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上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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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茶店王子
作者：箫瑶君子
上篇
2013.2.14
命运这种东西你可以不信，但有的时候却又不得不信。
……
连续下了好几天的绵绵细雨真的很让人心烦，此刻站在紧锁的校门外瑟瑟发抖的任羽翔心里一定是这么抱怨的。潮湿的天气把寂静的夜晚浸染得阴气十足，偏偏晚归的男生把钱和手机都贡献给了不知何处的小偷，落得个无家可归的悲惨情景。
除了时而闪烁的破旧路灯，周围是一片的漆黑。任羽翔哆嗦着咒骂起该死的天气和境遇，全然没了平日的盛气。不经意间，他瞥见了马路对面的一丝灯光，那排商品房晚上早该没了人才是。不管如何，这灯光之于任羽翔竟像灯塔之于海难的船员一般有指引力。那好像是那家叫“Ｔｅａ Ｈｏｕｓｅ”的奶茶店，没有多想，任羽翔就朝那仅存的灯光走了过去。
奶茶店的铁皮门仅被拉下了一半，任羽翔委屈着自己一米八的身高，屈身向里面看去，橙黄色的灯光营造出温馨的氛围但却不是十分明亮。扫视了一周，没有半个人影，想来是哪个粗心的店员忘记关灯锁门了吧。
就在任羽翔准备收回视线的瞬间，服务台角下的阴影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调整焦距定睛看去：那，那分明是一个人……这人貌似有些眼熟，好像是奶茶店的店员……这，这人竟然是躲在那里看书……
像是感觉到了头顶的灯光有丝微弱的变化，杨沫揉了揉眼睛，就在抬头的刹那看到了暖色灯光里那张回忆了无数遍的脸。是他！心里的喜悦一瞬间盖过了惊讶，反映到脸上的却是一如既往的微笑。
“真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顾客。”杨沫起身把铁皮门推起来，“可惜我们已经打烊了。”
任羽翔有些尴尬，进去也不是原地站着也不是，只得摸了摸鼻子撇开视线。他无意间瞄到了杨沫起身时顺手放在服务台上的书，厚旧的书皮上分明写着三个大字《经济学》。任羽翔咽了下口水：这么晚了躲在这里看这种书？天哪，这人一定是有病！
“是回来晚了，进不去了吧？”
“啊？”任羽翔回过神来，抬头看向那双淡棕色的眼眸，心想着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遭遇。
“我以前也总被关在外面，门卫大哥又不好说话，所以后来我就干脆搬出来住了。”笑容似乎是长在杨沫嘴角的，永远不会消失，“找不到地方呆么？我就住在后面的公寓里。不嫌弃就去躲一下雨吧。”
回过神来的时候，任羽翔已经站在了一个陌生的屋子里。地方不大却很整洁：一张桌子，一个沙发，连着一个厨台和一个阳台，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任羽翔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屋子，即使在学校他住的宿舍也是最贵的单人套间，但此刻他却发现自己对这里讨厌不起来，甚至有些好感。
“地方是简陋了点，别介意。”杨沫从一个房间里找出一件有点旧却洗得很干净的白色Ｔ恤和一条显然是新拆封的毛巾递给了任羽翔，并指了指相邻的房间，“你淋雨了。这天虽然还不凉，但也容易感冒。那是卫生间，去洗个澡吧。”
“谢，谢谢。”这是任羽翔第二次认真打量眼前这个男生，他记得他那淡色的眼眸，更记得他始终挂在脸上的微笑。
……
当任羽翔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收留他的房主正端坐在沙发上，继续认真地看着那本《经济学》。
“你也是Ａ大的学生？”任羽翔把毛巾挂在脖子上，顺口便问。
“嗯，是啊，管理系三年级。”杨沫合上书，站了起来，“我的衣服你穿着还挺合身的。”
