上的白衣男子，将手上抱着的琴一展，罗裙逸散，似一朵盛开的莲花，盘坐下来，琴铺上膝。
　　“噔——”
　　玉手晃荡这翠镯流转在琴弦之间，让人眼花缭乱，潺出动人曲调。
　　和雅苑在一起那么久，雅苑老爱吹萧。哪怕分别三年，苏鵺还是能懂一些音律与音译。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花香引蝶蝶恋花，无奈花开不为蝶。
　　——（出自《黯乡魂》）
　　他这门外汉都懂，更别说世代琴棋为家的上官谦。
　　情况突然紧张起来，只见上官谦咬唇，“噔——”一声，弦断，连他自己也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被割伤的手，一滴鲜血砸落在琴上，沿着光滑的琴木化作血泪。
　　所有人一阵唏嘘感叹，私下窃窃私语，原本平静的空气也染上嘈杂。
　　繁琼停曲，双手抚琴，睫毛轻颤看着面色难看的上官谦。
　　哎……可怜的娃，看来这次告白又是失败。
　　上官谦晃荡站起身，手上的血又一滴滴落下来，砸在船板上，血迹刺目，“此情（琴）已断——固执再守，只是徒劳……”伸手拔出腰上的短剑，所有人惊目。
　　竟然要去毁自己最心爱的琴……
　　他到底爱繁琼爱得多深？！
　　忽然，剑“噌”的没入船甲板，定睛一看，甲板上还插着一根细长的木签。竟用一支木签就打骗了剑！
　　苏鵺差点笑出声，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做的。
　　“啊啊…”夜君卿吐掉口中的籽，“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您这手滑的真及时……
　　在场的女子一见是夜王爷竟羞红脸颊用袂掩面。
　　不就是武功好点，脸蛋白点么……有什么好喜欢的。
　　她们看着他，可他却只看着他，他说，“小鵺儿……我送你一样东西。”
　　还没来得及问他是什么，就见他衣角翩飞，鬘发漫舞，唇角向上带，翩翩然落在上官谦身旁用脚勾著地上的琴向上一翻。
　　伸手接琴一个转身，华服铺散在地，几多梨花落上衣袍。
　　他桃眼烁烁动人，有如湖面酌着鎏金光的波纹。
　　别说那些少女，就是男子看了也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这娃天赋太好……
　　没得比啊。
　　“断情（琴）可惜，让在下弹一曲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