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春又娘子

6、6一剑钟情（3）

　　花败，人仍在，你若安好，我便无怨。
　　时光荏苒，很快便就是一个月，落西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不会有疼痛感，这下可让生性好动的人憋坏了，这半个月里，东方玉凡事亲力亲为，对落西的态度也一改从前，不再是冷冰冰，会应着落西的要求做这做那教她写字，教她念诗，还教她篆刻。
　　待东方玉宣布落西可以下床的时候，落西简直就像是被栓在屋内很久的狗儿突然挣脱了绳索，那模样别说有多欢快。
　　这日，落西觉得困倦，想让东方玉念诗给她听，东方玉拿起书正准备念上，落西却突然喊停：“阿玉，我喊你阿玉，你喊我阿西怎样？”
　　“不好，我喜欢喊你落儿。”
　　“那你开心笑的时候喊我落儿，想跟我说话的时候喊我阿西，怎样？”
　　“笑？不会……”东方玉淡淡地说，声音中有着些许惆怅。
　　阿西扯着东方玉的袖子，让他正视着自己，说：“看我笑。嘻嘻……”落西扯出一个无辜又天真烂漫的笑容，可东方玉不仅没有笑，还很疑惑。
　　“你跟我念‘钱’，‘钱’可是好东西，念的时候想着那好东西就能咧开嘴笑。”
　　“钱！”东方玉很紧张地看着落西哭丧般的脸，完全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落西无力了，只好趴在桌子上垂头丧气，末了还不忘在东方玉身上揩油占便宜，一会摸摸他光滑细腻的手，一会儿戳戳他弹性十足的脸蛋，要不就在东方玉念诗的时候用食指描绘他的唇线，令他好几次险些把她的手指咬到肚子里。
　　“阿玉，你亲过灵弯弯以外的人吗？”
　　东方玉停下了，紧盯着落西看，摇头。
　　“那……”落西捧住东方玉完美无瑕的脸，“我们试试吧。”
　　两片唇相互轻碰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东方玉在颤抖，显然，他也很紧张。
　　很浅的吻，只是湿润的唇彼此辗转，未曾深入，只浅浅品尝，就像是在品一杯极烫却又芬芳扑鼻的好茶。
　　一吻结束，落西咂巴咂巴嘴，说：“初春雨后普洱，很不错的茶。”说完端起东方玉身前的茶杯，悠闲地喝起了茶来。
　　“呵呵……”东方玉掩唇，流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声，却还是被落西捕捉到，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阿西，你哥哥并不同意我娶你。”东方玉的话唤回了落西的魂。
　　“我早就知道了。”
　　“那为什么？”
　　“阿玉，我是喜欢你的，你要知道这种喜欢是我自己都不能做主的，大哥是怕你的……”落西突然停下，看向东方玉，生生将后面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东方玉的毒又要发作了，这次，他还是会到灵弯弯那儿，上次刺杀他的人被他秘密处决了，她甚至不知道伤她的人究竟是谁。
　　“阿西，从来没有人肯为我挡上那么一剑，我的同胞兄弟希望我死，我的父亲希望我死，我的结拜兄弟希望我死，我就是他们的绊脚石。不是我不会笑，是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来笑，阿西，你是唯一肯为我豁出命挡一剑的那个人，你倒在我怀里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东方玉，这辈子，哪怕你怀里的女人想要你的命，你都要给她，只要你不死就要用尽一切去疼惜她爱护她。’”东方玉说到动情的地方，眼眶竟然开始泛红，隐隐有泪泽。
　　落西像是被这简短的类似告白的话打懵了，她呆呆地看着手上的茶杯，心里酸涩无比。
　　当晚，落西飞快地窜进了灵弯弯的香闺里，灵弯弯正在梳妆打扮，听见开门声回头，一把闪着银光的剑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灵姑娘是不是该告诉我，花败一旦停过一月不解毒会是怎样的后果？”
　　灵弯弯向来只见过平静神色的落西，何曾看过如此凶神恶煞般的落西，见她不像是在玩闹，压抑了一番狂乱的心脏，开口说：“花败只要停下一月不解毒，毒会变相，不再是情毒，是要人性命的毒，若是东方玉这次不来我这里解毒，那么他也就只有十来天可活了。”
　　“那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再解？”
　　“你放心，东方玉一定会来我这里的，他是不会死的，你不是说他绝对不会爱上你吗？你怕什么？”灵弯弯好笑地看着落西严肃的脸，暗自猜测她的心思，“你不会想告诉我，东方玉已经爱上你了吧！哈哈……要真是这样我就该笑死了。他不能找我解毒，那样是背叛你，也不能找你解毒，只会将毒转移到你身上。”
　　落西的脸色可以用惨白来形容，她最怕灵弯弯说出她不想听到的事实，可东方玉的确有这样的打算，他不可能让自己替他解毒，也不会让灵弯弯替他缓解每月一发的毒，更不会让她难过，从他白天说的话中，她就隐隐猜到了东方玉的心思。
