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烽火情》英雄志

11、第十章

　　席宴正酣，推杯换盏间气氛融融。
　　红莲燃天，巨大的篝火支起，草原儿郎哼唱着传承下来古老的歌谣，围绕着祈福的篝火且歌且舞。
　　神秘而悠扬的曲调围绕整个晚宴，那歌声悠扬舒缓，缠绵滂沱。随着风儿从草间滑过，飘忽萦绕不息，叫人一颗心都融化在内，沉醉其中。
　　白翦明看向旁边的冒敦可汗，发自内心的赞叹：“唯有极天才可有如此婉转豪放的曲调，唯有极天才能出如此豪迈热情的儿郎。男儿敢于青山争雄奇，女儿敢于绿水赛妖娆。”
　　坐于围首的冒敦可汗，哈哈一笑，十分开怀。白翦明对草原儿女的称赞正是他一直的骄傲。白翦明说的不假，也唯有在极天草原，才能看见如此豪迈奔放的儿女。冒敦可汗停顿少顷，随后胸腔鼓动，悠扬沧桑的歌声从他的喉咙中溢出。
　　歌声响起，所有人都不在言语。只留下一双耳朵停在原地，其余部分都随着声音飘飞到云天之上，雪峰之巅。穿越森林河谷，俯瞰原野大地。
　　极天草原男女老少都是天生的歌者，游牧民族善于吟唱，更因马背生活而内力深厚。声音自胸腔溢出，穿透力极强，于极天草原空旷的天空远远传开，不知飘散在何处。
　　恪未央不知其中的意思，却又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明明白白。那样忧伤，那般喜悦，那样苍凉，那般虔诚。歌声中无尽的情意，仿佛叹咏，仿佛祈祷。一重重向远方传开，对天空大地宣誓，又一句句在心田回荡，与灵魂意念共鸣。自由，奔放，对生命的渴望，对自由的推崇，对族人的友善。恪未央只觉得心底满满的，有什么似乎要溢出。
　　白翦明几个箭步窜到恪未央身边，悠长沉稳的男性嗓音用着恪未央能听懂的语言慢慢吟唱出极天草原世代相传的古老歌谣。
　　我策马苍绿的草原，蓦然中听见你诵的真言。
　　我挥鞭凛冽中奔腾，依稀的触摸到你的指尖。
　　我磕长头匍匐觐见，旅途中似贴着你的温暖。
　　我翻过十万草原路，只盼途中能够与你相遇。
　　我超脱灵魂的羁绊，转世轮回中与你再相恋。
　　我燃起不灭的圣火，只愿千年之后与你再见。
　　我唱出心中的爱恋，只为见镜中你模糊的脸。
　　上天赐给我光明的眼，只为了映照你的容颜。
　　那第一滴洒向人间的泪，化作永不干涸的草原之源。
　　上天赐给我狩猎的手，只为了感觉你的温柔。
　　那第一只射向天边的箭，化作永恒守护沉默的山丘。
　　上天赐给我优美的喉，只为了吟唱你的所在。
　　那风中第一声遥远的呼唤，是我跋涉千万里想你走来。
　　你、执我之手，消我永世孤独。
　　你、吻我之眸，遮我永世流离。
　　你、扶我之肩，驱我一世沉寂。
　　你、唤我之心，掩我一生凌轹。
　　你就那样从天而降，落在我奔驰的马背上。
　　如玉似得模样，清水般的目光。
　　你就站在万人中央，感受着那无尽的荣光。
　　看着你的眼睛，隐藏无尽泪光。
　　当草原葱绿，牛羊遍地，你的子民美满幸福。
　　那天边吹过无尽的柔风。是你悠长韶光中最美丽的微笑……

