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背叛》许自霜

16、灰暗的镜像

　　旅团这次在拍卖会的活动结束后，伊洛大吵大闹。她的目的或许很简单，只是为了想要和派克单独见见。反正身份已经暴露了，不就无所谓了吗？不过这件事伊洛也只跟库洛洛闹，其他人也不知道。
　　受不了伊洛，派克也不介意单独和伊洛谈，于是事情很容易就找到了机会。
　　“有话要说？”走在路上，伊洛的神情很是散漫。派克看看这样的伊洛，问道。
　　“我大概会死吧。”伊洛笑笑，“大概会当作叛徒的吧。”她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只是顺着思路说了下去，“一开始不存在的，到最后还是要回去的。”
　　“这……”派克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还未等她说什么又被伊洛接过了话。
　　“你是会死的啊，马上，很快。”伊洛抓住派克的手，“你会死啊……”
　　眼泪轻轻落下，派克对于死亡没有什么感觉，可是伊洛却哭了。
　　“你怕死？”派克或许不相信，伊洛和她一样在流星街生活了很长的时间，那儿的人并不会对于自己的死亡害怕，但是参杂其他感情或许是可能的。
　　伊洛摇摇头，“不，不是。但……又是。”
　　“……”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误，如果那天我没有把青藏锁在房子里，或许结局会不同。所以我知道，我就像是一个背叛者，因此我可以面对死亡。”伊洛深吸一口气接下去说道，“但是……死亡，是多么可怕。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握住派克的手颤抖着，手心里的汗水已经说明事实。
　　“这是……”派克通过伊洛握住她的手，看到了让她惊奇的事情。
　　一直以为伊洛总是那个大吵大闹没有什么真正烦恼的孩子，一直以为她也是一开始被遗弃在流星街的孩子。可是错了……她根本不是没有父母……
　　母亲和父亲都是秘密性质的反动危险分子，伊洛只是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但根本不可能。每天被孤立，只有微弱的存在感。每次都是那句，“没父母的孩子”刺痛着她的心，过去她总是不断一次次否定。可是慢慢习惯了，就再也不讨厌那种感觉了。
　　又是那句“没有父母的孩子”，伊洛露出的是前所未有的微笑，“对啊。”
　　但是并不孤独，伊洛至少还有她的哥哥，爱她的哥哥，最喜欢她的哥哥。
　　只要有哥哥就什么都不怕……只要……
　　世界一切都听见了崩塌的声音，黑发黑瞳的少女穿着松松垮垮的背带裤，站在沙发的后面，妈妈死了，爸爸死了……哥哥也死了。熊熊大火燃烧了这间屋子，伊洛看着，自己的哥哥被父母当作肉盾去挨子弹，看见了死前疯狂的眼神，看见了……
　　害怕、害怕、害怕、害怕、害怕……还是无尽的害怕。没有人再可以把上帝祝福的双手引领到伊洛的面前，本以为自己并不孤独。可是一切都因为一场火把最后的一点点爱都燃烧殆尽。看不见光，看不见未来。伊洛并不合群，可是也不是阴郁的性格。她只是容易被欺负，那是因为她根本不想理会那样的人。她只想活在自己的世界，快乐不就好了？喜欢不就好了？何必在意他们呢，在意那些压根不知道被抛弃是什么感觉的人呢？！
　　可是没有一个人可以真正否定孤独的存在，因为孤独也是上帝创造的。上帝本来就是孤独的。他不懂人间的爱，所以才会在和大天使下凡后改变了人类，让人类变得如此脆弱。
　　因为爱，而脆弱……
　　“我是……没有父母的孩子，连哥哥都死了。所以、所以死亡怎么可能让人去坦然？！我只想……”伊洛说话的声音都已经颤抖了，和她现在的心一样。
　　“原来是这样啊。”了解了前因后果，派克揉揉伊洛的头发。伊洛只是像一个孩子，根本没有太多太多希望，所有的被大人称之为希望的，仅仅是无边无际的幻想。“伊洛，不要哭了。”
　　“嗯。”伊洛抬起头，泪水干得很快，快得就像是没有过一样。
　　“伊洛，听好。如果，那一开始就是我的决定，就算青藏做了任何的劝解，我相信我也不会改变决定。我相信自己做的决定是对的，所以死亡就没有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