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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我心匪石 不可转也 ...

  •   次日凌晨,广寒宫幽冷的月光洒在赵念离房间的每一寸。

      赵念离拥了拥被子却还是觉得从头到脚的冷,想起来关窗却又懒得从刚刚温暖一两分的被窝中起来。窗外吹进来的徐风令赵念离打了个哆嗦,脑子却分外清醒,警醒自己道:虽然自己想展现给高渐离看自己也会跳舞也能穿着仙子般的衣服令全城称赞,这却是个大阴谋。

      “阴谋?!”赵念离不小心从嘴巴里蹦出了这两个字,紧张地望向翕琯的房间,却一丝动静都没有她这才放下心来,看来自己的自言自语并没有吵醒翕琯。

      既然是阴谋,就势必会瓮中捉鳖让那高渐离束手就擒,这样子荆轲也脱不了干系。既然姬代拂请到高渐离,就一定在打高渐离的如意算盘。不行!绝对不行!想到这儿,赵念离起身寻找可以出这璎姮阁的后门,从床头取了一件衣服便向窗那儿走去。

      正在放眼寻找后门只是,广寒宫下忽然闪过一个灵巧的身影,她本能向后退了几步警觉地边拿着挂在墙头的剑边盯着窗外看。

      那身影落在她的窗棂上,“你是何许人也?小心我扯嗓子一喊整个璎姮阁的人都来找你麻烦!还不快快离去?”赵念离抽出念双剑中一把厉声喝。

      “我是燕太子丹殿下承鹤府的奴婢望水,是燕太子丹王妃正德翮宁妃的手下。太子妃派我来告诉你明日千万要前往太子府,有人要谋害你的心上人。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匆匆来也得匆匆走,告辞。”遂一个翻身不见了踪影。

      此时翕琯的房里亮起了如豆大的灯光,赵念离将剑挂好上床躺着,假装呓语。

      翕琯轻轻推开门,左手早已握着银镰,见念离躺在床上说着梦话什么你不要过来我有一城精兵强将望你速速投降云云。翕琯坐在床边将她额头上的冷汗轻轻擦去才笑着道:“傻妹妹,又说梦话了。”

      一阵风吹动了翕琯的发梢,她去关窗出了闺房。

      赵念离起身确定了翕琯已经睡下灯已经熄灭方躺回床上,却开始胡思乱想道那望水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那从不认识的什么正德什么什么妃还有那只有两面之缘的燕太子丹,还有望水匿在黑纱底下的嘴唇说出心上人的时候。

      一切的一切搅得赵念离心下有如一锅浆糊分都分不开,昏昏沉沉也就睡着了。

      次日清晨她起得特别早,穿好一切衣服准备去马厩取马,翕琯大可不担心她会四处找自己,因为在自己桌上留了纸条翕琯会知道的,而她最担心的莫过于那戌疾戌宛把守大门不让她出去,她又怎么和高渐离说千万不要来璎姮阁配乐她又怎么能去回见正德什么什么妃?

      一个小奴婢正在洗马,正是戌疾。戌疾远远望见她来便提声问道:“姑娘可是来取马的?很抱歉我这儿正洗马,您还是另行吧。”赵念离攥了攥拳头点点头便一路向大门跑去。

      戌宛提着菜篮子正关门,见她来了还将门关上了。

      “我要去北门的早市喝喝铁观音,再去弄一盒糖藕给代公主送来。”赵炀堆满客气的笑脸, “你怎么没去马厩牵马过来?不知道马厩在哪里吗?”

      话音刚落便被赵炀愣生生打断:“你姐姐不让我骑马呀,你这样我还能快去快回呢。”

      未征得戌宛同意赵念离就直接推门出去,径直向西边跑去,不知撞了多少老妇人的菜篮,不知推翻了多少要上学堂的弟子的书本,她听不进去背后那些人的议论说自己如何如何不懂事如何如何伤风败俗如何世风日下如何没有教养,她只想快点告诉高渐离这是个幌子不要让他闯进去。

      看着东方露出鱼肚白,荆轲嘴里叼着一根绒草用双手枕着脑袋翘着二郎腿舒舒服服躺在高渐离酒庄的桌子上悠闲:“高渐离,我说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市南门的告示啊?”

      高渐离挥舞着大刀砍着羊肋骨:“我家又不住在市南门,怎么会看得到?”

      荆轲气急败坏坐正:“你什么时候能不跟我对着干啊?!”

      高渐离顿了一顿缓缓才道:“应该是睡觉的时候吧,我才不想搅了你的暖帐呢。”

      言语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不知道翕琯听了这句不轻不重的话会是怎样的反应。

      荆轲扁了扁嘴复又变回悠闲的样子道:“你可知那《六月飞花》此次是你来演出?”高渐离嗯了一声,“据说是上次那个老头弹不动了,这次邀你了你会去吗?”

      “不会。”高渐离斩钉截铁道,“我永远不想靠近姬代拂那种恶心的女人!”

      荆轲立马坐正道:“可这次换人了,据说那姬代拂腿坏了演不了了换上赵念离了。”径直舀了一碗酒道:“你就不想去?”

      他缟素的袍子抖动了一下飞起刀向荆轲砍去,荆轲手里的碗里酒都洒了大半,菜刀砍在了他面前的桌子道:“你再胡说!”

      荆轲抛下酒碗跳起来道:“我没胡说!是你自己不看告示的,都贴到街头了。你是从天而降的吗?不会从肉铺正门走进来的吗?不会经过长安街的吗?不会看告示的吗?”

      高渐离凝了凝眸子用清水洗干净手之后几个箭步冲到了街头。果不其然,那里已经围了好多人。

      “你看看,你看看,这代公主不跳了换了一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女娃子来。”站在前面的一个小生。另一个附和着:“对啊,本来还想看看这两个人合作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一个俊男一个靓女肯定很有看头吧!”

