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很苦”》michel

6、梁瑾辰番外

　　七岁那年暑假，母亲出了车祸逝世，遵照母亲的遗愿，丧事是在她从小长大的农村里举行，我默不作声地跟着父亲去了那陌生的地方，即使母亲在城市里生活多年依然思念热爱的小山坳。
　　我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一定固执地要去那个偏僻落后的小土村子里来埋葬她的遗骸，我不愿意，极其不愿，甚至还跟爸爸闹了别扭，爸爸严厉地训斥我在这个时候还不听话不让妈妈安心地走，这是我出生以来被训得最狠的，泪水不停地在我眼眶里打转几乎就要溢出，可我就是忍着不让它流下。
　　看着我这个样子爸爸转身就走了，我知道爸爸心里也不好受他很忙，应付着妈妈的身后事，还有接待家里最近来往的人，可是我就是想耍一次任性，想任性地把妈妈留住，留在离我近的地方，这样我就可以常常去看看妈妈，可是最后我还是跟着爸爸拿着骨灰盒去了那个小农村。
　　乘者面包车，我托着稚嫩肉嘟嘟的小手看着窗外，看着这片一路上都是农田的小土村就不爽，嘟起肉嘟嘟的小嘴，可是眼睛好酸，妈妈您是嫌我平时不乖吗？所以狠心地抛下我和爸爸来这里，辰辰现在知道错了，辰辰知道错了，心里一遍一遍地默念认错，可是妈妈你不会再听到了吧？思念如潮水般冲击着心脏，几乎就要崩溃，可是我不能哭，妈妈不喜欢辰辰哭，妈妈不喜欢，握紧肉嘟嘟的小手，抿紧双唇，过了好一会终于压抑下那几乎快要决堤的泪水。
　　“辰辰，你妈妈是你外婆唯一的女儿，你是你外婆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你去陪陪她好吗？”爸爸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抱住小小糯糯的我，轻柔地抚摸则我的头发道。
　　“好。”我乖乖地点头，不过对于这个陌生的外婆，我心里有点害怕，以前虽然听爸爸说来过好几次，可是那时我太小根本就没印象，本来妈妈是打算将我寄养在外婆身边陪外婆几年奈何奶奶不乐意，因此妈妈爸爸还吵过好几次，最后好像还是外婆知道了说一个人挺好，这才作罢。
　　穿过低矮的房门，爸爸拿着骨灰合怕外婆再受刺激，于是放在妈妈在这原来的房间，这才踱步走向外婆的房间。
　　拉着爸爸的一角，我怯生生地走进那水泥刷白的一层平房里面，比想象的宽敞明亮，视线正对处有一位慈祥的老人，黄发抬背，皮肤又干又黄有点褶皱，眉目间却处处有着母亲的气息，让我不禁对这位我的外婆有了好感。
　　可是看到我，老人眼睛圆睁，那双浑浊的眼里如今泛起了水汽，扶在椅把上的干枯变形的手颤抖地厉害，突然我那外婆踉跄着起身，一把用力地抱住我，勒得有点生疼，随后摸着我的脸摩挲，由于长久下田种地的手上全是粗糙的茧，几乎要磨破我那层细嫩的肌肤，可是此刻我却感觉不一丝疼痛，妈妈的手也有一层很薄的茧，虽然后来妈妈当教师后没做多大的苦力活但还是残留着茧，有妈妈的感觉，那么熟悉那么久违，这就是血缘的力量吗？
　　“紫云（我妈妈的名字），你居然先我一步去见你爸爸了！”外婆望着我的脸呢喃道，带着水汽地浑浊双眼此刻正空洞地注视着我，仿佛透过我看着我妈妈，我知道比起外婆我更像我妈妈，也就是通常人们讲的“男生女相”，可是我不知道就因为这个原因，将来会带给我毁灭性的打击。
　　“外婆，我会代替我妈妈照顾你的！”幼小的我说着稚嫩的语言，却让一直硬装坚强的外婆痛哭出声。
　　其声如泣如诉，断断续续，一声声的哀痛让我不禁回抱住这个无依无靠唯剩下我的亲人，感受到外婆的身形有一丝僵硬随即就放松了，渐渐地，外婆停止了哭泣，我于是抬起头。
　　“乖孩子，你跟你母亲真的很像，会心疼人！”外婆哽咽着，摸着我的柔软的黑发，有点发苦地说道。
　　看着我和外婆两个人，我爸爸的眼眶微微红了起来，但是这个时候却不能软弱的，这个家需要他来扛，悄悄地抹了把眼睛，然后对着我外婆说道：“妈，去做饭了！”转身向门外的厨房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就是按照当地随俗的规矩办丧事，穿着着粗布麻衣，带着绳结插着根我不熟悉的草出发了，一路上，外婆爸爸都默不作声，我也一样，三人心里都不好受。
　　“你说这家人怎么都那么镇静，就连小孩也一样。”有一个远亲偷偷地其声地对着旁边的人说道。
　　“少说两句，人家心里都不好受。”旁边的人瞪了一眼，训斥道。
　　“知道了。”远亲听后也知道不妥消了音，跟上大部队。
