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铃霖》一乂爻一

2、第二章

　　楚天阔看着台子上的人。
　　“看大王，酒醒春帐中。”
　　一瞥一笑都极其精致。
　　“……今宵罢，自与大王别！”
　　一曲毕，楚天阔方才转醒。台上人已起身向人们请辞。
　　楚天阔笑了笑，自己从不看戏，觉得那些戏子娇柔做作，可如今却被这人引入戏中。下来要去问问母亲，这人是哪儿找来的，得好好打赏一下，那样子倒是自己喜欢的型。
　　因着对这戏班有了兴趣，接下来的戏也半听半看的看过去了，这倒是让楚母有些诧异。

　　这边，夙鳞殇刚演完，谢绝了秋生说要一起吃饭的话，一个人先回了屋。卸了妆躺倒床上休息，刚刚那一出戏可真是费了心力。
　　这一休息便休息到了晚上。夙鳞殇起身去方便，可回来时却怎么也找不到路，楚家宅子大又处处差不多，夙鳞殇找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没找到自己原先呆的地方，隐约还能听见远处戏台敲打的声音，可又模模糊糊不清不楚的。自己一个人周围连个活物都没有。夙鳞殇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单衫，好死不死又想到了白日里秋生说的“其实啊…这楚家…有鬼！！”
　　虽是嘴上说世上根本没有鬼怪一类的东西，可真就这气氛也让人胆颤。刚抬脚走过一个拐角。
　　“啊！”
　　“你是谁？！”
　　夙鳞殇轻抚上被撞疼的额头，打量着刚刚被自己撞到的人。衣着华贵，长得…嗯，没自己漂亮，不对，是与自己完全不同的类型。英武，俊朗，不像自己，从小都是被说漂亮什么的。身材嘛…夙鳞殇又看了一下自己，泄气了。自己才到他的胸口，而且那人的身板也比自己壮上许多。唔…自己怎么就不能再壮一点。
　　楚天阔好笑的看着夙鳞殇一会笑，一会苦恼，一会又泄气的样子。加大了声音又问了一遍“你是谁，怎么在内院。”
　　被楚天阔的声音惊醒，夙鳞殇在额头上的手转抚为敲。自己这爱打量人的毛病怎么就是改不了。开口道“对不起，我是天上人间的人，被请来唱戏。可院子太大一不小心就迷了，不知这里是内院，请勿怪罪。”
　　楚天阔倒也是猜到可能是戏院的人，又见他话语间没什么掩饰，倒也是多了几分好感。突然就想到今天看的戏，楚天阔问“不知你可知今日下午唱第一出的女子是谁？”
　　夙鳞殇皱了皱眉头，说：“第一出戏的……女子？”这第一出戏是自己演的，并无女子啊…怕是这位主说的是他自己所看的第一场吧。不过自己哪儿能知道后面的戏都是什么，自己可是演完就休息去了啊。于是只能回答“小人不知。”
　　楚天阔奇怪：“你怎会不知道，你不也是天上人间的人吗？”
　　夙鳞殇回答：“这并没有什么，一般大家都是只关心自己的排戏，哪儿会注意到别人。”
　　楚天阔又要追问：“那你……”
　　“这位爷。”夙鳞殇打断他：“小人衣着单薄，可否请爷先领小人回房，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呃…”楚天阔愣了一下，看见面前的人浑身轻颤着，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说：“啊！是我大意了，来，跟我走。”说完迈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夙鳞殇里面跟了上去。
　　夙鳞殇跟在楚天阔的身后，低头眼睛只看着脚下的步子。忽然一阵暖意，抬头看却是楚天阔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到了自己身上，刚想拒绝，楚天阔开口了“啧……你怎么这么瘦。以后再出来多穿点衣服，你看看，要是没有我，照你这么走下去走到宅子外你都找不到路。而且现在虽然是初春，可晚上还是洌人的。”
　　夙鳞殇听了之后，倒是不想拒绝了，低下头脑袋上下摇了两下表示自己知道了，顺手紧了紧那件外衣。
　　楚天阔看着好笑，想伸手揉揉那个小脑袋，可想想又把手缩回来了。毕竟两人才第一次见面，看他那样子定是不喜欢别人无故碰他的，于是转身继续带路。