“啊？嗯。”不知道为什么，任羽翔总在不禁意间避免和面前这个男生的目光接触，他感觉那双淡棕色的眼眸似乎有不凡的魔力，这让一向善于与人交际的他感到十分诧异。
“刚才没有问，但我想你应该对我有印象。”杨沫顺手拿桌上的杯子倒了杯水，递给任羽翔，“那天，你和你女朋友来买奶茶，还多给了钱……”
“嗯。我记得。”任羽翔接过杯子，却没有抬头，“不管怎样，今天谢谢你了。”说完喝了口水，却不小心被呛到。
“慢点喝。”杨沫想给任羽翔顺一下背，手伸出一半却又收了回来，“都大半夜了，今天要不你就住这儿吧。你睡卧室，我习惯睡沙发。呵呵，放心，我不是坏人。”
任羽翔没有拒绝，毕竟他也找不到别的去处，而眼前这个人总给人一种温暖和安心的感觉：“咳咳，谢了。”
杨沫看着那个男生走向卧室的背影，默默在心里微笑：“他还真是可爱！”
几天过去了，任羽翔依旧不时想起那个晚上的男生和隔天一早餐桌上准备好的早餐。想来实在是不该，甚至都没有问他的名字，也没有好好道谢。
像是有什么驱使着自己的脚步，任羽翔不知不觉朝“Ｔｅａ Ｈｏｕｓｅ”的方向走去。对，至少得把衣服还给他。如是想着，便自然而然加快了步伐。
……
奶茶店里迎上的笑容却不是那张熟悉的脸：“您好，请问需要什么？”
“额……你们店，换人了？”任羽翔看着这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忽然讶异于杨沫穿着同样衣服站在同样地方的时候竟能那么耀眼，“那个黄头发的，额……不干了？”
“哦，你是说杨沫啊？”思索了片刻，店员便领会了他的意思，“你是他朋友？今天周末，这里是我的班。他得去‘Ｚｏｏｍ’打工。”
“Ｚｏｏｍ”是Ａ大音乐学院附近的一个酒吧，就在校园的另一头，说是酒吧其实就是学生聚会娱乐的地方。这地方任羽翔当然是知道的，因为自己漂亮的女朋友乔伊便是音乐学院钢琴系系花。
“羽翔，我真高兴！还以为你忘了我生日呢！”打扮艳丽的乔伊在任羽翔的脸上印下一个红色的唇印，“这是给你的奖励！”
“乔姐，翔哥自从有了你，可是把我们这些哥们儿都忘了哟！”一旁的李果一边捣弄着蛋糕一边打趣。作为任羽翔的铁哥们儿，李果向来是开玩笑从没有忌讳的一个。
“呵呵。”乔伊笑着倚在任羽翔肩上，目光锁定那张迷人的侧脸，眉头却在下一刻皱了起来，因为眼中那人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
任羽翔的目光穿越层层人群看向吧台，那个熟悉的身影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纤长的手指拿着丝巾轻轻地擦拭着一个又一个高脚杯，仿佛周遭的嘈杂都与他无关，歌舞喧嚣下唯有那一方才是平静的圣土。
“这家伙是傻子么？竟然在对着杯子笑？”任羽翔心里如是想着，嘴角也不禁勾起了一抹笑容。其实自己今天原本确实忘了女朋友过生日这码事，是李果的提醒让自己心头一亮：周末的话那家伙应该会在这里打工。于是抱着这样的念头，生日庆祝的场所也自然定在了这里。
“任羽翔！”耳边乔伊不悦而尖锐的声音拉回了任羽翔的注意，“看什么呢？跟你说话听见没啊？”
“嗯，在听啊。说到哪儿了？”
“哼！”乔伊不悦地起身离开，任羽翔却没有追上去的冲动，只是再次将目光投向吧台。
然而下一瞬，相迎的那道视线却让他突然一惊：他感到杨沫正在向自己微笑！
……
乔伊过了许久都没有回来，而吧台那里的杨沫也从刚才开始就不见了。
“厕所也让人找了，不在。”李果摊了摊手如实汇报。他让人找遍了这个地方，也没看见乔伊的半个影子。
“算了，肯定是大小姐脾气犯了，先走了呗，等会儿回去哄哄就好。”乔伊的个性他很了解，任羽翔纳闷的却是杨沫去了哪里，明明没有人替班却失踪了那么久，“既然寿星都不在了，那我们也走吧。”
“遵命！”李果拾起两人躺在沙发上的外套，和任羽翔勾肩搭背地离开了。
“Ｚｏｏｍ”离最近的校门只隔一条巷子。时间还早，路上人也不会少，只是前面围堵的人群依旧多得不平常。
“哎哟，这是惹到谁了？”
“真可怜啊……”
“得送医院吧这？”
……
“喂，翔哥，好像出事了。咱们去看看吧？”人群的议论激起了一向爱热闹的李果的好奇心。
“有什么好看的！快走，别惹麻烦。”任羽翔对这些事可不感兴趣，避之而不及。
“诶？这好像是杨沫啊……”人群中一句低语却在这个时候钻入了任羽翔的耳朵。
