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之同归》绝不妖娆

1、同归

　　水面荡开一圈一圈的涟漪，阳光洒在立在船头的蓝衫男子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
　　一向淡然温和的双眼中染上了笑意，与平常的略带疏离不同，是发自真心的温柔的笑意。嘴角微微勾起，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不久前，包大人调任离开开封府，他也就辞了官，毅然离开了那诡谲的官场，来履行一个约定。
　　熟悉的景色，让他的心头有了一丝期待，想起过往，便有暖意缓缓渗透进心底。
　　犹记得那时为了一个鼠猫的名号，那人闹东京，盗三宝，想必缘分，早已在那时纠缠不清了。
　　通天窟里，自己看到气死猫时竟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无奈。想起那样张扬的白色，不羁的性子，又有些羡慕，若不是入了官场，自己也能够这般潇洒吧，可是，他却从未后悔，他，甘心束缚住自己，只为用三尺青峰守护那片青天。
　　自那次之后，自己身边便多了一抹白色，鼠占猫窝的次数多了，自己也就习惯了。两人渐渐相知相惜，时常把酒言欢，世人只道鼠猫不合，却不知两人乃是知己。虽然斗嘴不断，虽然那人常常强词夺理，甚至无理取闹，虽然自己常常被气得不轻，就像那人说的，瞪圆了猫眼，活像只炸了毛的猫。
　　猫儿，这是那人专用的叫法，自己竟也默许了。
　　从什么时候起，感情就变了呢？变得那样深入骨髓，一点一点从心底生根发芽，再也难以拔除。是自己受伤时他每次满含怒气的关心，是每次缉拿凶犯时两人默契无间的配合，是每次自己失约时那人苦苦的等候与难言的失落，还是早在一开始就不一样，只是骗了自己，也骗了他。
　　“猫儿，我喜欢你。”猫儿，我喜欢你。
　　说出那句话时，那人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认真，那一瞬间，心彻底乱了，耳边不断回响着这句话，却始终没有答应。
　　那人是该翱翔于天际的雄鹰啊，他怎么能将他束缚？怎么忍心折断他的翅膀，又让他染上官场的肮脏？
　　违心的话不是第一次说了，只是在看到那人受伤的眼神时，心亦是止不住的抽痛。
　　直至那夜冲霄大火，直至那坛骨灰送到，直至看到那袋染血的墨玉飞蝗石，浑身的血液像是霎时被抽空，心尖冰冷，唯一感受得到的便是疼痛，无休无止的疼痛，眼睛干涩得流不出一滴泪，因为痛极，才会无泪。那时方明白，自己亦是爱到无力自拔，那一瞬间，真想就此随了那人而去，黄泉路上，只怕他孤单。
　　可是，他不能，他还有青天需要守护，他还要，替那人，报仇。
　　幸好，幸好，那人不过是受了重伤，幸好，幸好，那坛骨灰并不是他，幸好，幸好，老天眷顾，还能让他补偿过去的悔恨与遗憾，让他不必如行尸走肉般度过余生。
　　船渐渐靠岸了，岸上一袭白衣，依然华美不羁，上挑的桃花眼中是难掩的欣喜与温柔。
　　上了岸，相对无话，长久的寂静中天地只剩下了微微的风声与彼此的身影。
　　“来了？”
　　“嗯。”
　　“还走么？”
　　“不走了。”
　　“这回不会再失约了吧？”
　　“一生都不会了。”
　　“猫儿。”
　　“我与玉堂从此携手江湖，不离不弃。”
　　十指交握，是一辈子的誓言，也是生生世世的羁绊，繁华渐落，与子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