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相思楼》茹颜雪

10、第十章

　　“爹，你…你怎么会这样？”袁巧荟美丽的脸有些扭曲，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一直尊崇敬爱的爹竟做出了这样的事来。
　　“女儿，爹知道你会怪我。”说着，袁员外沮丧的垂下了头。“爹没办法，当年你娘病弱，又值圣上铲除前朝乱臣贼子时期，是我贪生怕死，背信弃义，不愿袁家惹祸上身，所以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17年了，爹都也不安寝，也不知恩师的外孙女是否还尚在人世？老夫真是愧对于她，也愧对于你呀。”袁员外的双眼有些黯然死灰，毫无生机。说着，便瞟向了我。
　　我只得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父女俩。顿时，袁巧荟有了一丝颤动，狭圆的杏眼变得泪光连连，她缓缓走进了袁员外，跪伏在他的膝旁：“爹，是女儿错怪你了。只是事隔多年，中书大人为何还不放过你。”
　　“女儿，恩师对我恩重于山，而我却背信弃义，中书大人与我同是门生。而我们做学生的理应为老师赴汤蹈火，而我却为了自己利益不顾恩师的孙女，这不是君子所为，我理应以死谢罪的。本来我担心死后，不知如何安置你。现在我倒是放心了。等你嫁过去后，中书大人会好好待你的。”袁员外握住了女儿的手宽慰道。
　　恩师？圣上？前朝的乱臣贼子。难道他是……靖难？我的头脑里迅速闪过了这两个字。
　　明洪武25年，懿文太子朱标驾薨。朱元璋立太子的嫡子朱允炆为皇太孙。洪武三十一年，朱元璋去世，朱允炆即帝位，是为建文帝。朱允炆在做皇太孙时，就对诸藩王不满，曾与他的伴读黄子澄商量削藩对策。即帝位后，采纳了大臣齐泰、黄子澄、方孝孺的建议，决定先削几个力量较弱的亲王的爵位，然后再向力量最大的燕王朱棣开刀，并令诸亲王不得节制文武将吏。皇族内部矛盾由此迅速激化。各藩王都不愿将兵权交出，渐渐暗生反叛之意，尤其令朱允炆不放心的是自己的四皇叔燕王朱棣。建文帝命令将臣监视朱棣，并乘机逮捕之。朱棣为人狡黠，文韬武略，早就觊觎王位已久，且又手握大权，能征善战。这会儿又值侄子削藩，直损了他的利益，这倒不说，还被人监禁起来，固然心有不甘，定会带兵反抗。知晓这一利害过后，朱允炆便携同方孝孺等人准备设计抓捕朱棣，好借机除掉这个心腹大患。正当侍卫包围燕王府数日后，乃知，传出朱棣疯掉的消息。诸大臣都强谏让朱允炆不要放虎归山，借机杀掉朱棣。而朱允炆妇人之仁念于叔侄情意，不顾众大臣反对，将朱棣放回了其所属藩地北平。到了北平之后，朱棣由于怀恨在心，大量招兵买马，聚集兵力，以‘清君侧’为名挥师南下，一路上势如破竹，朝廷兵力难以抵挡，便浩浩荡荡的打到了应天府（今江苏南京）的明朝宫殿。建文帝曾想以割地分南北朝为条件同燕王议和，被拒绝。燕王进京后，宫中起火，建文帝下落不明。文武百官纷纷跪迎道旁，在群臣的拥戴下即皇帝位，是为明成祖，年号永乐。历时四年的 “靖难之役”以燕王朱棣的胜利而告终。据后来传言，朱允炆并未自焚于宫中，而是以逃出皇宫，准备出海而逃。朱棣一怒之下，诏令邻邦各国，不许让朱允文上岸。
　　当上皇帝的朱棣，大肆杀戮曾为建文帝出谋划策及不肯迎附的文臣武将。齐泰、黄子澄、景清等被整族整族地杀掉： “命赤其族，籍其乡，转相扳染，谓之瓜蔓抄，村里为墟。”有“读书种子”之谓的方孝孺，因不肯为朱棣撰写即位诏书，九族全诛，这还没完，又将其朋友门生作为一 族全部杀掉，十族共诛873人。这次清洗极为残酷，共有数万人惨死于朱棣的屠刀之下。而靖难之役也就在漫天血光中烟消云散了.......相信在他执政的十几年期间，再没有人敢提靖难一事......
