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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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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流水
小半个时辰后,女子脸带笑意哼着小曲儿回来了,臂弯里还挽着一个篮子,里面有些鱼肉蔬菜之类。
甫一进门,就见桂儿早已睡醒,爬在孟冰的身上:“叔叔,你很厉害对不对?”
“叔叔,你为什么不动啊?”
“叔叔,你怎么不说话?”
“叔叔……”
……
桂儿转过头看见女子,欢笑着爬下床:“姐姐,叔叔在干吗啊?”
女子听得桂儿喊自己姐姐却叫孟冰叔叔,抿着嘴笑出声来:“桂儿,出去玩,叔叔在练功。”
桂儿摇着头又爬到孟冰身上:“我要看叔叔练功,好厉害,可以一动都不动呢,桂儿也要学。”
孟冰好容易用内力冲开穴道,毫不客气的对桂儿吼着:“小鬼!下去,压的我还不够啊!”
桂儿笑嘻嘻的脸紧紧的贴着他:“叔叔,叔叔教我么!”
孟冰一把揪着桂儿的衣领把他拎下床来,一边怒吼:“周炅!”
却发现,周炅早就出去了。
桂儿被他拎在手里却不怕,仍旧笑嘻嘻地:“叔叔,你喊错人了,我听藕儿姐姐喊水姐姐的,周炅是谁啊?”
孟冰愣了一愣:“水……”他立刻板起脸孔,摆出凶狠的样子,“小子!炅……你这个水姐姐是什么时候来的?老实交代!”
桂儿却没有害怕的样子,做着鬼脸:“叔叔教我功夫,我就说。”
孟冰继续吓唬他:“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桂儿伸手到他脸上抓住他的眉:“不对哦,姐姐说,侠士叔叔都是好人的!不会欺负小孩子的哦。”
孟冰皱着眉头,抓开桂儿的小手:“得得得,小鬼,算我怕了你。”
说话间,门外劲风突袭,孟冰左手拎着桂儿,右手在桌边轻拍一掌,连人带椅移开五尺之外。一把匕首带着字条插在桌边微颤不止。
桂儿睁大了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叫出来:“叔叔好厉害!桂儿飞起来了哦!”
孟冰展开字条看着,听了桂儿的话扭过头来:“小鬼,没吓着你吧?”
桂儿“嘻嘻”笑着:“桂儿不怕,有侠士叔叔在。”
——“今晚子时,北峰一战。信”
孟冰冷笑一声,把字条收入怀中。
桂儿缠着孟冰教他功夫,孟冰不堪其扰,却也心生一计:“小鬼,你不把刚才的事儿和你姐姐说,叔叔以后就教你功夫。”
桂儿跳跃,拍手欢呼:“好啊好啊!桂儿一定不和姐姐说!叔叔要教桂儿功夫哦!”
傍晚前后,周炅才回来,也备好了一桌酒菜。
桂儿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姐姐!姐姐你回来了。”
周炅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呀?姐姐刚才去爷爷家烧好饭菜,爷爷等你回去吃饭呢。”
桂儿“唰”的躲到孟冰后面:“桂儿要和叔叔一起吃饭。”
周炅瞪了孟冰一眼,语气冷冽却淡淡的说:“桂儿,回家吃饭去。”
桂儿耷拉着小脑袋从孟冰后面一步一挪地出来了,不情愿地答应:“哦……”
门外及时地传来敲门声。周炅拉开门,诧异地说:“藕儿妹妹,你怎么来了?”
藕儿捂着嘴偷笑:“爷爷叫我来看看桂儿。”她走进一步,凑近周炅耳边低声道:“水儿姐姐,来的人是你朋友么?”
周炅伸手刮着她的鼻子:“你这个小妮子,是就是,做什么把朋友两字念的这么重。”
桂儿不知何时,像八爪鱼一样猴在孟冰身上,孟冰发话了:“桂儿今天就在这里吃晚饭了,劳烦姑娘回去和他爷爷说一声,吃过晚饭,我们就把他送回去。”
藕儿眼光穿过周炅瞟了下孟冰,贼笑着在周炅耳边继续说:“水儿姐姐你看,爷爷说,桂儿今天不宜打扰人家,要我来带他回去呢。现在这个样子,看来是带不走的了。”
周炅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却遮不住眼中的笑意,伸手轻拧她的脸蛋:“你再多说,我可不客气了啊。”
藕儿“哎哟”着,娇笑着跑掉了。
周炅掩上门,走回桌旁看也不看袋鼠模样地两人,只说了两个字:“吃吧。”
一顿饭,周炅眼观鼻鼻观心地吃,孟冰和桂儿却闹腾着,两人从说说笑笑到打打闹闹没个停歇。
吃完饭,周炅笑着收拾碗筷,只给了孟冰一句话:“您老高寿?八岁还是十岁?”
