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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后日 ...

  •   不知为何今晚突然就失眠了,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披着褂子出了门,天空月色颇好,星星也亮得闪闪,突然想到容少还搁在自己这儿的红木古琴,顿时琴意大发,弹首曲子聊以慰藉应是个不错的选择。
      搬着古琴到院子里时,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了石桌上,明月皎皎,桂影飘香,如此景色我突然有些犯难。
      容沚执扇站在院口已然观察了许久,瞧着她独自捣鼓,调试琴弦又抚拭琴身的样子,时而兴奋时而又莫名纠结,半晌才终是沉静下来,好整以暇瞧她接下来的表现。
      从前母亲教我弹古琴我却无什兴趣,最终只学了个半吊子,话说当年东方红艳可是缁州的名人,那首成名曲更是红遍大江南北,那时崇拜到不行,吃饭睡觉都在唱,这曲的词到如今我还记得,食指起了个调:喔喔……欧,喔喔……欧,火火的姑娘,给我一匹骏马我越过高高山岗……
      容沚修长的身形在月色下似乎颤了颤,执扇的手微微地抖了抖。
      一曲作罢,心头瞬间填充起大大的满足感,倘若叶龄在他该给我伴舞了,哦,那句歌词怎么唱来着,“最爱我的人啊,快来到我的身旁”,他最喜欢了,我们曾经还因这支曲在龙贤山庄的文艺表演上拔得头筹,真真的光辉灿烂啊。
      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可自拔,当瞧见桂树下静然而立的容少时我讶了一下,如此夜晚容少竟也未睡,低头瞅了瞅红木古琴,还好还好虽然曲调比较激动,但古琴还是很完好的,绝对没有辱没这么名贵的古琴。
      容少风姿绰雅地行过来,弄得我有些无措,刚刚的曲子不知他听去了几分,不知他有木有在心里点个赞,嘿嘿!
      容少含笑淡然瞧着我:“你的曲子很特别。”
      容少也这么觉得,我表示很高兴,虽然他夸得比较含蓄,曲子很特别而不是曲子很好听,可总算是夸了:“嗯嗯,这首曲子的风格我甚喜欢,豪迈奔放,要是以后有机会我天天弹给你听。”
      他愣了愣,月色下表情很特别。
      今晚我和容少纷纷失眠巧遇在这小院,倒也算缘分,想来这古琴是他珍爱之物,突然很想听听他弹奏古琴,单手支着下巴很认真地瞧他:“容少,我想听听你弹的曲子。”
      他含笑看着我,伸手抚过琴身:“哦,你想听什么曲子?”
      望着月下桂树,这个院子里面只有我们两人,我伸胳膊趴在石桌上,噙笑缓缓闭上了眼:“安眠曲。”
      容沚有一刻的失笑,不久潺潺的琴音却缓缓地流淌而出,和着月色缠绕出不可思议的温柔。
      本来只想着小憩一会儿,不知为何半盏茶后眼皮却抬不起来了,沉沉的睡意袭来,内心暗示着不能这么睡着还要同容少聊天呢,却偏偏动弹不得,直到最后意识全无。
      望着女子静好的睡颜,容沚缓缓按住琴弦,琴音渐渐收敛,他望着她眼角的笑意渐渐加大,不知为何自己会不知不觉走到这小院,明明是该睡下的时辰。没有人是像她的,笑容里有着毫不设防的纯粹,在这个世界他早已忘了还有这样的眼神。伸手缓缓抚上她的鬓角,还真是不省人事啊。
      解下外衣为其披上,抱在怀中挺轻,看来以后得多补补,突然想到她所说的那句“我去成亲了”,失笑,嗯,多补补有利于下一代。
      清晨醒来时我恍然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听容少弹曲子来着,结果、结果自己却睡着了,悔恨地咬拳头,太没定力太没定力。
      今日白启过来,竟然送了我一件华衣美服,我当时惊讶的嘴巴里头可以塞进一个鸡蛋:“白,白大哥,你的好胜心太强了。”
      白启一时被我弄得有些愣怔:“什毛意思?”
      我抱起那件月白的衣裙,瞧着面前这个妖艳的美男:“你要同我比美,可我是比不过你的。”
      白启面色很多彩:“我为毛要同你比美?”
      嗯?不是这个意图,此刻我有些糊涂了:“那你平白无故送我衣裳干嘛?”
      白启答疑解惑:“容少要我捎带的,你想多了。”
      容少?对于这个解答我有些将信将疑,不会待穿上却告诉我是为某个苗疆公主裁制的,那可是很让人很郁闷的:“当真?”
      白启对于我的疑惑很疑惑:“你相公送你件衣赏有必要这么将信将疑吗?你太没安全感了。”
      相公……虽然八字还没一撇,好吧。
      白启继续道:“对了,后日清晨他会来清风别院接你,到时候可得装扮得美艳点。”
      这么神秘,又是送华衣美服又是神秘安排的,我的兴趣瞬间被提了起来,冒着星星眼:“白大哥,为什么为什么,那是要去哪儿?”
