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怪医（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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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州，林家集，人马劳顿的商队要停下来整顿休憩。整个队伍分了三家客栈来住人，顾家兄妹，神秘的富商主仆还有那精通医术的老人住在一家客栈里。
顾霄此次策马南行，并非两袖清风。一些银锭，值钱的玩意儿他装了不少。若是算上他所有的盘缠，他觉得也未必就不够偿那些稀奇古怪的药材。
只不过这位恩公的大恩大德真的让他无从回报。他的钱人家说不要就不要，那个谜一样的人闲来无事就是睡觉，连个影也不见。拣了一堆贵重的宝物塞给胡叔，那哑巴跑得像见鬼一样。
你不收就罢了。顾霄把东西收好，回房间看看石榴的伤势。
虽然脸色与常人无异，但少女却在床上沉沉昏睡。顾霄担心她就这样一直睡下去，询问了那个半路蹦出来教他差点做了贼的神医。老人的一口黄牙龇得甚是诡秘，像是在竭力抑制住桀桀怪笑，“不碍事，不碍事，过两天就好了，这毒害没有化完。”
轻轻走过去，坐在床沿。顾霄缓缓伸手，怜惜地整理少女久未打理散乱的头发。
“呼”地一声风响，只是在刹那间情势陡变。原本应该昏睡的少女兀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攀上顾霄的手臂，猛地使力把顾霄带倒仰面摔在床上。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顾霄只听咚的一声，一道寒气直刺天牖，惊起一身冷汗。脑袋里像是在打铁铺一般，各种噪鸣声冲击着他，使他都忘记了死亡的恐惧。
“咦？”处于上方的袭击者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叹。因为这一系列事情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连她自己也没看清楚来人。“少爷，怎么是你？”
顾霄抽搐着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斜眼看那只依旧直逼死穴的银标。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石榴凭借本能做出这反应，待看清来人时她才如梦初醒，立即起身放开顾霄，脱了力气似的靠在床柱喘气，大滴的冷汗自额头滚落。
“怎么回事？”顾霄担忧得帮她拭去汗珠。
仅仅是这一着，石榴已经感到精疲力竭，好半天才缓过气来道：“我以为你是那个老匹夫。”
“谁？那个老大夫？”顾霄感到不可思议。
石榴咬住发白的嘴唇点点头，继续道：“那个老家伙从两天前就对我用一种奇怪的迷香，所以我虽然身体大致痊愈却依旧昏睡不醒。这种迷香异常古怪，即便是清晶凝神丹也无甚效用。昨天我好不容易醒过来，发现那老家伙不在便将所带的凝神丹一并服用才撑到现在的。”
顾霄越听心中越凉，想到那老大夫龇牙咧嘴的笑容顿觉此人龌龊不堪，只怕石榴一个女孩子会遭遇到什么事，听罢便要怒气冲冠地去找人算账。
见他这般冲动，石榴马上制止住，道：“我没有什么事，你别担心。只是，我觉得这老货有鬼。”
“何以见得？”
石榴挣扎地直起身子，将那只薄如叶片的银标至于亮光较强的地方：“看！”在她的指引下，顾霄发现标的尾部刻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鬼”字，这个字写法类似于篆体。
“昨晚我刚转醒的时候，他恰好进来。我装睡，想看看他要玩什么花样。这是他靠近我的时候我偷偷从他腰带里抽出来的。”说罢挽起衣袖，雪白的手腕已经有一处创口的包扎。小心地解开布带露出里面一道不是很深的割伤。“他说了句‘时辰到了’就取了我大概一茶盏的血。看这割痕，他大概取了有三四次了。”
顾霄又惊又怒：“居然有这样的事！我今晚就把这鬼大夫的血给放干净了。”
“对了，就是这个‘鬼大夫’。你应该不会忘记那对害我们吃尽苦头的老鸳鸯吧？”石榴问道。
“当然不会。”
“最后那个老妇一掌向我打来的时候我看到她腕上的镯子也刻了这样一个字。”石榴心中隐隐有不安在翻涌。“这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我们说不定中了别人的圈套。”
“我看不像是圈套。”顾霄安慰道，“我们初出江湖，还没与什么人结仇。况且我们身上没有惊天财宝，又不算是……是什么再道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们何必煞费苦心设个这么大的圈套让我们钻呢？”
“但是这一切会不会过于巧合了呢？”
“也许是巧合了些，不过我们阅历不深暂且不能轻举妄动，以免对方有所察觉。静观其变再见机行事。”
“哐！”床被石榴一记狠拳打得兢兢战战，她喘着粗气狠狠道：“打出去就好了啊！还睡在这里给那老家伙放血吗？”
顾霄擦着石榴头上的汗，无奈道：“你啊，从来就是太冲动了。只是稍微动一下你就成这个模样，你怎么打呢？我们连对方是何方神圣，到底有多大神通也不知道又怎么走呢？”
少女撇过头，动用了力气后嘴唇又回复一片惨白，她小声道：“那你先走吧，我现在只会拖累你……不是说了清明前要到苏州的吗？赶不过去就不能给云公子扫墓了。”
云公子，锦书。那是顾霄在心里小心翼翼匿藏保护着的一泓深潭。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掀起千万道复杂的波澜，震颤的水面让安静的水底被牵连受累。
心好疼，被仇恨的刀锋挑衅似的一下下地划拉着细密的伤口，淅沥沥地渗血又不至于死亡。
顾霄盯着不住颤抖的手问道：“你真的觉得我爹遣人把锦书的尸骨送回故里了吗？”
石榴道：“王管家是这样对我说的，应该……没错吧。”
略微绝望地摇了摇头，顾霄叹了一口气，道：“我爹可不是这么好心的人，发生那种事他一定气极。在我娘和大哥的请求下他没能杀掉我，他一定把气都撒在锦书头上。石榴我且问你……自从我被关起来以后你还见到过锦书吗？”
“我只见过他……”被鞭子抽烂的尸体。石榴没能说下去。面对一个伤心至极的人，她不想再提起那个弥漫血腥的事实。
“也许爹让你看那具尸体再让你来见我只是想让我死心而已，锦书他……”顾霄想了想，“我希望他真的能魂归故里。”
石榴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打住。陪着这个人一同沉默。客栈的走廊响起脚步声，两人皆是一惊。
“睡下！”没等顾霄说完，少女早已钻进被窝里。
顾霄俯身闪进床底，踏踏的脚步由远及近，一双脏兮兮的布鞋出现在眼前。是那个老大夫。
“大概最后一次了。”老人自言自语的喃喃道，自腰包取出一柄纤薄的小刀，将利刃对准看似无害的女孩的手腕。
盛血的瓷杯已经准备好，躲在床底的顾霄伸腿一钩，下盘不稳的老头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哎哟哟直叫唤，小刀还擎在手中，而那白瓷杯早已摔得四分五裂。
原以为这老头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但是这样看来他确实是没有一点功力的。顾霄舒了一口气，抓住老头的衣领把他提起来道：“意欲何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怪医（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