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章 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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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壹
松下村塾。
小小的身影站在堂前，墨绿色的眸子半眯着，将内心的情绪控制得很好。
她发誓，如果今天老师再捡回来一个小鬼，她就把那小鬼从这里丢出去。
绝对再不会给老师留一丁点儿的面子。
远处的人影终于渐渐清晰，她瞄了眼地上的影子——很好，只有老师一个人。
于是，她瞬间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迎上去：“松阳老师，你终……”
还有一半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吞也不是咽也不是。
“你又在这里等我回来啦，”棕发的男人笑弯了眼睛，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头，“呐，把大家叫出来吧，今天又要多一个朋友了哟。”
……不，她一点儿也不希望再多一个朋友这种玩意儿了，真的。
“贤桑，是松阳老师回来了吗？”
老师所说的朋友一号——桂小太郎出现。
“是啊，假发，你有什么问题？”
由于紧盯着老师背上那个深紫发色的小鬼，她只是随口回答了一句。
“不是假发是桂。”
从村塾里走出来的黑长直少……年下意识的反驳，然后目光也死死盯住了老师背上的小鬼。
两人都感觉到一阵危机感扑面而来。
她和假发对视一眼，心有灵曦的读出了对方眼里透露出的信息。
——贤桑，这家伙是谁啊？
——我怎么会知道啊，刚要问老师的时候你就出现了。都是因为假发你，打乱了我全部的计划！
——不是假发是桂。那现在怎么办？
——静观其态，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动。
“啊对了，假发，去叫其他同学。”
“不是假发是桂。为什么要我去啊，这事应该是贤桑去干吧。”
“让你去你就去！”
她现在是恨不得给假发一巴掌了，天然呆就要有个天然呆的样子，他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究竟是和谁学的？！
“这么凶的对待同学可不好哟。”
吼完假发后的她转向老师，正好看见老师将那个小男孩放下了地。
满脸的宠溺。
她在心里轻哼了声，脸上却依旧是面无表情。
一看就是哪个大户人家里的小少爷，穿的衣服是丝绸制，完全不像村塾里的其他人——这种人很容易便会受到集体的冷落对待。
因为只有你一个人和大家不一样。
想到这里，她心情突然又好了起来——看那小鬼脸上拽得二五八万的表情，应该是不管受到什么待遇都不会和老师打小报告的吧。
那就等着受尽凌辱吧，来历不明的小鬼。
等到村塾里的人都到了之后，老师便向大家做了个简短的介绍：“这位是高杉晋助，他即将加入大家同大家一起学习，希望大家以后能好好相处。”
“……我叫高杉晋助，以后请多多指教。”
深紫的碎发搭在额前，翡翠绿的眸子里一片干净的空白。
刚刚还与她同仇敌忾的假发现在居然第一个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桂小太郎，以后请多指教。”
……很好假发我看清你的为人了！
随着假发的主动，村塾里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和他报了自己的姓名。
一圈之后，大家都将视线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井上，井上贤。”
礼节性的伸出手，却被对方一个大力握住——忍住叫疼的冲动，她皱了皱眉，顺带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抱歉，我似乎弄疼你了。”
很好高杉晋助，咱俩的梁子结下了！
老师没看到他俩私下里的小动作，只是温和的笑了笑，摸摸她的头，但却牵着他的手进了村塾。
那年，高杉晋助九岁，井上贤十岁。
之后，发生的事情也全在她的预料之中——高杉晋助慢慢的被学堂里的孩子们孤立了，而他也只是一声不吭。
再后来，就有人发现高杉晋助和井上贤总是明着斗，暗中也斗。
剑道课。
老师让他们双双组队练习技巧，被人孤立的高杉晋助握着竹刀站在场地中央，咬着下嘴唇的他却始终带着隐隐的倔强。
“喂，要不要和我一组？”
