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西叶]孤风云城》影涯雪

47、第 47 章

　　对西门吹雪的话，叶孤城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第一次紫禁之战后他就相信了天意。所以后来他不再算天，只算人。
　　但西门吹雪会不会相信？他并无把握，也不知该不该说。
　　微微一偏头，目光又不经意地落在了乌鞘古剑上，叶孤城凝视了半晌，眼中的深意说不清道不明。
　　凌晟在决战前两个时辰将血包交到了他手里，并且说明了西门吹雪的安排。
　　剑是真的，剑法也是真的。但既然目的是引蛇出洞，那么伤就可以是假的。这也与叶孤城之前保护白云城的人免受伤害的做法一致。
　　他理应接受这份安排。
　　然而那个自马车中飞身而出直接跃上紫禁之巅的人，没有在衣裳里藏匿血包。
　　至于为何这么做，原因既有对西门吹雪解释的那句话，也有一句当时因为不确定而没有说出口的话。
　　但之后，所有的疑惑都已经被解释清楚了。
　　手中的定光剑稳稳停住，“天外飞仙”的光芒随着主人的心意而消失，但叶孤城并没有顿住身形，反而直接迎上了西门吹雪的剑。
　　一丝极浅的痛楚瞬间传遍了全身。
　　这种感觉是否似曾相识？如果是，那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虽然伤在心口，但剑刺得并不深，想来无碍生死。
　　但决战的结果已经确定。三次交手，剑神西门吹雪完胜。
　　谁能看出叶孤城有意停住了剑势？谁知道这是西门吹雪与叶孤城联手演的戏？
　　不用看出，不用知道，人们都只需要相信“眼见为实”这四个字。
　　可是出现在叶孤城眼前的是什么？
　　那个带着两船金银珍宝来白云城拜访自己的少年是谁？那个一脸富态的中年人又是谁？那个少年…称自己“师尊”？
　　他们在说请城主想想白云城的子民…
　　自己在给西门吹雪写战书…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为何那个少年换上了龙袍？莫非他是太子，即将继位？
　　明亮的大殿里西门吹雪拦住了自己，而自己的寒铁剑…指向了谁？陆小凤又为何在此？
　　“天外飞仙”乍然消失，自己的心上插着谁的剑？
　　西门吹雪在紫禁之巅上拿走了自己的寒铁剑…
　　这就是自己与西门吹雪的第一次交手么？叶孤城茫然地想着，接着看下去。
　　幽静的小院中，那个中年人和与皇帝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又出现在眼前…
　　功力逆转，自己戴上了面具，顶着陌生的面孔走出了小院，回到了尘世。
　　凌晟出现了，叫自己“师兄”…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这个称呼了。
　　原来自己是从这个时候起开始用定光剑。
　　西门吹雪、陆小凤、花满楼也出现在面前，他们都称自己为“杨城主”。西门吹雪还说想见识一下自己的天罗剑。
　　在天山闭关十年后横扫西域的剑客杨云风，这和叶孤城有什么关系？
　　那里是自己平日练剑的地方，从何时起多了一柄石剑？
　　自己的剑法何时有了如此重的杀气？
　　心明剑法又为何在自己手里？
　　那些围着跪在一起的百姓在做什么？自己为何吐血？那个紫檀木盒子里装的又是什么？
　　西门吹雪要验查自己留给杨云风的遗书…
　　又是在紫禁城，冷笑的少年穿着龙袍，一脸不甘地倒在剑下。
　　又是在紫禁之巅，自己与西门吹雪拔剑相对，而凌晟接住了坠落的自己。
　　醒来时自己已身在城主府，开口只一句话就让西门吹雪失手打碎了药碗而不自知。
　　八角亭中西门吹雪在抚琴，旁边放着乌鞘古剑和寒铁剑，而自己拿着定光剑。
　　请西门庄主不要随意插手白云城的事。
　　这是自己拦下了西门吹雪的剑时亲口说的话。
　　最后也是自己请西门吹雪插手的白云城的事。
　　这的确是一种讽刺。
　　“凌晟可将龙渊剑交予庄主？”
　　“我让他把剑带回去。”
　　“…为何？”
　　“第一，今生我不会再接受别的剑；第二，我只是做想做的事，你不欠我，白云城也不欠万梅山庄。”
　　“…我听闻万梅山庄里也有不少藏剑。”
　　“城主误会了，我并非质疑城主看剑的眼光。但我今生只有一柄剑，不会再接受其它。”西门吹雪说着就将乌鞘古剑放在了叶孤城枕边，“之前只是替城主保管，现在原物奉还。”
　　“…西门吹雪，我绝不会死于自杀，更不可能用‘天外飞仙’或者天罗剑来自杀。”话音刚落，叶孤城就看见西门吹雪脸色一变，全身似乎在瞬间僵了一下，与那时自己在白云城醒过来时所见极为相似。
