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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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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玉檀突然惊醒，噩梦从来都没有停止过，有时候是看到允禟满身是血的走过来，有时候是皇上命人杖毙自己，玉檀觉得浑身刺痛她倒了杯水，这漫漫长夜怕是再无一刻是安稳的。
她抚摸着胸口的鸽血红，慢慢拿出了纸张给穆大人写了一封信。
十四阿哥抵京，到寿皇殿拜谒大行皇帝灵柩，却未给皇上行君臣之礼，皇上革去了十四阿哥大将军王的封号，降为贝子，玉檀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心中担心十四阿哥，如今这样与皇上是亲兄弟的十四阿哥是否真的能扭转大局呢，他断不会再是那个喜欢多管闲事，被阿玛、额娘宠爱的十四爷了，紫禁城里一起都变了。
宫中一直风平浪静，没有半点有价值可以传出宫外的消息，允禟的消息却从宫外传来，他询问玉檀是否知道十三阿哥为何多日未曾上朝，又过了几日玉檀才从若曦那里得知，在养蜂夹道就追随这十三阿哥的绿芜姑娘不见，十三阿哥一直在找寻绿芜姑娘。
“八哥，我已经查出十三弟这几日为何没有上朝的原因，是因为一直跟着十三弟的绿芜失踪了。”允禟对八阿哥允禩说道。
“知道绿芜的下落了吗？”
“不知道，十三弟已经把可以翻的地方都翻过了，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看来十三哥一定很伤心。”十四阿哥允禵叹了口气。
“伤心？难道我们被他跟老四这么整就不伤心了吗？传言绿芜是明史案的后人，如果当时我们用这点去大做文章的话，情形又会不同的。”允禟愤愤地说着，如今这般还留什么余地。
八阿哥端着茶碗慢条斯理的说着，“何必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呢？”
“八哥，你要做好人？”
“君子取之有道，男人之间的事，何必把女人牵扯其中？”八阿哥语气和缓，允禟听罢一直放在腿上的手用力攥紧。
允禵看了允禟一眼，怕他不愿意放弃，便附和八阿哥道。“十三哥被圈禁十年，这期间都是绿芜姑娘相伴左右，可想而知。绿芜姑娘对十三哥而言是如何重要。”
“正当以为苦尽甘来的时候，对自己生死相随的人却离己远去，你到十三弟他情何以堪那。”允禩叹息，这样的情分是可遇不可得的。
十四阿哥对着允禟说着，看着他的眼神慢慢变暗。“如果不是生在帝皇家，这一切该多美好。可惜我们与生俱来就被困在牢笼里。”
允禟的拳头越握越紧，是啊！为何要把女人牵扯其中，为什么？
朝露堂中允禟抚摸着手上的戒指，突然站起身走到案前。“岳恒，研墨。”
他提起笔在玉檀写的句子‘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后面又添了两句：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扔下笔，他拿起桌上的酒一口气灌进嘴里。
烈酒下肚，允禟脸上的表情变得似笑非笑。“岳恒，如果一个人在一件事上投入的太多，最后却落败，想要翻盘的话这一次很可能让他一无所有，那么他这么做还值得吗？”
“爷，恕奴才多嘴。”
“嗯，恕你无罪。”
“多谢，爷。”岳恒施礼，给允禟添了酒。“爷，您已经那么做了，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
“是呀，哈哈哈哈，我已经做了。”允禟端着酒杯大笑着，脚下踉跄，“我付出的太多了，即使我现在放手也不过死路一条。”猛得喝下酒，“我们奋起反抗，也许还有活路。”
岳恒沉默了一会，“爷，您今日就宿在朝露堂吧，我先给您将床铺好。”说完转身走到里间收拾。
允禟坐回到椅子上，一杯一杯的喝干了桌子上所有的酒，栽倒在桌子上，“皇阿玛，您是属意十四弟的，如今坐在您龙椅上的是老四，您睁开眼看看是老四啊。老四他不会放我的，不会放过我们的，皇阿玛，你怎么就这样去了呢？您怎么能这样对我们，皇阿玛，您不是说我会成为大清国的栋梁之才吗？皇阿玛……”胤禟握着酒瓶子眼泪从眼睛中滴落，与桌上溅落的酒水混在一起，“下辈子我不愿意再做您的儿子了，不愿意……”
