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欧风弥撒之华》天霖初晗

1、幻灭

　　没什么好说的，就这样穿越了。
　　睁眼看见的第一人，不，神，是耶和华。神的确如史书中所描写的那样端庄，他向我投过怜爱的目光，那是能包容天地间一切的目光，仁慈祥和，看得我移不开眼。
　　“你叫莉莉丝，是我为亚当造的妻子。”
　　“莉莉丝“？好熟悉的名字。
　　夜之魔女莉莉丝，撒旦的情人，亚当的第一任妻子。
　　“父……“我张口，却发现，脱口而出的竟是英文，而且刚刚耶和华和我讲的也全是英文！
　　“莉莉丝，你才刚出生，身体还比较弱，先别说话，好好休息。“神转生走了，他的声音仿若天籁，周围的一切在这声音中都显得格外安宁，是啊，天堂本来就是属于安宁的地方。
　　刚出生……我看了看裹在白布下的身体，是成人的。
　　耶稣一走，我才打量起四周：缠绕天使图文的华丽大理石柱，墙上挂着各种装在欧式相框装的抽象画，门是闪光的水晶帘，极高的屋顶上挂着光芒四射的水晶吊灯。一切美到不真实，仿佛是梦境，生怕下一秒就会消失。
　　“莉莉丝。”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在我耳畔，高贵优雅甚至带有一丝傲慢。
　　“谁？我是。”我靠着床沿，转向声音之源，猛然间怔住了。从远处看过去，最先入眼的是他身后的六翼，圣光迷离——路西法！天界唯一的圣光六翼炽天使——我命中注定的情人。
　　等他走近了我才看清，他着光明圣洁的白色披袍，腰间围着数串宝石织成的腰带，一尘不染的白色手套上挂着银链，脸长而尖，肤色雪白，优雅高贵。我端详着他，路西法——天国副君，神之右翼。
　　“路西斐尔殿下。“我欲起身行礼，却发现身上没有衣物，便坐起了些。
　　“不必行礼了，“他摆摆手，走得更近了些，却并没有疑惑我为何会知道他的名字，”先洗把脸吧。“
　　我这才发现路西法的身后还跟了几个四翼天使，端来了黄金制的脸盆。我俯下身，水盆中照映出我的影子，黄棕色的发，苍白的肤色，一副混血的模样，大比先前好看多了。
　　我的手探入水中，本以为迎接我的会是一阵刺骨的冰凉，水却是温热的。我拿出水里的毛巾拧干，往脸上抹了抹，又将毛巾铺开放回水中。
　　“莉莉丝小姐。“那个优雅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这次，我没有从中听出傲慢。”不知特意为小姐准备的水温如何？“
　　“特意准备“？我一愣，”谢谢殿下了，水温……正合适。“路西法……代表七宗罪之首的骄傲的路西法，曾经竟是如此悉心之人。
　　“莉莉丝，这里就是你以后的住所，伊甸园。你的丈夫亚当就在隔壁 ，带小姐过去是我路西斐尔的荣幸。“说罢，他向我伸出手，手上带着雪白的手套。
　　我本是想去看看，只是赤身裸体，只能说声“不必“
　　“不想去么？“路西法将手收回，”不想去的话路西斐尔可以带小姐去伊甸园的别处逛逛。“
　　“也不用了。“我摇摇头。
　　“这样……神那里还有一些事情等着我去处理，路西斐尔先回去了。带莉莉丝小姐参观伊甸园的事就改到明日吧。“他嘴角微微一勾，我甚至有些分辨不出那是否在笑，我在曾在书的插图上看到过拉斐尔的笑，那是仁爱温文的微笑，而站在我眼前的路西法，我却看不清他。
　　“嗯。“我点头，撞上他的眼睛，黑色的瞳孔，那是看似没有任何感情，甚至使人感到寒冷的眼睛。那时，我仿佛看到了千万年之后，他的双眸变为血红，周围的圣光不见，只有深邃和无尽的骄傲……
　　“告辞。“圣袍轻扬，再看去，就只有路西法的背影了。
　　“等等，路西斐尔殿下。”我突然把他叫住。那一刻，感慨深微，那似我想说，却又是我不能说的。“路西法殿下，为什么莉莉丝生来就是亚当的妻子？“也不知道为何会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神是伟大的，是万能的。“他走了，只留下这样一句话和再次微勾的嘴角。
　　哈利路亚
　　神是伟大的，一切在神面前都是渺小的，连路西法在当时都是那样想的。难道即使我莉莉丝注定是要堕落，要成为撒旦的情人，莉莉丝也是渺小的，莉莉丝依旧不能违抗神的旨意…

