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花渐欲迷人眼》小醉猫

8、8

　　若海和若水兄妹走出门去，若水突然回头看向月桂，然后同样以灵力传音道，“好姐姐，我们只是道这里避难修炼的，绝无害人之心，还请姐姐饶了我吧。”

　　月桂知道她已经忍受不了一波强过一波的痛楚了，冷笑一声传音道，“不用叫的那么亲热，今天只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夜半时分到后花园来见我，我自会为你解开。”

　　“谢公主。”两人赶紧快速离开。

　　普通的如影随形只是追踪用，但她早已从中变化出无数种花样，除了追踪外，随着时间的推移，有的让人慢慢上瘾只受她摆布，有的让人痛不欲生，有的让人无声无息死去。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没什么慈悲为怀的好心肠，敢在她的地盘，她的面前闹事的，就绝对不会让对方好过。

　　若海和若水两兄妹走后，是一群乐师开始在后厅奏乐，奴仆们帮着贵客们把案几围成一个圆。丽妃看过表演之后，不想打扰这群孩子玩闹，便藉口累先走了。

　　尚阳本来也想离开，但是他当然也注意到刚才厅口发生的细小一幕。这个舞者不简单，虽然他本身没有修习过咒语和法术，但通过对陈氏旧族、羌地、庆朝各种咒语的研究和对巫师的接触，使他比常人对这些人和事感觉更敏锐。

　　他可以肯定，月桂刚才跳舞时哝了些古怪，说不定，在传达某种信息，如果他没有猜错，根据他收集资料的描述，刚才这段舞蹈时丝族祭祀时跳的。这两个舞者和月桂怎么会这个舞蹈？他们到这里时约好的？到底想干什么？

　　疑念一生，尚阳便决定留下来继续静观其变。

　　这是，李皎在一边道，“难得今天师傅过来，大家也都聚在这里，今晚诸位就不回去了，我已令下人准备了些游戏，厢房也在收拾，大家今天就痛痛快快的玩一场，如何？”

　　毕竟都是半大的孩子，小的只有五岁，一听到有玩的，哪里还想走。一时投壶、覆射的器具摆了上来，青竹和小贵捧着刚在园中抓到的蛐蛐也回来了，十几个人分成两拨，玩的好不热闹。

　　尚阳在一边看着他们玩耍，心中有事，脸上却淡淡的也不声张，只是余光不时挥向月桂。心中暗笑，以往都是月桂观察他，如今却成了他的目光追随她了。

　　月桂看着青竹和李门三杰在那斗蛐蛐面红耳赤，觉得好笑，几个大一点的比较斯文，在玩投壶和覆射，还有三两个在一边和她一样观看，偶尔评论几句。回身突然看到尚阳在看她，不由莞儿一笑，他终于发现她的美好，肯注视她了么？

　　月桂朝尚阳走过去，略施礼道，“国师看小孩子玩这些不免无趣，不如指点我一盘棋吧。”

　　“也好。”棋品如人品，棋艺杂学不是他所授之范围，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探探她的想法。

　　仆人用屏风在两人与众人间隔出个小空间，点上琉璃灯，拿来衣服精致的玉质围棋。棋盘是上好的青玉，棋子是黑、白两色美玉制成，色差极小，可见是出自一块上好大玉石。

　　“师傅和学生下，当然是学生执黑先下了。”月桂巧笑嫣然，毫不含糊拿过黑色的棋子，尚阳也不争辩，作了个请的手势，拿过白色棋盒。

　　你来我往，下了一阵，月桂发现尚阳基本上一直处于守势，全无进攻之意，“国师莫非嫌我下的不好，竟一味谦让于我？反倒让我心生不安了。”

　　“非也，是公主一直走势强劲，我分身乏术，只有勉力求不输而已。不过棋才开局，后面是守是攻还未可知。”尚阳本来就是借下棋试探，倒也看出月桂的确性情高傲，不失是个直率之人。