岳恒将已经没有意识的允禟扶到床上，替他脱了靴子。允禟低低的重复着：“塞外放羊牧马，放羊牧马……”岳恒给他盖好了被子就退出了房间，
玉檀留下的茉莉花蔫蔫的低垂着脑袋，没有什么精神。“今年比往年都冷，你们也过的不好啊。” 岳恒向炭盆里加了几块炭，炭发出了啪啪的响声，除此之外屋子里再没有声音。
慢慢睁开眼睛，一个人影坐在床侧，允禟觉得自己的头还有点晕。他扶着自己的额头坐了起来。“十四弟？你怎么在这里？”
“昨日在八哥府里商议完事，见你心情不好，我想着今天去你府里看看，秦管家跟我说你昨日整夜未归，我想你一定是在这里。”十四阿哥向允禟笑了笑，“我去叫岳恒，你先梳洗一下，你昨日喝了那么多酒，我已经让岳恒给你准备了午膳。”
看着桌上的菜，允禟一点胃口都没有。
“爷，饭菜不合口味吗？”
“岳恒，没事了，你下去吧。”岳恒看了一样允禵，允禵向他摆摆手，岳恒方向允禟跟允禵施了礼便退出了房间。
“九哥，昨日说到绿芜对十三哥的时候，你不是很高兴，你是怎么安排玉檀的。” 允禵皱着眉头。
“我曾与你说过，若是当初我被送进养蜂夹道，随我去的一定是她。”
“现在不是应该把她放出宫了吗？”
“如今宫中还有可用的人吗？”允禟冷哼了一声。 “老四，将原先的人都遣散了，咱们还没有新送进的人，不得已才让玉檀继续留在宫里的。”
“九哥，你有没有没想到玉檀的将来？她已经在宫里呆了十多年了，况且你就不想她出来吗？”
允禟扶着额头，“是呀，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转眼已经十多年了，可是这顷刻间天翻地覆，谁会想到这棋局最后的结果。”允禟放下手，眼光直直看向允禵，“十四弟，你想当皇帝吗？”
“九哥。”允禵皱着眉头，“这话不要再提了。”
“十四弟，皇阿玛为什么让你大将军王，为什么让你去平西北的战乱？你想过吗？他为什么不派老四去？”允禟心头的不甘心翻涌不止。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允禵的眉头越皱越紧，多年的沙场征战让他成熟了许多，脸的轮廓都变得坚毅起来。
允禟站起身，光照在他身上，狭长的影子投射在地上。“我性子就是这样，我瞧得上的人哪怕是市井流民，我也愿意与他们结交，我瞧不上的人，我管他是皇亲贵胄也不愿意在多看一眼。老四？”允禟轻哼了一声，“原先跟着废太子主事，后来自己单干也就罢了，不过是在皇阿玛面前装个闲人，他何德何能，他为大清国干了什么，他可像你一样在西北建功立业了吗？种种菜耕耕地就登上了皇位，他配吗？”
“九哥，皇阿玛已经将皇位传给四哥，也许就这命。”允禵表情恢复了平静，但是心中郁结的疑问却越来越多。
“我不相信这是皇阿玛的意思，我不信命，老四现在动则就要责骂咱们，连我额娘生病坐四人的软榻也硬说是我指示额娘故意做给他看的，他现在已经将阿灵阿五马分尸，说明他已经查出当年是咱们设的局，早晚都会收拾咱们。”允禟慢慢坐回椅子盯着允禵的眼睛。
允禵握紧酒杯，“只要四哥能坐一个好皇帝，谁坐那个位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说过，不管你们谁当皇帝，我只求一世长安，但是你看现在，老四会让咱们平安吗？连八嫂都说那不过是悬在咱们头上的刀，他让咱们做的越多，就是为了找出咱们跟多的毛病，好治咱们的罪，现在让你去敦化守皇陵跟幽禁有什么区别，让我去西北不过是另一种流放罢了。”
“四哥忌惮的是八哥的声望还在，咱们的势力还在。”允禵默默低下了头。
“所以，只有你当上皇帝，我所求的才能达成。”允禟攥紧拳头砸在桌面上
“可是九哥，这谈何容易，一切还能改变吗？”兄弟二人相识无语。
若曦去了一趟怡亲王府带回来一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承欢，她活泼好动的样子，看的玉檀都着实的喜欢，若曦在暖阁内编制玉檀从来的没有见过的表格，玉檀只能在一旁帮忙画画格子。
“唉~要是玉檀你识字的话，我想你就能多帮帮我了。”若曦一边填着表格一边抱怨道。
“那玉檀还得从写字开始学，姐姐岂不是更麻烦了嘛？”玉檀拿着毛笔笑道。“承欢格格是不是一会就来了，咱们这样一会格格来了一定要吵着帮忙，不如姐姐先去外间休息一下吧，我画完了格子就来找姐姐。”