井上贤发誓，她真的没有想过帮他救场这种事。刚刚说出去的那句话也只是为了增添老师对她的好印象罢了，嗯，就是这样。
那双清澈的翠绿眸盯着她看了几秒，把她看得都有点慎得慌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好。”
随后就提着刀轮过来了啊啊啊！
幸好！
她个子比他高！
“啧啧啧，下手真狠，居然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这样直接攻过来？”枉你大户人家，居然连这些礼节都不懂？
后面半句话她硬是憋住了没说，因为她发现仅前面这句，就已经足以让他停下了攻势。
深紫的发丝看上去似乎挺柔软，也不知道是他天生发质好还是后天保养的好。
“……对于你，我觉得没必要。”
他说了甚？！
还没等井上贤反应过来，他就又举起竹刀往她脸上招呼了。
打人不打脸啊小鬼！你们家家教就这样！？
举刀隔避之后，她挑了挑眉，意识到再这么被动下去，这村塾里的小鬼们就可以都来看她的热闹了。
“虽然很想和你继续玩下去，但为了我以后的日子，就只能先说句抱歉咯。”
啪。
以她的手腕为中心，竹刀转了个圈后，刀柄对向了他，然后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刀柄敲上了他毛茸茸的紫脑袋。
全部动作一气呵成，旁边有部分围观的同窗们甚至都没看清井上贤手上的动作。
高杉晋助与她面对面，两人距离既近而他也不缺这方面的天赋，自然可以轻而易举的看清她的动作，甚至可以一个个的拆开来分析，但是——
好快。
真的好快。
他的眼神黯了黯。
就目前而言，他比她弱了很多。
“被刀柄打中了脑袋，我听说会长不高哟。”
……好恶毒的诅咒。
只是那时的井上贤没有想到，她随口说出的这个诅咒居然伴随了高杉晋助一生。
“贤桑，你又欺负晋助啦。”
老师她可是乐于助人的好孩子！一开始分明是这小鬼没人和他组队，她好心才喊了他，怎么到头来老师却说是她欺负了他？！
皱起了一张小脸，她刚想反驳，就听见他说“井上君并没有欺负我，刚刚他只是在帮我锻炼反应力。”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俩相处不和谐，所以高杉晋助这话说的，不是一般的假。
偏偏吉田松阳是个天然，居然就这么信了。
尽管老师后来没有责备她，可她还是觉得心里哪里不对。看着老师对他笑的时候，她心中的怒火就蹭蹭的往外冒——那原本是对她的爱，现在却被这个横出来的小鬼硬生生夺去了。
她很不爽。
井上贤很不爽。
井上贤对高杉晋助很不爽。
井上贤在剑道课上可以毫无忌惮的「好心帮助」高杉晋助，高杉晋助也可以在文化课后认认真真的「耐心辅导」井上贤。
“这里错了。”
指了指她本子上的一处，他歪着头说道。
抽了抽嘴角，她左手紧按着太阳穴，右手攥着毛笔，脸色难看，颇有一口咬死他的冲动。
学堂里已经没有几个人，在意识到气氛不对劲的时候，就连那为数不多的人都匆匆离开了教室，生怕被无辜波及到战火区域。
“呐，人都走光了，有什么话就趁这个机会全说了吧。”
撂下了笔，她收敛起平日嘻笑的假象，墨绿的眸子里隐藏着一些令人难以捉摸透的东西，与他翠绿的眸子里的一片空白恰好相反。
“……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午后阳光正好，而他站的位置却几乎挡住了所有的阳光。细碎的深紫色发丝间，透露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而就是这光芒，却刺得她睁不开眼。
“看上去你不是很适应光亮啊。”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他轻声开口道。
“啧，可我也不认为你就是能安然适应这些光亮的人啊。”
用力眨了眨眼睛，觉得有泪水掉出来才好了些的她毫不迟疑的开口反驳道。
黑暗中的小兽们，只有嗅到同类们身上的气息时，才能确定自己的方向——有没有出现偏差。
因为他们生活在黑暗里，所以他们的感官才会较常人而言更加敏锐。
这是一种后天养成的习性，但这种习性却会深深的烙印在他们的灵魂上，融入到他们的血液中。
一辈子，都无法忘却。
“以后离老师远一点。”
“以后离老师远一点。”
一模一样的话从俩人嘴里吐出，就连神情也是出奇的相似——骄傲与自信，嫌弃与鄙夷。
强烈的占有欲。
大概是抬着头太累了，井上贤面无表情的站起来，由上而下的俯视高杉晋助，半晌后点了点头，做出了结论。
“一辈子都别想长高了，矮杉。”
“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章 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