　　第二天，路西法如约而至。依旧一身白衣，光耀夺目。
　　“莉莉丝，请吧。“高贵的声音。
　　眼看他就要走近，我踌躇，路西法的邀请我无法拒绝第二次，却又不能装着好像不知道一样，赤裸着与他共行。
　　本想着这次要如何应付，路西法已经走到了我身前。我杵在那里，不敢动。
　　猛然间重心一移，路西法在抱起我的刹那脱下外袍，披在我身上。“莉莉丝小姐，倘若不介意的话，便让路西斐尔抱着小姐参观吧。“
　　还没待我反应过来，袍子就已落在了赤裸的身上，霎时，我感觉到脸颊一阵发烫……“路，路西……斐尔殿下……不太好吧……“
　　“倘若放小姐下来，小姐是想拖着我的披袍走路不成？“不同昨日，路西法的优雅声音中多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玩味。
　　“这……“我被他这样一抱，心神皆乱，顿时说不出话来。
　　看向路西法，他似乎笑了，不似以往，那笑显得更加傲慢 ，更加光耀。
　　路西法抱我出了房间，简单欣赏了伊甸园的风光。
　　我们在一棵古树旁坐下休息，我抬头仰望这棵参天的大树，叶间挂着金光闪闪的想必是智慧果了吧，我裹了袍子站起，人类就算在这棵树下都显得那样卑微，没有翅膀，就永远都无法离开伊甸园……
　　“路西斐尔，“我向他看去，那双眸早就恢复了昨天的空洞。
　　“嗯？莉莉丝小姐？“他也起身。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忘了在他的名字后面加上”殿下“二子，忙补充道：”路西斐尔殿下，那果子，好吃吗？“
　　路西法的脸上略显差异之情，片刻才答：“那不是你可以做的。“他的双眼变得幽深，有些骇人。
　　我不敢再多问，老实地坐下。
　　“你说，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够永恒吗？“这是路西法第一次没有用”莉莉丝小姐”的称呼。
　　“没有。”永恒？千百年后作为晨星之子的路西法堕天，几千伯度的光辉也随之陨落，这世上还有何物能恒久不已？
　　“和我的想法一样呢。莉莉丝，你并不像一个‘人’啊。”路西法低头摸索着他的雪白手套，“让你成为人……是一个错误。”
　　我心头一震，难道路西法在这时已经有反叛的年头了吗，那昨天和我说的“神万能”又是什么意思 ？无力逆天而发自内心的嘲讽么？这个想法一出现在我脑子里，我就被吓坏了，这样说来，我身边坐着的优雅高贵的路西斐尔已经离撒旦很近了！
　　“万物都有本罪与原罪，‘本罪’是指个人今生所犯的罪，而‘原罪’是与生俱来，洗脱不掉的罪行。”路西法接着说道，“你作为亚当的妻子，却意图改变身份，这是你的本罪；你明知不行，却妄想尝树上的果子，这是你的原罪。因为每个人生来就有原罪，所以，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恒久不已！”
　　我向后缩了缩，第一次在路西法身上感受到这么强烈的寒气，“神也不行么？”我问。
　　这次路西法没有回答，但是我仿佛听到了他内心深处的声音和猖狂的讪笑：“神是伟大的，因为他不允许任何人超越他！”

　　几天后，我去了路西法的光耀殿，告诉他我离开伊甸园的心迹，路西法没说什么，只是笑笑。
　　一月后，我找神表明了离开的决心。虽然神没有拦我，但是天堂之大，已没有我莉莉丝的容身之所。
　　路西曾经告诉过我，天界和魔界的交汇地有一处红海，我定居在了那里，这也验证了“莉莉丝出没在红海一带”的说法。虽然不比伊甸园生活的安逸，但是再没有什么能禁锢我的了！

　　几千年后，路西法堕天的消息传到了红海一带，没过几天，我又见到了久违的路西法，他带我去了魔界，在第七狱安了家。堕落之后，路西法变得会笑了，每次他对我笑，我都会痴痴的看着，那笑，仿若迷离。
　　又几千伯度过去，莉莉丝与路西法的故事仍作为一段佳话在黑暗无尽的炼狱中传唱。回首当初，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穿越到诸神的世界，逃离天堂的幻灭，在炼狱中重获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