　　推开房门的时候，夙鳞殇长吁了一口气，哎……这个晚上啊……
　　进了房子，点亮蜡烛，夙鳞殇转身对还站在门口的人说：“爷，您先进来吧，我给你泡茶。”
　　楚天阔拉住他：“不必，我坐一会就要走了。”
　　夙鳞殇从善如流的放下茶壶，与楚天阔一起坐在小几边。
　　夙鳞殇等了半天，见楚天阔没有开口的意思，叹了一口气，解下外衣递过去说“谢谢爷的外衣，爷刚说的那位女子……唱的是哪出戏？”
　　楚天阔接过衣服放在一旁，说：“具体我也不值得，但看内容似是说西楚霸王与虞姬相别的那一段。”
　　这下，夙鳞殇可愣住了。【霸王别姬】是自己的戏，可其中并无女子啊。难道……
　　夙鳞殇又试着问：“不知那位女子是何角儿？”
　　楚天阔笑了：“还能是哪个角儿，自然是霸王的爱妾虞姬了。”
　　话一出口，夙鳞殇可是真的愣了。半会，夙鳞殇拂袖起身：“小人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位爷，竟让爷专门过来羞辱与我，金鳞虽是伶人，可也不愿意让人如此侮辱。要是哪里对不住爷，金鳞这里给爷道歉了。爷请回吧，恕金鳞不好相送。”
　　这下该楚天阔愣了。说：“这是怎么回事，我哪里羞辱你了？”
　　夙鳞殇冷笑：“金鳞堂堂男儿身，却被卿说为女子，还假意询问我，这还不算羞辱？”
　　楚天阔恍然大悟，说：“你便是虞姬！”
　　夙鳞殇显然已经不行理会他，话也不回，只摆出一副送客的样子。
　　楚天阔说：“对不起，是我唐突。今日看见你在台上的样子那么妩媚……”看到夙鳞殇的脸又黑了一点，楚天阔里面停口：“总之是我不对，你便想一个补偿的法子，就当是我的赔罪，只要是我办到的决不推辞。”
　　夙鳞殇看他做小，似是真的不知道，再加上不知道这人身份，若要真把这人惹急了，万一连累戏班又不知道要挨几顿鞭子。口气也就放松了一点：“您不知道也无过。只是下次要看清一些，戏中乾旦，坤旦不少，可别下一次再弄错，平添了不满。至于补偿便不用了，不知者无罪。”
　　楚天阔见他松口，也松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了，不过让你这么生气，补偿是一定要的，若你现在想不到日后来找我也可以。”
　　夙鳞殇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在意。但总归是不开心了，说：“现在天色已晚，更深露重，爷还是请回吧。”就这么下了逐客令。
　　楚天阔无奈的笑了一下，起身告辞。
　　等楚天阔走了之后，夙鳞殇把自己摔到床上，捂住眼睛。这是第几次了，又是被误认成女子，自从幼时被误认成女子差点被侮辱之后，自己就异常痛恨别人这样对自己。这张脸，就该被划花了去。
　　被自己孩子气的想法逗笑了，罢了罢了，戏子不就是天生靠脸吃饭的吗。或许自己还该感谢爹娘给自己了这张脸，不然现在自己的生死还不知道呢。算了不想了，明日里到街上去看看。
　　如此过来两日，等到走的那天，夙鳞殇还专门看了一下宅子里的人，并没有那日帮自己的人。笑了一下，夙鳞殇想，可能是楚家的闲客吧。晃晃脑袋，怎么了这是，对一个人这么在意。
　　这边楚天阔倒是有苦说不出，本来今日戏班要走，想再见那个妙人一面，可没想到早上商行出了问题，奈何父亲年事已高，家里又只有自己一个独子，只好自己跑一趟，等回去的时候戏班早已离开。
　　楚天阔叹了一口气，算了，日后若是有缘再见吧。

作者有话说

　　那啥 霸王别姬的词原版的全是对话 所以这个是自己编的..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