　　他在防守过程种不断打破她的路线，蚕食她的地盘，若是换一个人，或者不会那么镇定，说不定心中计较或恼羞成怒，反过头来与他纠缠于局中一点，争个你死我活。

　　而月桂根本不理睬他的那些招术，还是大开大合，不断开疆扩土，用最快的时间争得大面上的优势，就不知大局初定之后，接下来她会如何争夺腹内之地了。

　　“国师既如此说，月桂便献丑了。”不管尚阳是故作玄虚还是让着她，既然下了这局棋，她就会全力去争取赢面，在她做事的准则中，没有半途而废或者隐藏实力的想法。一向只有强者才有说话的权力，如果她输了，说明她不够强，那么她会修炼的更强来维护自己的地位。

　　转眼之间，月桂已经吧局面打开，仔细打量棋局，黑色风起云涌中，有一道白线迂回贯穿，虽然只是若隐若现，却盘踞了不少重要位置。好戏才开始吗？往对面看去，尚阳也正在看她，眼中暗含赞许和探索之意。

　　“国师容我献丑了。”月桂笑笑，开始落子回头巩固自己的势力。

　　“公主客气了，占上风的一直是公主，倒叫公主见笑了。”尚阳看月桂的落子，越发觉得她是那种大刀阔斧，直起直落之人，每一步斗很明确。如果她能赢这局，不是她多么善于谋略，而是她够快够狠够直接。这样一个人，如果她要做什么，也一定会毫不掩饰吧，就像她对他的关注一样。对她来说，也许根本不屑去掩饰什么，那么他似乎也可以放下些担心，对付一个真小人比对付一个伪君子要容易的多，再说或许她本是个真君子呢。

　　不知不觉，两人专注于棋面之上，周围安静下来也没有察觉。只偶尔抬头互视一眼，交流着只有他二人明白的心情。
　　“原来你这步视为了争夺这里。”
　　“看我这步你如何招架。”
　　“看似死角的地方往往也大有作为的。”
　　“国师果然心思缜密，考虑周全。”……

　　待二人一局终了，发现屏风对面已经空无一人，反倒是两人周围站了李皎、刘其林、李致斋和李清风四人。

　　“其他几个已经让我安排到厢房休息了，我等在这里看你们下棋，真是受益颇多啊。”李皎道，“月桂妹妹果然是人中龙凤，棋艺超群，让愚兄等佩服。”

　　李皎这话倒没有故意夸耀或自谦，他在一边观棋的时候，两人已走过半。他本来是招呼大家休息的，无意发现国师和妹妹在下棋，过来看看，越看越惊讶，国师的水准他当然是知道的，从小和国师一起生活，有时也会讨教一局两局的，总是捉襟见肘，狼狈不堪。而月桂显然是应付自如，倒真叫人侧目了。平日只觉得她傲慢无礼，如今看来，确有过人之处。

　　看她招招致敌于必杀，毫不留情，面对不断的打劫和暗着也不急不恼，一直维持自己的思路执子而落，实非一般人可比。

　　“过奖了，最终还是棋差一着，满盘皆输啊。”月桂倒也不管尚阳为她留一分情面的意图，拿起一颗白子落在棋眼，顿时局面大改，整晚占优势的黑子突然陷入劣势，好些棋子成了死棋，拣起那些黑子再数，白子还赢了两目。

　　“公主何必自谦，我等在一旁观棋，实在是未悟出比公主更好的走法。”刘其林说着看向致斋和清风两堂兄弟，两人也点头表示赞同，这一局月桂虽败犹荣，他们走，也不能比这更好了。

　　月桂心下叹息，他们才多大，如果她今日也只有九岁年龄，必然无所谓，可实际上……

　　不过无妨，输给一个她看中的人，不丢人。棋逢对手才有意思！

　　“好久没有与人这样痛快的对弈了，一时忘了时间。大家斗赶紧休息吧，明早还要回别苑上课。”尚阳再次看了看棋局，对几人道。

　　“好的，我已令人准备好厢房，奴仆们会带诸位贵客去各自房间休息，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他们便是。”李皎忙安排众人安顿，一时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