　　火光颤动，红衣少年的脸庞在跳动的火焰中明艳的不可方物，嘴角眉梢的风情赛过极天的荧辉。皓齿明眸，倾天下之丽。
　　恪未央侧过身体，压制住心底的悸动。突然就想起汉水河边。耳畔响起那清越的一缕缕箫声，柔和，宛转，平淡至不能再平淡。只是如此清音却仍能直入肺腑，叫人闻之荡气回肠。让她忍不住就合了曲奏。
　　鬼使神差的看向身旁，映入眼帘的是红衣男子高挑的眉眼，大大的笑颜。恪未央敛下若有所思的眸，嘴角微不可查的向上一挑，软化了容颜。
　　这个男子，似乎总喜欢张扬出自己的放荡、桀骜与不羁，来掩盖住灵魂深处不变的忧愁。
　　这个男子，似乎总喜欢用着各种各样的姿态在这个天下生存。唯一不变的，也许就只有他那双时常桀骜、玩世不恭，却又永远被迷雾缭绕的美丽眼眸……
　　而自己，似乎对这个男子，格外的宽容。不介意被利用，不介意被跟随。不管白翦明是抱着何种目的来到极天，自己都做了他的保护者。界蛮山的相遇，不追究是否巧合。
　　“一杯泯恩怨”扬起眉，对上白翦明有些错愣复杂的脸，恪未央将手里的酒一口气喝完。酒罢，对着在座的冒敦可汗告罪离席，独自远去了。

　　连天的火光似乎照亮了整个黑夜，但天上明灭的星斗却预示着黎明还很遥远。夜风吹过，吹动了满地的嫩草，也带起了北部山坡上恪未央舞动的发丝。漫天的喧哗安静起来，那一刻恪未央的侧脸，很美！
　　红衣少年静静站在后方凝视着，手里拿着一小坛东西。星辉柔和洒下，本应很美的画面，却充满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悲伤。
　　“我看过很多遍的花开花谢，采过很多甜美或者苦涩的果实，酿过很多种类的好酒，却只遇见过一个能举樽共饮的人…… ”红衣少年静静说着，声音很轻。他缓缓走到前方，坐在草地上，注视着恪未央一直看望的那片天空。
　　“未央，不要怪我……”
　　虽然没有花开花谢，但那月圆月缺，半月时光弹指也是一挥间，说不上有多少繁华锦瑟渐行渐远，也谈不上星辰璀璨都已黯然失色，但……这半个月，白翦明忘记了烦恼，忘记了茫然，如回到了从前。
　　恪未央的身影从刚开始的淡淡，到后来的深印，再到如今的铭刻。不知不觉中在白翦明的心里扎了根，长成刺。那种感觉，是只在失眠时，才承认是相思。那种目光，是只在分手时，才承认是眷恋。那种心情，是只在离别时，才承认是失落。而现在白翦明怕，怕在失落中失去！
　　有这个人在的地方，他去过以后就不想走。只有这个人，在相知以后他不愿分手。这段感情，他希望能够永恒不朽……
　　“未央，不要怪我……”不要，离开我。白翦明在这一天，这一瞬间。在极天夜幕星斗的辉洒下终于明白了一种心情。求而不得，弃而不舍。
　　“小王爷，恪未央刚刚曾说过，一杯泯恩怨”对上白翦明悲伤的眼，恪未央第一次看见这个人笑容以外的表情。
　　“让我跟你去景飒，好吗？”
　　“……”
　　“让我跟你去景飒，好吗？”郑重而坚定的，白翦明侧在恪未央耳边，一遍一遍的重复。
　　许久……
　　“白小王爷是在拿身价性命开玩笑嘛”
　　“有未央在”
　　“白小王爷对不请自来的未来景飒储君如何处置？”
　　“抓，关押！”
　　“白小王爷想吃景飒的牢饭吗？”
　　“有未央在”
　　“我会说你是细作的，白小王爷”
　　“未央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翦明，不要来招惹我”
　　“……”
　　“未央，晚了，已经晚了”

　　白翦明轻靠在恪未央的肩膀上，低沉黯哑的笑，声音被呜咽的风声带走，只剩下急速抖动的肩膀。光影明灭中，似乎看见恪未央的手臂轻轻抚上白翦明的后背。

作者有话说

　　第一卷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小志要进入改文阶段了。修改好了一口气发第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