　　袁员外难道是这几位大臣之一且幸免于难的的门生？渐渐，我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果因为女儿出嫁，就要让爹去死的话，我情肯不嫁！”袁巧荟有些内疚便态度坚决的说道。
　　袁员外有些触动，“女儿，你岁数也不小了。爹现在不苛求什么，只是希望你能找个好婆家，爹也就安心了。”
　　顿时，袁巧荟的脸上划过一行清泪，“爹，我不嫁！我不嫁！我要和爹在一起！”听着女儿带着撒娇意味的苦苦哀求，袁员外只是抱着女儿轻声痛哭起来。
　　看着眼前这一副温馨的画面，我的思绪仿佛被拉回了以前。我在二十一世纪，不是也有这么个温馨的家吗？也有疼我爱我的父母，一块儿玩大的同学。可一到这里——离二十一世纪还有这么多光年的异时空，我却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自己无缘无故被别人当成刺客不说，还被一个养女弄得流落街头。若不是被袁家父女所收留，我现在也不知会流落到哪里，现在袁家有难，而我却插不上手......
　　“杜姑娘！”袁员外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于是我重整了一下面色，正对着他，“袁家今天遭到这样的事实不是老夫所愿呀。”说完，袁员外双拳合抱，微微鞠躬，向我行了一个礼。我慌忙扶住他，惊愕的问道：“袁员外，您这是做什么？”
　　“老夫愧对于姑娘，还请姑娘海涵！”袁员外仍低着头，半点也没抬起来的意思。
　　“袁员外您这是什么话？您快请起吧，我实受不起呀！这些日子，我在袁家借助这么久，也没帮上员外什么忙，我理应向你致谢才是。”我谦虚地答道。
　　袁员外一下抬起了头，直起身来对着我正色道：“那日，老夫曾想为一己私欲，让姑娘替小女嫁过去，便可避过此劫。我也深知姑娘不会答应，便差些擅自主张。老夫还真是个小人 ，还望姑娘原谅老夫。巧荟的娘死的太早，我还不想让巧荟一人孤苦无依的活在世上。现在回想一下，我还真是错了。唉！”袁员外叹息了一下。
　　原来，那日他果真想指鹿为马，算了袁家有难，现暂不计较了。况且我又在这儿白吃白住了这么久，“算了都过去，您为什么不带着巧荟姐逃呢？”
　　“逃？我们该如何逃？在巧荟出嫁之前中书大人势必会派人监视我们的。如果巧荟嫁过去后，我还活着，那么他们将势必威胁巧荟再逼我，老夫并不怕死，只是担心巧荟罢了。她还年轻，可不能...唉！
　　杜姑娘，巧荟若嫁过去后，你和他人还是各奔东西去吧！”
　　“让我替巧荟姐嫁吧！”顿时，我语出惊人，我也不知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倘若袁巧荟嫁过去，我岂不是又要流离失所。况且袁家对我有恩，袁巧荟又待我如姐妹，她家有难了，我又怎么有不帮的道理。嫁过去后，说不定我能逃出去呢？电视上不都这么演吗。
　　听到我这一句话后父女都惊愕的盯向了我。“妹妹，这怎么可以？”袁巧荟劝道，她狭圆的杏眼流露着异样的光彩。
　　“是啊！杜姑娘，这如何是好，虽然老夫之前尚有此意，但也不愿让姑娘跳入火坑呀？”
　　“袁员外，这些日来多谢你们的照顾，才不至于让我流离失所。眼下袁家有难，我又岂能坐视不管？是时候我报恩的时候了！待花轿离开过后，你们就趁着道乔装出城吧！”
　　“妹妹你不能！”袁巧荟惊呼道，眼光里竟是担忧。
　　“不碍事的，你不用担心的，我会乘机逃出来的。倒是你，难道你愿意失去你爹吗？”顿时，袁巧荟语塞了。我已经和父母隔了这么远了，又怎么有让自己的朋友也失去父亲的道理。
　　“杜姑娘！你三番五次帮助巧荟，老夫真不知如何帮助感谢你才好。”顿时，袁员外已是老泪纵横。
　　代嫁，对于我，究竟是个什么分量的词。我只不过还是个二十一世纪的高中生，而我却因仗义二字要嫁给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只是我要嫁的究竟是何人？
　　“袁员外，中书大人的儿子叫什么？”我问。
　　“姓苏，名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