孟冰哈哈大笑着捧着桂儿一边玩去了。
周炅整理好房间,叫过桂儿:“姐姐带你回家睡觉了。”
她抬眼看了看孟冰:“你今晚就睡我这里吧,我带着桂儿去爷爷家和藕儿妹妹挤一挤。”
桂儿意犹未尽地闹着:“桂儿要和叔叔睡。”
周炅猛地脸色一沉,眼光掠过桂儿,激地桂儿打了个寒颤,语气却还淡淡:“走,和姐姐回去睡觉。”
桂儿没敢说半个不字,乖乖地站到周炅面前。孟冰沉思了一下,过来抚着桂儿的头:“桂儿乖乖的和姐姐回家睡觉,叔叔明天找你,别望了我们还有约定哦。”
桂儿这才转忧为喜,被周炅牵了手去了。
夜半时分,极度兴奋的桂儿窥得周炅和藕儿睡的熟了,悄悄爬起身来,趁着月光,往周炅的屋子跑了去。桂儿一离开,周炅随即坐起身,轻轻下了床,也悄悄的跟在他身后。周炅的屋子里闪着灯光,显然,孟冰还未入睡。桂儿小声的叫着叔叔欢快的跑进屋子。周炅苦笑了下,站在原地怔怔的看了会儿屋里透出的灯光,不多时,准备转身回去。
夜风呼啸,北峰陡峭。左有峭壁,怪石突兀,崖深雾浓。北峰上影影绰绰的站着四人。一人一袭白色长衫,温文儒雅,俊脸含笑。另三人却是一般夜行短衫,劲装素裹,满脸匪气。
孟冰扛了长剑一步三摇的上得峰来,左手还拎着一个酒壶。
他斜眼一扫:“哟,这什么风把东北四虎也吹来了。哈,不,少了一个么?田信兄好久不见。”他转而向白衫人抱拳行礼。
田信含笑拱手还礼:“不敢,云兄别来无恙,不知流水来否?”
“哈哈哈。”孟冰仰天长笑:“他来不来与你何干?要比武就痛痛快快的动手。”虽然嘴里如是说着,孟冰却暗暗戒备。
这东北四虎为恶多年,两年前偶然遇过四人欺辱民女,孟冰与流水出手干涉,合两人之力也不过堪堪和四人打个平手,只断了三虎的一只胳膊。事后要事缠身的两人没能找四虎除害,这梁子却是结下了。今日孟冰以一敌三,再加一个田信,却是万分的凶险了。
田信眼光流转,眉目间尽是得意之色,语气却很是诚恳:“行云流水向来孟不离焦。今日,云兄不觉托大么?小弟可不是约云兄来比武的,小弟是来要你的命的。”
孟冰怒极而笑:“是么,行云流水失散一年,怕是你也早已得知,现下却在这里设下埋伏,大放厥词。想讥讽我么?”
田信犹如猎物在手的猛兽,不急制他死命,却是在杀之前折辱一番:“云兄请听小弟良言,若是云兄肯从小弟□□而过,并自断右臂以还三虎,今日,我们便给云兄留个全尸。”
孟冰双眼圆瞪,怒喝道:“休想!”剑鞘激电般飞向田信胸口,手下丝毫不缓,“唰”地一剑刺向四虎心口。端地是人快如闪电,剑去似流星。田信不防他突然动手,躲避之时闹了个手忙脚乱。四虎猝不及防,躲避之势稍慢,剑尖便在左臂上划了三寸来长的口子,深及入骨。三虎齐声怒吼围了上去,把孟冰围在当中。那四虎也甚是凶猛,并不退下。孟冰一招得手后招滚滚而上,三人一时间占不的半分便宜,四虎伤重,二十多招后不得不退出战圈包扎伤口。田信这才收起折扇准备上前夹攻。不料形势却陡地一变。
孟冰自知此番凶险非比平常,剑招上使足了内劲才战地平手,并非长久之计。眼见四虎退下,田信将上,不趁这时,更待何时。他长剑回转,左手照二虎当胸虚劈一掌,展开轻功便向四虎扑去。二虎侧身闪避追之不及,大虎侧面抢上“唰”地一刀当头劈到。孟冰将头微侧,也不躲闪,右手长剑脱手而出,去有雷霆之势,竟将四虎穿个通透钉在地上。这边长剑甫一脱手,右掌内劲十足,当胸拍实在大虎胸口。大虎闷哼一声飞跌出三米开外,鲜血狂吐,眼见是不得活了。不过,大虎这刀也砍个十足。孟冰左肩中刀登时鲜血狂涌。
电光石火间,孟冰施展绝技,连杀两人,自己也重伤流血不止。二虎红了眼,田信却嘴角含着残忍的冷笑。
便在此时,两个人影上得山来。
“叔叔!叔叔救我!”
