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limelight（奇迹黑）》暮倚澄舟

9、Chapter.9

　　「你之前冲过来救我的时候脚腕被吊灯的碎片划伤了，当时你又昏过去了，我就带你来了医院。」黄濑过分沉重的语气让黑子一时不太习惯。

　　他内疚的压低了声线，使低沉下的声音显得富有磁性，黄濑一言不发的坐在他面前，就像是濒临审判的犯人一样，紧张的等待黑子发出最后通牒。

　　因为他这份不寻常的态度，气氛变得意外紧张，这不同于之前的争锋相对，黑子顿时想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又找不到好的措辞，一时间病房里又安静下来。

　　「谢谢你送我来医院。请问我睡了多久了？」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不知如何是好的黑子，他就坐在床沿上，现在一只脚还穿着鞋，犹豫着是要躺在床上再休息一会儿还是提议他一个人出去走走。

　　身体长时间躺在床上也会产生僵硬感的，与其让他坐在这里跟黄濑对视，不如赶快摆脱这个尴尬的境地吧。

　　「不，我才应该对小黑子说谢谢才对。那一天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也没现在这么好过了。到刚才你只算睡了一天一夜。」黄濑突然就抬高了刚才为止还微垂的头，以黑子从未见过的认真神情一字一次的吐出言语。

　　注意到了不寻常的称呼，黑子有股刚才是不是自己幻听的错觉。这次他很直来直去的发出了疑问。

　　「刚才黄濑君、换称呼了？」

　　「嗯，我只在尊敬的人的名字前面加“小”字！现在来说不知道算不算迟……」

　　正经的态度和平时吊儿郎当糊弄人的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黄濑刷的一下拖开了椅子，恭恭敬敬的90度鞠躬。

　　「之前的事情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小黑子！完全没想到小黑子在那种情形下会来救我，如果我不是我的话小黑子也不会受伤。我真的、很……」说话期间黑子就静静的凝听着富有诚意的道歉。

　　黄濑勾下的身躯还是没有直起来，话语到了这个地方戛然而止，他最后的尾音居然有了一丝丝颤动。

　　「不用说了。黄濑君的道歉我收到了。我也没有在生气。」

　　要对不久之前才鄙夷过的对向鞠躬，黄濑的诚恳已经不言而喻了。这点是黑子未曾预料到的，自尊心强的人应该不会轻易的向他人弯腰才对。他心里蓦地收到了惊吓。

　　当然表面上那张万年面瘫脸仍旧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既然收到了原谅，黄濑也就一脸歉疚的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无论是之前的无理取闹还是之后的救命之恩，都想郑重其事的道歉和道谢，话到了嘴边又缩了回去。光是开头就耗尽了他的全部精力，没有勇气再继续说下去。

　　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设想，轻易地就被原谅了反倒显得不自在了。

　　遇到这种事还不生气，谁相信啊！

　　他把黑子接着一声不吭的表现视为了仍在生气的象征。果然还是不能原谅他吧。

　　这幅忏悔的样子鲜少出现在黄濑俊俏的脸上，黑子更加喜欢那个开朗的黄濑，他并不是为了看他这种表情才救下他的。

　　虽然不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误会什么了，黑子确凿已经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了。再继续为此痛苦下去对两个人都没有好处。

　　「小黑子真的能不计前嫌吗？」

　　看着一个大男人抓着衣角，带着一副快哭的表情认错莫名的就有点好笑。

　　不知道是由被尊重、被认同的欣喜引起的，还是由这幅画面给逗笑的，或许还有其他一些他尚未发觉的情绪参杂在里面，黑子一点点勾起了唇角。

　　蓝眸里泛起一圈温柔的涟漪，看着黑子笑出来的样子黄濑一愣一愣的看得有些晃神了。这份罕见的温暖通过一个眼神就直通向了他的心脏。

　　「嗯，本来就是我咎由自取，黄濑君为什么要道歉呢？请不要再这样难过了。」

　　阴差阳错的黑子就伸出手，抚平了黄濑焦皱着的眉宇。

　　手指轻柔的触感和淡淡的温度还残留在眉间，黑子的手快速的收回了。

　　为什么，会笑啊。

　　蓝发少年的笑容转瞬即逝，嘴角美好的幅度并没有持续太久。

　　这幅画面透过了视觉画面，按下了脑海里的快门，永久保存在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每次当他伤害到人的时候，无一例外面对的是愤怒、憎恨还有绝望。每次甩掉“女友”的时候，她们总是苦苦相逼。面对他麻木不仁的态度有的对他拳脚相向，有的怀恨在心的离开，有的苦苦纠缠最终放弃。还比如说被他的言语和行为刺激到的男生们，哪个不是直接恶言相向、拳打脚踢的。

　　不对。

　　总觉得黑子的态度已经打破了这个不变的定论。

　　为什么会这样温柔的笑着呢。

　　虽然之前就已经这样感触过了，但是现在这句话又一次浮上了脑海。

　　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

　　明明看上去就和白开水一样，无色无味。而正是这份干净和纯粹，显得特别珍惜。喝上去的时候又和普通的水不同，淡淡的、柔和得浸人心脾。不易察觉的美妙隐藏在很深的地方，需要去挖掘、去发现、去寻觅。

　　蓝色的眼睛和头发像是一滩湖水一般波澜无奇，要说印象的话用潺潺的流水更加合适。清澈透明，一望就可以看见底部又觉得深不可测。

　　如果、和这个人一起的话，说不定会改变什么。

　　他一直在等待着有一个人能够真正在走进他的内心。

　　此时黄濑凉太心中的大门已经为黑子哲也敞开了，只是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占据他心房的一块位置，成为特殊的存在。

　　「小黑子……可以做我的好朋友吗？」

　　突然就说这个是有些奇怪，黑子却没有一点迟疑，立马答应下来。

　　「好啊。在此之前，希望黄濑君能答应我一件事。」

　　不管是怎样的要求黄濑就直接同意了下来。

　　「当然！现在我们是朋友了对吧？」

　　「黄濑君，我还没有说我的要求。请确定你办不办得到之后再答应，而且不允许敷衍。」

　　难道是什么很难实现的要求吗？小黑子看上去不像是喜欢为难人的人……

　　「今后请不要跟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要好好听田杏小姐的话。」

　　等待接受艰巨任务的黄濑坐了一会儿，黑子说完了这句就再没后话了。

　　「完了？」

　　「是的。」

　　「我还认为小黑子会说什么呢……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事啊。」

　　「健康是很重要的事。如果黄濑君嫌不够的话……嗯，这个的话应该不能这样说。那么、我现在作为黄濑君朋友的立场，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

　　「我饿了，请黄濑君拿点什么东西来给我吃吧。」

　　「小黑子想吃点什么？」

　　「随便什么都好。」

　　「那么我就先走了，小黑子稍等一会儿啊。」

　　黄濑快速的跑了出去，心里漾满了奇怪的感觉。

　　本以为会面临什么苛刻的要求。

　　这就是、朋友的感觉吗？

　　他不太清楚。因为在此之前他都不算拥有真正的朋友。

　　不过，在心里流淌的感动一定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