　　他是想自己死。
　　怎么可以这样……绝对不可以！
　　“花败还有一种解毒的方法，一命换一命。”
　　“怎么换？”落西像是看见了生的希望。
　　灵弯弯笑得更深，捻起剑刃让剑离开她的脖子，朱唇轻启：“花败毒发的时候东方玉是最脆弱的，只要有人肯用自己的清白之身与东方玉行夫妻之礼，将已经发作的花败引到自己的身上，代替他死去就可以了。只是，你枯马落西会为了一个男人枉送自己的大好年华吗？”
　　“我会！”
　　像是得到了救命稻草，落西的脸色不再惨白，缓缓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一双漆黑的眼瞳内满满的都是对东方玉的倾慕之情。灵弯弯自认为见过很多美人，但是没有一个人的眼睛能与枯马落西相比，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配上温柔的一笑，倾城也不过如此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飞快，落西拿起篆刻的小刀，拉着东方玉四处刻字，一旦发现一个玉字，她便会将那玉字旁边刻上一个不算美观的“落”字，乐此不疲，还嚷嚷着让东方玉给她做一个草垛做的假人，她给假人穿上漂亮的花衣裳，又找来东方玉最喜欢的狼毫笔，摊开白纸让他在上面写下两个漂亮的大字——落西。
　　“为何要做这假人？”
　　“这个假人是我的化身，只要你生气了或者心情不好，都可以拿它来练拳脚，就好像是我在告诉你别生气一样，不过你一定要记着把背后面的字写清楚，我怕我看不清。”落西说罢将那白纸用浆糊贴在了假人的背后，开心的大笑。
　　东方玉深深看了假人几眼，他要记住，这是落西送他的礼物。
　　晚饭过后，阿西缠着东方玉让他念诗，东方玉轻轻笑出声，惹得落西又不停揩油，让他继续笑。
　　“阿玉，我想去看夕阳，据说很美，很诗意。”
　　“好，随你喜欢。”
　　“可是你要笑给我看啊。”
　　“落儿，这辈子，下辈子，我只为你笑。”
　　夕阳金灿灿地将屋前屋后的树木染得金黄，东方府邸门前有一颗枯死的古桃树，桃树灰黑一片，似乎已经死了很多年，落西手摸着树干粗糙的皮表说：“这花是在等一个它等不到的人。若是人来了，它必定会开得灿烂。”
　　“来年，这花一定比今年好看。”虽然明知是棵枯死的桃树，他仍此般坚定的相信。
　　又到了月圆花败发作的时候，花败的毒发作很快，一分一毫的喘息时间都不给，东方玉躺在床上，忍受着那毒在体内肆意冲撞，吞噬骨髓般的疼痛让他额头布满了冷汗，他咬着唇，直到鲜血横流，直到自己没有一丝一毫力气，直到视线模糊，他才想到，自己似乎没有见到时刻在身边的阿西。
　　门被推开时，他抬起沉重的头，白如宣纸的脸上满是汗水，他看见了一身女儿红妆的枯马落西，她正站在门口，朝他温柔地浅笑。
　　“阿玉，我不会让你死的。”
　　床帘放下，屋内点起了袅袅的迷人香，在落西的宽衣解带下两人坦诚相见，她笑着笑着便泪水连连：“这是唯一救你的方法，也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
　　“落儿，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
　　声音淹没在唇舌中，屋内只剩烛火残影，一夜便这样飞快过去。
　　东方玉从噩梦中惊醒，第一反应就是去查看身边的人，落西的脸上没有什么明显变化，感觉到他的动静，她缓缓睁开眼睛，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末了，一口口鲜血无法压制地往外汹涌。
　　他抱紧她，慌了手脚，不知道该如何救她，只拼命大喊：“阿西，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的！我帮你找大夫……”
　　她只是在他怀中笑，用尽了力气笑，带着血液的唇妖艳的仿佛能刺穿眼瞳。
　　“没用的，能为你死，我已经感到很满足了……只是……希望你不要忘了我，你是我的……永远是……”
　　阿西头埋在东方玉的怀中，衣衫被褥上鲜红的一片，绝美。

　　数日后
　　天上下着密集的细雨，东方玉打着油纸伞，走到一名长身玉立在凉亭中的男子身后，静静地等候着。
　　“唯一能救她的，就是你的心脉血，只是，仅仅能维持数月而已，你的血究竟能否撑到我从南方回来呢？”
　　“就算是倒下了也要爬起来等你回来，我相信你一定能救她。”
　　“你要知道，一旦踏出这一步就再也不能回头，日后，若是她想起曾经的以往，只会痛苦不堪。”
　　“我不会刻意去提起她的过去，我会装作……装作一个陌生人……远远看见就好了……”
　　“希望我没有做错。”
　　那个灰暗的身影消失在了雨幕中，东方玉抬头看了看灰暗的天，又低头看了看手臂上没有愈合的伤口，暗自感叹。
　　是不是上天也在为他叹息，所以选择默默哀伤？

作者有话说

　　真的是短篇。。。。很多人都说看不懂，不知道把两个本分分开的放一起会不会好点。嘻嘻，尝试新手法，倒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