“大哥!四弟!我给你们报仇!”
单臂的三虎挟持着桂儿上的峰来。眼前这个场面,惊骇了他们的眼。
孟冰伸手点了伤口四周的穴道展缓了流血,他死盯着三虎,气势逼人:“卑鄙!”
二虎和田信看出孟冰已无还手之力,缓缓而上。
凌空里一声冷哼,钻进各人的耳朵。剩下二虎和田信全无警觉,大吃一惊。孟冰却微微一笑。
“谁?”田信转头寻觅。一黑衣人轻飘飘的急速上峰,速度之快宛如行走平地。衣袂飘飘潇洒自若,转眼就站在众人面前。
来人黑色长衫,长剑在月光下泛着银光。面色苍白,毫无表情。眼睛却炯炯有神。
剩下二虎和田信同时惊叫:“流水!”
流水理也不理,只看向孟冰,眼光中露出关怀询问之色。孟冰略微点头:“我没事,死不了。”
流水颔首,眼光一转看向被三虎点了哑穴的桂儿。桂儿被流水冷冽的眼神扫到,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流水眼中精光爆闪,盯了三虎一眼。三虎被他眼光一瞪好似钉住一般,木立当场。流水手中的长剑却向二虎递出。二虎和田信全力招架。流水剑走轻灵,足下敏捷,进退神速。三招一过,流水招式一变招招杀着狠辣异常。田信变招欺近,离流水不过三尺,突的倒转手中折扇,扇尾突发暗器,数点寒光流星追月般前后射向流水正面。暗器快,流水更快,他急而后退,如离弦之箭。田信二虎合身追上,刀扇分上下直攻流水要害。退出两丈,流水右足一顿说停就停,上身却向后倒,暗器堪堪从面上而过劲力已衰。流水左掌一翻收过暗器,腰背一挺随即站起,左手挥出,点点寒光已奔二虎田信而去。二人轻功本不及流水,将将追上,顿觉不妙,却已收势不及。只听哀号声起。二虎和田信捂脸而倒。
田信脸色惨白,抖着手在兜里翻找。流水走上前去,倒转剑柄点住田信穴道。田信手不能动,耳听二虎翻滚哀号,吓的不停求饶:“流水先生,请你高,高抬贵手,这,这暗器上有,有毒,请,请你让我吃解,解药。”
流水睬也不睬向三虎走去。三虎刀架在桂儿脖上,喝道:“不许过来,不然我杀了他!”声音虽大,气势却馁。
流水站定不动,没有半柱香的功夫,二虎和田信哀号声绝,具已毒发生亡。
三虎嘶声竭力地冲着流水喊:“你快快自行了断,不然我杀了这个孩子!”
流水缓缓举起右手,剑尖指向三虎。三虎眼见今日了无胜算,且兄弟都丧命于行云流水之手。眼中冒出绝望之光,犹如困兽之斗。他突然拎起桂儿一把抛下悬崖,自己往反方向逃去。流水长剑脱手,从三虎后背直穿前胸。
“桂儿!”流水纵身跃入悬崖。
孟冰大骇!不顾伤势奔向崖边。崖下浓雾茫茫,什么也不见。
却说流水纵身跃入悬崖,急速下坠,立时捞住桂儿。他右手伸向崖壁,袖中飞出一柄袖箭。崖壁年深日远,坚硬如铁,袖箭划出点点火光,却未能缓下坠速度。流水再挥右手,袖箭上的细链卷在崖缝中斜出的一棵小树上。树身细且长,禁不住两人的下坠之力。树身“喀喀”做响。流水想也不想,左手拖起桂儿,运气掷上。
“帮我照顾桂儿。”话音随着人影一齐坠入深渊。
孟冰接住桂儿,却触动伤口。坐倒在地。
三个月后,孟冰带桂儿离开村子。
这三个月孟冰养好了伤,翻边了北山山谷,流水却是丝毫没有踪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流水就是姐姐,对不对?”
“……”
“你愿意跟我走么?”
“愿意。”
“你不怕?”
“……怕的,但是我还是跟着你,姐姐要叔叔照顾我,我就听姐姐的。叔叔你也答应要教桂儿功夫的。”
“你本是孤儿,跟着我也可以。不过,我不做你师父,我还是做你叔叔。”
“你是怎么知道那天救你的是姐姐?”
“他看桂儿的眼神和姐姐一样,他抱着桂儿的时候和姐姐抱着桂儿的时候一样。”
“你很聪明,我们走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