　　三日前，叶孤城算不算用“天外飞仙”自杀？能不能说第一次决战时，叶孤城用“天外飞仙”自杀？第二次决战时叶孤城又是不是用天罗剑自杀？
　　“…不知城主听谁提过天罗剑？”
　　“我知道，不必听他人提起。我给它起名‘天罗’，是因为这是一套为杀戮而生的剑法。”
　　“天外飞仙”是最美丽的剑法，天罗剑是最具杀气的剑法。西门吹雪见识过这种令人窒息的杀气，但那时叶孤城只用了五成功力。在全力施展的时候，这种杀气反而会内敛，令外人丝毫不觉，倒更似“天外飞仙”。
　　“…城主已有‘天外飞仙’，无需天罗剑。”
　　“我不需要心明剑法。”叶孤城说着轻轻一叹，“西门吹雪，你打算怀疑…”话没说完，他就感到身上一沉，那人温热的呼吸已在耳边吹拂，几缕青丝落在脸颊上，一双手臂则如同一个环将他牢牢固定，又小心地避开了伤处。
　　叶孤城先是全身僵直地躺在床上，随即就下意识地要去握剑。也不知最初是天性使然，还是为求自保，自记事起叶孤城就从不在清醒时与他人有这般近身接触。任何敢越雷池一步者必死无疑。即使亲近如凌晟，也不例外。
　　指间的空阔让叶孤城回过神来，看着压在身上紧紧抱着自己的西门吹雪，良久叹了口气，算是放任了对方。
　　而这声叹息，听在西门吹雪耳里，无异于一声提醒。一惊之下忙是松开了手，他看了叶孤城一眼，有心解释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事情来得太出乎意料，他着实没有想到叶孤城会因这次的事恢复记忆。上次若不是被自己失手误伤，叶孤城即使逆转功力也未必会落得失忆的下场。但是中剑导致失忆，再次中剑并不意味着恢复记忆。西门吹雪不敢轻易去想，所以才几番试探，直到听到“心明剑法”，才终于有了十足把握。
　　白云城的危机仍在，事情还没有结束。但如今的局面却有了一个新的开始，因为将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是真正的叶孤城。
　　难得见到西门吹雪欲言又止的样子，为使对方宽心，叶孤城微微一笑，“庄主不必在意。”
　　“城主醒来时就已记起了所有的事？”
　　“是。”
　　原来这才是叶孤城眼中闪过异色的原因。西门吹雪想了想，“既然如此，城主早应知晓我不会收下凌晟送来的剑。”
　　叶孤城无言。这一次若他没有失忆，那么不管白云城遇到什么事，他都不会选择把万梅山庄拉下水。被迫也好，自愿也罢，身为城主，叶孤城就会对白云城负责，直到死亡降临的那一刻。
　　但西门吹雪不是前朝遗脉，其先祖也不是前朝朝廷中人。甚至可以说，在第一次紫禁一战前，除开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是齐名的剑客外，万梅山庄与白云城没有关系。
　　而在第一次紫禁之战时，叶孤城虽用计令陆小凤和西门吹雪照拂白云城，却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前提。事后叶孤城为南王父子所救，更以杨云风的身份回到了白云城，继续着南王父子的计划。如此一来，叶孤城自不会向西门吹雪透露分毫。既要保证西门吹雪不会疑心，又不能让万梅山庄处于险境，这是最好的法子。
　　可惜后来，叶孤城失去的，不仅仅是“杨云风”这个名字，也不只是天罗剑。
　　白云城不欠账，也不欠人情。叶孤城不记得要给西门吹雪一场光明正大的决战，但他可以给西门吹雪一柄相称的剑。
　　龙渊剑，诚之剑。
　　“好，就依西门庄主之意，白云城不欠万梅山庄，那些话以后我绝不再提。但无论你西门吹雪要什么，只要我叶孤城给得起，一定给你。”大概是累了，叶孤城的声音很轻，但每一字都很清晰。
　　西门吹雪的眼睛猛地一亮，就好像看见了一柄绝世宝剑出鞘，“一言为定。”
　　“我说过的话，绝不会更改。”
　　“是我多此一举。那么我就不打扰了，城主好生休息。”
　　“等等。”叶孤城唤住对方，侧身拿着乌鞘古剑递过去，“这是庄主的剑。”
　　“城主何必自欺欺人？”
　　“庄主如今当真接不下‘天外飞仙’？”
　　“第一次若城主不收手，世上早已没有西门吹雪。”西门吹雪很坦然地说，“至于如今我能不能接下‘天外飞仙’，我想城主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
　　“…乌鞘古剑若放在我这里，可算是暴殄天物。”
　　这当然不是说叶孤城不配用乌鞘古剑，而是表明他已经用惯了定光剑。
　　西门吹雪不以为然，“城主诚于剑，自然会做应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