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天黑等天亮》跳舞骷髅

28、第二十章 如果短暂的忘却就能一了百了

　　到了楼下，见小白白转来转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宋大美女倒是自在，翘着腿坐在沙发里赏热带鱼呢。
　　“走吧。”萧弘说。
　　两人目光齐齐看向我身旁的小波，眼中光波流转，意味深长，碍于小波惨白的嘴唇，和我铁青的脸，也没说出什么。
　　出了门，外面也热闹非凡，一片霓虹灯火，旁边的皇家花园璀璨生辉。萧弘要开车送我俩回去，我一想那么走他还得特意绕段路，连忙摆手说不用，一番推拒以后，保时捷驶上解放大路，绝尘而去，融在远处一片灯光旋影里。

　　前脚他们刚一走，小波就“扑通”一声跪倒地上，两手撑着身体，头抵着开始吐。我吓了一跳，急忙过去拍抚他的后背，小波就是干呕，他最近也没心情大吃大喝，人瘦了一圈。
　　我边拍着他后背，感受到他硬硬的骨头，夜风一阵吹起，撩起我的头发，发丝在头顶波动，后脑勺一片凉意，小波两手撑在地上，一滴泪凝固在眼角。
　　我跟小波走回去，到家已经12点多了，我彻底体会到那种透心凉心飞扬的感觉，之前的愤怒竟然一扫而空。太他妈爽了，真冻透了，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脱衣服上床捂了一层厚厚的被，瑟瑟发抖。
　　哥冷啊，哥沿着解放大路走了一个来小时，身后的车唰唰飞驰而过，冷冽的寒风吹在我单薄的小身板上，简直是痛不欲生。没办法，小波心情处于最低点，一个人在前面闷头走，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这就叫为朋友两肋插刀，为情人插朋友两刀……我在床上哆嗦了一会，下地去烧水。自食其力吧，小波在客厅里也不知道捅咕啥，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我勒个擦，套上裤子时大腿上还一片冰凉，我的腿部神经正在极度亢奋的抽搐不停。凌波微步到了厨房，热水壶烧上水，发出呜呜吱吱的声音。
　　我两腿划圈回到客厅，小波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了一堆卡，商行的，农行的，J行的……还有钱包，钥匙。
　　小波刚才掏行李箱来着。

　　我坐在他旁边，客厅里光线昏暗。小波一动不动的仰靠在沙发上。
　　不对劲，很不对劲。我转头看他，小波冲我笑了笑，又仰过头去了。我这才注意到茶几上摆着杯水，旁边铺着一张报纸，我平时经常看报，主要看新文化，看新文化有文化……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报纸上面还留着一层白色的粉末，一个吸管扔在一边。
　　我立刻反应过来，小波刚才趁我在卧室的时候在嗨粉，就是打K。我之前猜他吸D，就想到是这个了。因为跟别的比，这个还不太容易上瘾。
　　吸D，不管上不上瘾，那都是条不归路。或者说，就算一时不上瘾，那也是早晚的事。
　　我看着小波，他闭着眼睛，不一会竟然自己笑出声来了。

　　完了完了出现幻觉了，我把一只手放在他头上，被他使劲一晃甩开了。
　　这可怎么办？我有点担心，心惊胆战的观察，等了一会，小波也没再做出更激烈的行为，只是安静地坐在黑暗里。我估计他平时玩这个，量自己多少也会控制。现在大概正处于飘飘忽忽的幻觉中。
　　果然，正想着，小波飘飘悠悠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卧室走，一步三晃，脚下直画圈。我跟着他进了卧室，见他已直挺挺的趴在床上，头侧过来，眼睛里变幻莫测，瞳孔时聚时散，亮亮的像天上碎星。
　　我困意上涌，几要入睡，但还是不太放心。好不容易撑到一点多，这厮竟然悄无声息的睡着了。我靠，我白跟睡魔抗争了一个来小时，转念一想，难道我还希望他出事么？真是傻。
　　我凑到他跟前看，见他眼皮沉沉垂下，长睫毛不时抖动。终于也支持不住，给他盖好被，一头倒在旁边，见周公去了。

　　第二天被一阵疾风暴雨般的砸门声惊醒，潜意识已经提醒我有人在砸门，砸了好久，可我就是起不来。心想，敲吧，爱谁敲谁敲，我就是不开。困意笼罩不散，颠倒众生思绪。
　　过了一会儿，砸门声依旧锲而不舍。小波醒了，他轻轻下床，披上外套，剔剔挞挞穿拖鞋开门出去，门锁打开的声音，低沉细琐的交谈……过了一会小波回来了。他进屋，爬上床，低头思索。
　　我一个激灵坐起来，把他吓了一跳。
　　我顶着一头乱草碎发，熊猫眼，僵尸脸。能多吓人多吓人，吓死人不偿命。
　　我说：“小波，谁啊？”
　　一边打量他的表情，小波脸色也不太好。不过人家属于天生丽质，肌肤柔滑光泽。哥跟人家比不了，平时看着挺白挺细腻，太阳一晒就爆皮，冬天一冻就红。典型的敏感性肤质。
　　“不认识。”小波看着我，还有点恍惚。难道是昨晚的药劲还没散？
　　“精神病啊，敲门敲的跟要死似的，你怎么不骂他，一大早上的，扰人清梦么。”
　　“ 邻居。”
　　小波说：“给送辣白菜来了。”
　　“啊？辣白菜？”
　　“什么时候有这么纯良的邻居？我去看看。”
　　我做出要冲出去的姿势，小波赶紧伸出一只手拦着我。
　　“别，人家都走了。”
　　“几楼的？”
　　“五楼。”
　　“男的女的？”
　　“女的，还是个萝莉。”
　　“哎呀。难道是哪个暗恋哥的风采在哥潇洒的举手投足间被虏获的小女孩？”我想了想，不对啊，就这破公寓，小女生？要说是伪娘还差不多。
　　小波沉默，显然是对我的话失去了耐心。
　　“头痛。”他揉着太阳穴说，然后换衣服下床去洗漱。

　　早餐就着辣白菜，饭泡水对付一口。反正我俩对进食的要求都不高，吃饭就是为了活着，但活着绝对不是为了吃饭。
　　至于昨晚残留在现场的那些东西，被小波全倒进垃圾桶里顺窗户撇出去了。态度非常坚决，动作干净利落。就好像大半夜吸粉的那个不是他似的。
　　吃完了饭，小波出门了。我在家心神不宁的等电话。等我表姐一声令下，我就提着包裹去酒店报道。
　　结果等到下午两点多，手机依然沉默在我的臂弯里。
　　算了。可能是临时有事，我自我安慰道。
　　把手机搁下，打开电脑想玩会游戏。结果屏幕上花花绿绿激战正酣，我却怎么也集中不起精神。眼前老是闪现昨晚的一幕，小波迷茫的脸。

　　唉，如果说真的有一种药，有一种东西，能够让人永远的遗忘掉那些伤心的过往，凌乱的心事，那我恐怕无论如何也要给小波买上一粒。可惜生活就是如此残酷，没有后悔药，忘情水，更没有一了百了。
　　这些日子小波受到的伤害，也只有等他自己慢慢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