若曦活动了一下肩膀，“也好，我稍微休息一下在继续做。”
“嗯，一会儿再去给格格备点点心，说起来格格真是可怜，从小就没在阿玛跟额娘身边。”玉檀手下未停。
“是呀，如今她没了额娘，只有多疼爱她一些。”
今日玉檀在养心殿当值没有陪若曦，玉檀端着托盘正在给胤禛换茶，瞥见了若曦在门口一脸笑意，若曦向她做了不要出声的手势，玉檀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高无庸脸色一转，若曦察觉到玉檀的异样，才注意到此时正高无庸正跪在地上，手里高举着一个红漆雕凤托盘，胤禛手拿着奏折瞟了一眼托盘翻了一面牌子然后继续看折子，玉檀给胤禛换好茶抬头的时候，门口的若曦却不见了。她端着托盘走出了房间将托盘交给手下的小宫女，吩咐她们按时给皇上换茶就快步追了出去。
玉檀追上若曦陪笑着说：“姐姐，这么冷的天，怎么连斗篷也不披就出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拉住若曦的手将她往养心殿拽去。
“我不想回去。”
刚才若曦的笑颜为何突然消失，玉檀当然明白，她叹了口气说道：“那去我那吧！我如今仍旧住在以前的院子里。”
若曦呆呆在屋里坐了半晌，玉檀想着还是让她静静心才好也没有多言，到了晚上也不见她有离开的意思只好找出被褥来给若曦铺好了床榻，让她与自己同睡，梅香送来给若曦暖腿的暖袋她就是不肯用。
玉檀硬将暖袋塞进若曦的被窝放到若曦的膝盖上，“这几日天冷，若不护着点，遭罪的可是自己。就是有气也犯不着和自个身子过不去。”
“是谁？”
玉檀愣了一下方明白若曦问的是刚才皇上翻的牌子。“是年妃娘娘。”
若曦不语，玉檀明白她心中难受，接着说道：“姐姐，你应该是个明白人，如今年将军正是皇上可用的人才，年氏一族在朝中的势力很大，皇上翻了年妃娘娘的牌子只是为了拉拢年氏一族罢了，你何必放在心上呢？”
若曦躺倒床上仍旧不语。
“我的好姐姐，皇上专门遣了人给你送这暖宝，还不是皇上心里有你，你不要在跟自己过不去了。”说完给若曦掖好了被子，自己也躺下。
如今可以相守的两个人不能好好守着对方，想要呆在他身边的人，这辈子怕是无缘在见到他了吧。玉檀闭上眼睛不敢再去想允禟，她侧过身背对着若曦，眼泪悄悄流出眼眶。
往年的元宵佳节，大家都忙着挂花灯，把紫禁城装点的喜气洋洋，但是今年的紫禁城却仍旧沉浸在冷清之中。玉檀在殿外侯着，见廉亲王八阿哥胤禩一脸憔悴的走进养心殿，一开口就让玉檀倒吸凉气，若曦的姐姐若兰怕是不行了，皇上让玉檀将若曦叫到养心殿，玉檀一路小跑着去找若曦，但却实在不敢开口与若曦说是什么事。
天空好像知道什么一直阴沉着，没有放晴过，玉檀站在养心殿外的台阶上看着熟悉却陌生的紫禁城，她心中想着若是能离开该多好，若曦的心里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可是还是要这样默默熬着根本也看不到尽头。
“爷，玉檀姑娘这次传出宫的消息里，夹带了一封信让我转交给穆大人，您看您是不是要过目一下？”岳恒将信呈给允禟、
允禟接过信思量了一会又将信交还给岳恒，“我不看了，你交给穆先生就是了，玉檀有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不过要小心不要出任何的纰漏，明白吗？”
“爷，您放心吧。”
若兰去世的消息传进了宫里的时候，玉檀刚拿到胤禟传进来的消息还有玉檀管穆大人要东西，玉檀小心将穆大人给的东西收藏在身上，允禟的信玉檀要亲手交给三阿哥弘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替胤禟传递消息了。
不知道允禟都跟三阿哥弘时说了什么，引得弘时总会说出与胤禛意见相悖的事情，惹得胤禛生气。每每看到弘时与胤禛冲突，玉檀就会冒出一身的冷汗，为了自己更为了他。虽是惧怕，玉檀还是按照允禟的吩咐传递着消息，留在这紫禁城里一切都是为了他，也许自己还有这么点利用的价值吧。
春暖花开的时候，十四阿哥允禵已经奉旨到遵化去驻守皇陵，十阿哥礻我去了喀尔喀，允禟不久也要启程去西宁驻守。
知道允禟要离开京城，玉檀反而从心里松了一口气，离开这个牢笼远远的也许会好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