      白启挑挑眉,神秘一笑:“容少说了,这个得保密,到时候会告诉你。”接着打算飘走,却被我一个抄手拦住了去路,顺便不小心弄乱了他的发型:“白大哥,你这么走了我今晚绝对会失眠的!”
      白启郁闷拨正自己的刘海:“你太莽撞啦。”继而很认真地看着我,“但就是不能说。”

      这一日,我过得有点,嗯,癫三倒四,那颗蠢蠢欲动的好奇心实在折磨得人太痛苦,于是我跑去找管家,他不可能不知道点什么。
      李管家正在马厩喂马,我试探性开口:“李伯,忙着呢?”
      李管家瞧见是我,放下草料:“伊兰姑娘,怎么是你?”
      我也没打算转弯抹角:“李伯,你知道后日容少的行程吗,有没有提起过会去哪儿?”
      李管家一时愣怔,看表情似乎不怎么清楚:“这个,我不过是清风别院的一个小小管事,这主子的事情我多半是顾问不上的。”
      说得也是,内心的星星之火被浇了却在下一刻燃烧得更加旺盛,可能……因为浇的是汽油,心头仿似被人挠着很不顺畅,却又无处发泄,正要离开却突然听到小黑的一阵嘶鸣,一个没站稳差点被它吓得跌到草料堆里,上辈子我和它是不是有仇,这么不待见我,同它对视了半盏茶的功夫,于是……
      小黑是匹烈马,而且还属于桀骜不驯的那种,这样的性子在世俗是很难混的,不过它倘若一定要走这样的文艺路线我也没办法。被关了数日,过了数天无人问津的生活,它强烈要求去溜一圈,刚刚同它的对视我捉摸出了这么个原由,它主子方大哥不管它,念在那日的革命情谊我觉得自己不能这么的冷酷无情。
      带它溜弯儿,本想着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现在农庄养鸡不是都得注重空气环境营养啥的吗,小黑可是一匹有性格的骏马,养活它就更不能马虎,可最后我没选到什么环境优美的地方,请原谅我,是个路痴,而且长安我是真不熟。
      牵它在长安道上心不在焉地逛着,心头仍旧捉摸着后日的事情,某一刻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一种可能,容,容少该不会是带她去见家长吧?了不得,了不得,这真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而且还要好好打扮,这,这八九不离十了,此刻我的心情只有一个词来形容,混乱不堪。
      既然是见家长为什么要瞒着她,如此突兀地前去万一出什么岔子……这丢脸的可是我唉,也不替我考虑考虑,郁闷之际再次对上小黑的视线,为什么觉得它好像在鄙视我,是不是我想多了。
      当我瞧见田宁玉时,她身边还有念韵,正自石桥上行来。
      田宁玉道:“师姐,大师兄他平日看起来冷冷的,却没想到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唉!也只有在你面前他才会如此。”
      念韵勾唇一笑:“觉得他冷然那只是因为你们不了解他。”转眸望向湖上的翩跹画舫,“他是全天下最优秀的男人。”
      田宁玉瞧着她面上的幸福,痴笑一声:“果真,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她们聊得很投入,以至于毫不在意周围的情况,当一匹疯马横窜而来时两人皆没注意,我想提醒来着,可有人终是比我快了一步。暮云是庄主的关门弟子,平日虽不大显山露水,但他的身手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情急之下他揽过念韵的腰际时,错身闪避那一系列动作真的很惊艳,虽然我们曾经是闹得很不开心,但我这人喜欢就事论事。
      那匹闹事的马全身雪白,其实还挺漂亮的,可惜是匹疯马,但有句话说得好“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这是一种很高人很高人的境界,普通人是很难达到的,故而这种人也很难找到知己。
      当疯马擦身而过时,我身旁那位仁兄小黑,竟然,竟然猛地脱开我的缰绳,追随白马而去了,那跑路的姿势带着几丝兴奋,我当下得出一个结论:这白马绝对是母的,而且和小黑一样有着桀骜不驯的性子,它们一定是知己。
      极目远望,已渐渐瞧不清它们的影子,于是我就这样被抛弃了。
      而石桥上,暮云揽着念韵的腰身,眉目深深蹙起:“怎么如此不小心。”
      惊吓过后的念韵恢复镇定,瞅见暮云毫不掩饰的担忧时面上现出红晕:“幸好有你,不然今日我真该倒霉了。”
      叹气瞅她良久,暮云终是揽着她向回行去。
      我也要叹气,转眸望了望某个方向,小黑,你看我下次还带不带你出来,第二次见色忘义,你看我还带不带你出来!
      今晚我真的失眠了,对于极可能要去见容少父母的后日,是紧张的。而小黑自从消失便一直未归,此事着实不是我能控制的。
      此刻我坐在妆镜前很纠结很烦恼,想着后日该以怎样的妆容去见家长,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所以我决定先来个远山眉。当我手抖地看着歪进发鬓里的细眉时,真心很忧愁,可又觉得不该如此轻言放弃,于是擦了重画。
      两个时辰后……
      横七竖八的石黛、花钿、胭脂,面上黑一块红一块,我躺在榻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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