      那张榜上确实明明白白写着:“因代公主昨日排练舞蹈突然腿疾发作,不能与高渐离合作表演《六月飞花》,先换成家中贵客少女,希望大家如期到场,惊艳全城。”

      一个个人都唏嘘地走开了,高渐离胸口有点微微的疼,额头的青筋略有起伏。

      “啊——”赵念离差点撞到了两匹马,摔倒在地。一黑一棕两匹马也受了不少惊吓。车里一个小奴婢挑开帘子不厌烦:“走路不长眼睛还是眼睛长在路上?”

      “欸,墨绮,休得无礼。”车里一缕好听的传入赵念离耳畔。

      既然是两匹马,那也肯定是华贵无比的夫人之类,先委身做一回奴婢保脑袋要紧。赵念离想着是个好对策便垂下头慌慌张张道:“民女无眼,赶着送急信不小心误撞到马车,真是罪该万死罪不可赦。”

      那车里女子又问:“听你口音并不是燕国人吧,起来回话,你是要给谁去送信啊?”

      “城西高渐离。”赵念离望了眼车子里,只见一点点妃色的裙角,如实回答。

      “我送你一程可好?”车里女子轻轻笑,“我有些话想同你说。”赵念离点了点头上了马车,边上的百姓一阵唏嘘道果然是皇恩浩荡啊这太子妃果然是温文尔雅性行淑均啊。

      女子先是笑笑,随后又问:“你可猜着我是谁啊赵念离?”

      赵念离瞳孔收缩了一下摇头无言以对。

      “昨日是我家奴婢望水去请的你呀,我是正德翮宁妃。”宁妃侧头看着赵念离道。

      赵念离的头猛地抬起来装傻:“太子妃如何会认识民女?还知晓民女的名字。”右手紧紧拽着衣角。

      “因为我曾经见过你呀,那时候你还不叫赵念离呢,你的名字可真是多!又因为是你的告示让我知道了你现在寄宿在代妹妹家啊。你可知代妹妹只是想利用你?”宁妃眉头微微一皱更显得倾国倾城,眉间一点红朱砂,一身妃色的石榴裙。

      “我知道,可我更想知道我的心上人是谁?”赵念离玩着手指急急地直想赶去高渐离的肉铺。

      “我家太子妃的话你还没听懂吗?”与赵念离对坐的那个奴婢开口,“你要去找谁!”

      宁妃向墨绮摇摇头以资警告,没多久便到了城西。

      宁妃款款道:“念离啊,你下去吧,我们在这儿等你。一会儿可是顺路去璎姮阁哦。”

      “高渐离!”风吹起赵念离的青丝,遮住了她半边的倾城颜,皱着眉头的她盛怒仿佛从眉宇间可以冒出来一样。

      荆轲吐掉嘴巴里的绒草笑着对高渐离说:“我还和太子殿下有要事商量,就不打扰你了。走喽!”还用胳膊肘反戳了一下赵念离。

      “鄙人好像还没有和姑娘熟悉到可以让赵姑娘直呼鄙人名字吧。”说完顿了顿继续切肉,“赵姑娘可是来买肉或是喝酒的?如果不是请回吧,高某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赵念离扯过高渐离的袖子不顾形象地提高嗓门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明明知道这是一个骗局引你上钩,她们愿做姜太公你为什么要做鱼呢?”她见高渐离仍在自己忙自己的活不惜肉血粘在自己手上夺过刀喝道,“你听没听到我说话?!”

      “高某听到了。”高渐离重新拿了一把锃亮的刀出来继续砍肉。本来是一件很能引人发笑的事情,赵念离这一刻什么都笑不出来什么都不想笑。

      “高渐离,我求求你,我占用你的时间不多。麻烦你对我礼貌一点好不好啊高渐离!”赵念离近乎歇斯底里地叫出来。

      高渐离晃了晃神,好像又回到两年前那个绿荫蔽日的盛夏。

      转身看向赵念离,眸中却刻着逃避:“好。”

      赵念离垂下头用最轻的声音,请到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其实你是有那么一点点在乎我的是不是,抬起头的她脸上挂着泪痕:“我求求你千万别去,求你了。”

      高渐离用带着肉血的手轻轻擦掉了从她眼眶里掉出来的泪珠,脸颊上有了一些血迹。过了一会儿才退后一步:“这件事情上我已经做了决定赵姑娘你还是不要说了,我高某认定的路就必须要走下去。赵姑娘还是回去练舞吧……”

      “原来原来你已经知道了。”赵念离仿佛踩着云一般转身离去,眼泪多不争气从眼眶里一颗又一颗地掉出来,“原来我和你不熟络,没有权利在你面前叫你全名。原来我说的话你从来都不会听进耳朵。”

      看着周遭形形色色的人,看着天明地宽的燕国,为什么我会再次遇到你请你给我一个解释。

      “怎么了?”宁妃焦急地问,“怎么脸上都会有血迹?怎么了啊念离。”

      赵念离没有说话仍凭泪珠的肆意横生,她习惯性地用手去抹脸颊的湿泽,却因为手上也有血迹而弄得整个脸都变得很红很红,活像个跳梁小丑。

      宁妃抽出身边的丝巾帮她擦着问:“你到底怎么了啊?快说呀。”

      好像从始至终都是宁妃在问,念离在答。

      “我没有劝他成功,我好没用啊。”赵念离看着倾国的宁妃哭诉道,“我怎么会在他的世界里如此卑微,怎么会的!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高渐离看着赵念离远去的背影才将后半句道出:“高某希望九日之后可以一睹姑娘的《六月飞花》,我既然心意已决便不会再改变。”

      诗经里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我心匪石 不可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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