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心》雪之涵

28、寒夜

　　心中一阵澎湃，宋心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的那一霎那，泪水流了满脸。
　　不过她知道今天她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在他的眼里的确是件不理智的行为。
　　可是，他的话太沉重，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在他的心里，她真的是这么不堪么？
　　“谁又欺负你了？”初云从房内走出，看到满脸泪花的宋心妍，迟疑地问道。
　　“没有人欺负我，是我自己不好。” 宋心妍轻拭眼泪，轻声说道。
　　“是大少爷么？”初云试探性地问她。
　　宋心妍没有作答，只是微微垂下了眼睑。
　　初云见到她这个神情，知道没有猜错。对方皓威所产生的那一丁点的好感，在这一刻又消失殆尽了。
　　“方家的人，除了方离以外，没有一个人对你是友善的，我看我们不如离开吧。”初云扶着宋心妍坐在了床边劝道。
　　宋心妍却微微摇了摇头，说：“不，他们对我都很好，我不会离开。”
　　“先不说方夫人，二少爷上次这么对你，就说这次大少爷，就今天这一天惹哭了你二次，这还说好？”初云表示抗议。
　　宋心妍微微苦笑：“方夫人和二少爷自从上次那件事以后，也没有再对我怎么样，而且我被方离认作义女后，方夫人对我的起居饮食还算照顾。”
　　初云点了点头：“好，这话就算我认同你。那么，大少爷呢？”
　　“他并没有对我怎么样，是我自己做事欠妥，他说的话都对……”宋心妍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细想之下，也突然想明白了，心中的伤感也消去了大半。
　　“可是……”初云想说些什么。
　　“方离是我最后的依靠，如果我离开了，就真的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宋心妍两眼怔怔地看着窗口，轻声说。
　　“或许你可以回到山寨，黑狼他可以保护你。”
　　宋心妍笑了笑：“不，黑狼或许真的可以帮我，但是我相信我爹不希望需要靠一个山贼才能为自己解脱。就算这样真的能救了他，他这辈子也不会开心。”
　　“宋将军为何如此固执！”初云不理解。
　　“这或许就是一种执着，一种认同，一份坚持，永远无法改变。”
　　初云不能明白宋心妍话中的意思，但知道劝她无用，只能作罢。
　　“我好累，想睡一会儿。”宋心妍有些虚弱地躺了下来。
　　宋心妍轻咳了几声，这几天似乎受了风寒，有些不适。这些日子以来也挺清闲，可是身体却有些虚弱，应该还是和心情压抑有些关系吧。
　　“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初云听到她的咳声问道。
　　“没什么大碍，睡一会儿就没事了。”
　　她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初云也就没有坚持，离开了她的房间。
　　夜幕降临，宋心妍醒转了过来。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思有些翻腾。她再也躺不住了，披了件外衣，感到头有些晕，但还是支撑着爬了起来，推开门走到了门外。
　　初秋的夜，有一丝凉意，宋心妍不由裹紧了衣物。
　　望着明月，心境却有些哀伤，对着月亮，她缓缓跪了下来。
　　“娘，你在哪儿？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她的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好想你。虽然你才离开我三个月，可是我却觉得有三年这么长，我好希望你能回到我的身边。”
　　“我对不起你，心勇失踪这么久，我却没有找到他。爹关押在大牢，我没有办法救出他。”
　　她抽泣着说话，对着月亮磕了三个头。
　　“今天，遇到了好多事，我知道是我做事太冲动，大少爷骂我骂的对，可是他的话好重，我好难过。娘，以后我该怎么去面对他？在他的心里，一定认为我是一个轻浮的女子。”
　　她感到头很晕，可是依然对着月亮磕头。
　　“娘，从来没有一个人让我这样在乎过，我在乎他对我的想法，我是不是很傻？”
　　“娘，要是你还在我身边就好了，你会告诉我怎么办，可是现在……”
　　她哭着笑了，站起了身子，走路虚晃，慢慢地往前走。
　　突然感到有人用力拉住了她，搂住了她的腰。回过神，朦胧中看到的人似乎正是方皓威。
　　夜色中，他看着她，眼神深邃，她看不透他眸子里藏着的东西，只是感觉到一种悸动。
　　“你发烧了了，还到处乱跑？”他摸了下她的额头，用责怪的语气说道。
　　“躺在床上不舒服。”她为自己开释。
　　“你不知道自己在发烧么？”他说。
　　她微微一笑：“不知道。”
　　方皓威解开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我不希望方家多一个病人，每次请大夫的钱可不少。”
　　宋心妍静静地看着他，说：“对不起，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
　　“你在怪我责骂你是吗？”他淡淡地说，可是声音里却带着一丝柔和，这也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这样对她说话。
　　“我不敢。”
　　他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要考虑一下自己和身边的人。”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竟有些迷失于其中。
　　他突然凑近她，轻轻地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她感觉浑身一震。
　　他横腰抱起了她，慢慢向她的房间走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你最好乖乖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方皓威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
　　宋心妍依然看着他，目不转睛。
　　他斜视了她一眼，道：“你这么看人，眼睛不累么？”
　　她依然不语，依然紧紧地盯着他。
　　方皓威正视她，语气凌厉地说：“闭上眼睛。”
　　“用命令的方式让我屈服，这就是大少爷驯服人的方式吗？”她依然看着他。
　　“你知道你这种眼神极具挑逗性么？”方皓威突然坐在了旁沿边上，一手抚上了她的脸，轻触她的嘴唇。
　　宋心妍不由心跳加快，满脸烧红，转过了脸。
　　方皓威微微一笑，放开了她，转身离开房间。
　　她把眼光收了回来，怔怔地望着房顶。她在他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开始，要将她赶走，然后不管她做什么，总是指责她的不是，甚至诋毁她的人格，可是却又在今天表现出对她的关心。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她思绪乱乱地，不一会儿，感觉到有些困乏，慢慢地昏睡了过去。
　　迷糊中似乎看到一个背影，似乎还有人在为他把脉，似乎有人在喂她喝水喝药，那人在不停地给她换额头上的湿巾，可是她好累，又沉睡了过去。
　　终于又醒转了过来，天色却已大亮。
　　“心妍，你怎么样了？”眼前呈现出初云焦急的目光。
　　“你一晚都陪着我么？”宋心妍说。
　　“不是，是一大早任飞跑来找我，说你烧得历害，叫我来照顾你的。你看你，昨天我就说去请大夫了，你却不让我去。”初云扶她坐了起来，责怪地说道。
　　“任飞？他不是大少爷的侍从吗？”
　　“是呀，任飞说，昨晚大少爷照顾了你一晚。”初云的神色中有些异样。
　　“大少爷？”宋心妍的心里不由一震，那个朦胧中一直在照顾她的人是方皓威？那么应该也是他为她找来了大夫吧。
　　他居然亲力亲躬地照顾了她一夜，心里竟有许许多多的感动。
　　她想起了黑狼，那个也曾在病床前照顾了她三天三夜的男人。
　　心底突然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萦绕在胸中，久久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