　　妈妈的坟是建在外公旁边的，这也是妈妈的要求，因为妈妈生前跟外公父女感情极好，当时外公因癌症去世时，妈妈消沉了好久，幸亏当时的爸爸才撑下来，只是如今一样的路，一样有爸爸，可是这次却缺了妈妈，因为妈妈偷懒，躲到盒子里了。
　　一路的冷静，一路的克制，可是在最后下葬的时候，全家都崩溃了，我忍了那么就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哭喊着要妈妈，外婆抱着盒子捂着心口，哭得撕心裂肺，就连硬汉子的爸爸也不禁哽咽，流着泪劝着外婆。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最后，外婆终于放手，让母亲的骨灰进入黑沉沉的土地里埋上，只是回来的时候有点失魂落魄，吃不下饭，其实不知外婆全家都没人愿意吃饭，只是为了不让人担心，在费精力硬是撵了几口下肚。
　　都说时间是伤痛最好的治疗药，随着之间的推移，全家都渐渐从失去的悲痛中恢复过来，只是留下无尽的思念。为了安抚外婆，爸爸特意让我暑假留下来陪外婆，自己强打起精神回到现实中去。
　　留在外婆家，我开始了乡村体验之旅，也让我爱上了那一片落后的土地。
　　曾经和妈妈从小长大留在农村的阿姨们纷纷上门来安抚外婆，尽管平时她们都有照顾外婆，不过这次还特意带了自己的孩子来，嘱咐着一定要谦让我让着我，带我玩开心，一群和我年龄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围着我，叽叽喳喳，我有点不耐烦，于是转身回了屋。
　　过了一会，外面没了声音，我推开门，却看到门槛上一摞的玩具摆着，上面贴着一些自己动手画的笑脸，一些已经上学的还写了几个歪歪妞妞的字，隐约能看出是开心，有些不会写的用了拼音，一件件拿起，公正的摆放在桌子上，心里流过一阵暖流，走出门欲道谢，却意外看到一个白胖胖的小胖子还站在院子里，挠着头。
　　“你好！”估计也是妈妈的朋友的儿子，这次我礼貌地说道。
　　“额，那个我把玩具落家里了，但是我，我还有另外的礼物。”男孩不好意思地结巴，然后突然迈动圆鼓鼓的身子，鼓起勇气走上前，用那双能堪比我大腿的手，很气势地抱住我说道，“我爸爸说男人之间要这样安慰。”然后说完便放了手。
　　刚才被抱住应该说是勒住的时候，我差点挥起小拳头，可是听到好来看着那张故作大人，因被我盯着面带不好意思两腮暗变向粉红的肉脸，只剩下：“扑哧——” “你笑什么？”男孩嘟起被肉挤压的嘴，不爽地说道。
　　“谢谢！”收起笑颜，我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不用啦，以后我罩你。”男孩搭着我的肩，笑嘻嘻地回道。这句话他真的做到了直到高中他仍在照顾我，可是却被我给毁了。
　　白天有周围小朋友的陪伴，我真的开心不少可是一到晚上，我就控制不了思念妈妈，想着妈妈给我讲故事，拍着我的肚子，想着妈妈轻柔温暖的声音，有好几次哭醒，惊动了外婆，于是外婆就开始了代替妈妈的职务给我讲故事，少了童话故事里的白雪公主，美人鱼，都是些妈妈小时候的趣事，由于没有电风扇，外婆就拿着蒲扇给我扇着，直到两人都睡着。
　　那个暑假有着悲伤，有着温暖，是我至今都无法忘怀的。每次我外出玩忘记了时间，没有如今发达的通讯，外婆交握着双手，探着头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着，有时迟了就会去寻，每次看到我后，褶皱的脸上就会绽开舒心的微笑，拉着我的小手就往里走吃饭。
　　妈妈的令人张不绝口的厨艺是继承外婆的，因此师傅的手艺怎么不让人垂涎，每每我都会吃两碗，外婆看着我爱吃就很开心，抹去我嘴边的饭粒乐呵呵的。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流逝，暑假已经过去，我不得不回学校，望着外婆送我上车的不舍的容颜，我撒娇道：“外婆，我陪你吧！”
　　“傻孩子，外婆没事的！以后有空来看看外婆就好！”外婆抚着我的头，温柔地说道。
　　最后，外婆将我送上车，看着车窗外挥手的从陌生到留恋的容颜，一行清泪悄悄落下，我发誓：“外婆，我会代替妈妈照顾你。”后来我也真的做到了，即使……
　　那个站在门外看不到我焦急的，那个看我吃饭乐呵的，那个跟我睡觉前讲故事扇风自己忍受酷热的，那个只剩下我一个亲人的老人，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写得不好，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