“走，看看去。”任羽翔拍了拍李果的肩膀。
“好咧！”李果倒是挺乐意的，二话不说就钻入人群开辟起道来，“帮个忙，让下哈！大家都让一下咧！”
“哎哟！还真惨！”这是李果钻到最前面后的第一句惊叹。
“靠！还真是这小子！”任羽翔皱眉看向眼前的一幕，这分明就是那个“经济学”小子。他蹲下身查看起眼前这人的伤来：嘴角和眉角都见了血，额头的冷汗分明是疼出来的，一只手无力地搭在一边，另一只则捂着腹部，看来是全身都遭了罪。
“愣着干嘛？叫救护车啊。”任羽翔回头扬了扬眉给李果指示，下一刻却感觉到自己手臂被人力气不大但又紧紧地拽住了。
“别……别去医院！”杨沫费力地支起半个身子，喘息着吐出这几个字。紧接着毫无防备地朝前倒去，全然失去了知觉。
任羽翔压抑住蹲着所带来的重心不稳，一把接住这个倒在自己肩上的大男生：“喂！喂！醒醒啊……”
“我真是第一次见你这种人！”任羽翔递了一个冰袋给眼前倒在沙发上的那个人，“明明都已经疼得晕过去了好几次，可一听到去医院就能神奇地苏醒，就嚷着要回家。你是有那什么医院恐惧症么？”
“呵呵，没有的事。”刚恢复神智的杨沫用还能使上些力气的右手接过冰袋，显然还很虚弱。
“那干嘛不去医院？救护车都给你叫了！”对于任何不爱惜自己的举动，任羽翔显得有些反感，“你那条手臂说不定都断了！不去医院查查不要紧么？还有脸上那伤，说不定会留疤……”
“我没有钱……”微弱的声音打断了任羽翔的说教。杨沫用冰袋捂上肿起的额头，闭着眼正躺在沙发上，像是嫌灯光有些刺眼，又微微向墙的那边侧了侧头，“我没有钱去医院。”
这样的回答让任羽翔不得不沉默了片刻，“没有钱的话，我可以借你……”
“如果总是借钱的话，有一天会还不起的吧？”
这次的回答让任羽翔无话可说了。
“不管怎样，谢谢你把我送回来！”杨沫在下一刻却把脸转向任羽翔，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仿佛刚才沉重的谈话并不存在，“呵呵，我还以为自己要一个人死在哪儿了。”
“不用客气。上次你不也收留了我么。”任羽翔摸了摸鼻子，“对了，你借我那衣服，改天还你。”
“嗯。”杨沫吃力地直身坐起来，把沙发一半的地方留了出来，并用手拍了拍，示意任羽翔坐下。
任羽翔不忍心拒绝伤者的善意，便乖乖坐了过去：“要扶你到床上休息么？”
“不用了。刚睡得够久了，陪我说说话吧。”杨沫微微把身体向任羽翔的方向侧了侧，像是要找个东西依靠。
任羽翔自然而然地把肩膀借给了虚弱的伤员：“对了，我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杨沫，泡沫的沫。”
任羽翔心里想着，原来是这个字啊，便接口道：“我叫任羽翔，任我行的任，羽毛的羽，飞翔的翔。”
“我知道。”
“嗯？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杨沫像没听见一样，闭着眼睛没有回答。
任羽翔愣了愣，只好转移话题：“我总看见你在看《经济学》，上次你说你是Ａ大管理系三年级的？其实我也是Ａ大管理系的，两年级。”
“嗯，你得管我叫学长。”杨沫嘴角勾起了微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喂，你小子怎么就想着占人便宜？”任羽翔自然而然地想转过头去和对方理论，却又怕靠在自己肩上的杨沫会不舒服，只得在中途转了回来。
“不是小子，是学长！”
“你……”
“快叫声来听听。”
“不叫！”
“哎，我的头又疼了。”
“怎么了？还是去医院吧，学长。”
“嗯，你还是叫了……”
“你……你敢耍我？我可是看在你是伤员的份上才不和你计较的！”
“……”
任羽翔无奈地转过头，却发现刚还和自己调笑的杨沫，此刻竟已在自己的肩膀上睡着了。在灯光的照映下，杨沫淡色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整个人仿佛要变得透明一般。看着那张消瘦又俊美的侧脸，任羽翔惊悚地发现，自己竟然有了一丝心动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上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