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令》涤渠

24、祝英台

　　苏婉璃醒过来之后，发现她躺在一间不错的小屋子里，屋子虽然不够气派，但温暖舒适，而且，苏婉璃摸摸额头，也不烧了，摸摸咽喉，也不痛了。
　　然后，苏仲华走了进来，他很欣喜看见苏婉璃的苏醒，他命仆人端上一桌丰盛的菜肴来，一面扶起苏婉璃，问她要吃些什么，苏婉璃反而好奇地问：“大哥，为什么我的病好了？世民那儿的御医说这是少小留下的病根，治不好的。”苏仲华一面喂苏婉璃喝粥，一面叹气，终究只说了一句：“只要病好了就是好的。”
　　婉璃知道不应该再问下去，默然吃完了饭，见仲华如此关怀入微，竟然有半丝缕的感动。
　　第二天，她便能下床走动了，她听隔壁的大婶们谈论，一个包着白头巾的大婶说：“这男友对他女友可好了。”另一包着黑头巾的大婶说：“他（她）们不是夫妻，他（她）们只是兄妹，据说是从京都长安过来的，按这时间，应该是临安更名为长安时过来的，以前应该是显贵吧。”白头巾大婶又说：“西山那神医很少肯救人的，现在肯救这姑娘必定用什么交换的吧？”黑头巾大婶左右看了看无人，道：“据说这男的将一生年华都卖给了那神医，为他洒扫门庭，当牛做马啦！”
　　婉璃一惊，连忙寻去西山的路，终是没寻到，问了些乡僻小径又回来了，她闷闷地坐在桌前，等着苏仲华，夜很黑，苏仲华终究是来了，苏婉璃抱着他一下子就哭了出来：“苏大哥，你这么有才能，怎么可以为了一介小女子甘愿一生侍奉那老神医呢？”
　　苏仲华笑笑，用手抚去婉璃脸上的泪痕，然后滑落下来，婉璃正吃惊间，只听外间有很苍老的声音说道：“老夫从不救人，这规矩至今没坏过，现在救了你的命坏了你哥哥的性命，正好没破规矩，正好！正好！”
　　婉璃吃惊了地跑了出来，人已不见了。她复又跑进去，见苏仲华只有出的气，没有了进的气，便一直抱着他，想要挽回他，苏仲华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落儿”，然后便悄无声息地在婉璃怀抱中死去，而苏婉璃没有称呼他“哥”，只是觉得缺欠了他什么似的，不断地喊着“仲华”，只是他再也没有醒来。
　　至此后，婉璃便像一具透明的隐形人，埋了哥哥之后再不说一句话。
　　转年，科考，殿试。苏婉璃参加了，她装扮成男子的样子。她再也不是千人宠万人爱高高在上的郡主，她化作一哑巴书生，做着隐形人的事情，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去掺和这些事，但有一股力量告诉她事情还不能就这样结束。
　　守卫守在考场门前，捧着一簿子，询问名字，婉璃指指自己的咽喉，意味着自己不能说话，又用手沾了些水在地上写了三个字“苏仲华”，小卒当然不知道这名字的涵义，放了苏婉璃进去。她的真身是一个才女，而现在的她其实不学无术，她略略填了几行字，便放笔走人了，而这时离下考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有些考生还在思考还没有落笔。
　　而这样，仍然入了围，可以参加殿试，她所在的一无名小乡顿时欢腾声如海洋，似乎是小地方出人才的样子，有送来鸡蛋的，有送来大米的，她不过是穿件素纱禅衣，戴着斗笠，披着纱，接下来了，然后来到兄长的墓前，亲昵地唤着他的名字“仲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