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生同时》十尾狐

5、不知何处去

　　直到现在，我还是想不起来，那把火是怎么烧起来的，红的惨烈的火光，就这么直直的穿向天空，我只着一件单衣，赤着脚，晴芳扶着我，我的力气几乎全被抽空，由着晴芳架着我半个身子，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因为，那把火，来自母后的寝宫，我的母后，是的，哈哈，我的母后。
　　是否我要这样笑着，故意不理你，你才开心？身为一国之母，竟然连当着其他人的面流露出爱我的勇气都没有，也许不是没有勇气，是情势所逼，可是，这场火烧得是这么突兀，几乎让我措手不及，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公主...”
　　“公主...”
　　是谁在叫我？谁？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我看清楚来人，是侍奉在母后身边的一位宫女，她慌慌张张的神色让我一再想到，我的母后，她是否还在这个世上？来的宫女没有多说话，只是把一个包袱放在我的手上，模模糊糊的听见一句，“公主，快出宫，没时间了。”她给晴芳使了个眼色，小心的看了看周围，走了另外一条道离开。
　　浑浑噩噩之中，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从地道出来的，我只记得那把火，若干年后都没法忘记的那把火。东方的微微露了光，可是露水还很重，空气里的湿气在四处弥散，好冷，晴芳一直撑着我。
　　我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晴芳，对！晴芳，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转过身，推开她搀着我的手，目光直直的射进她的眼里，我的目光从来没有这么犀利过，我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答案，可是，没有，我看到的只有温柔的伤心，和隐隐的决心。
　　我是可以相信她的，我的晴芳，我最好的朋友，姐妹。
　　“晴芳，这是怎么了？”我的声音颤抖着，我发现我对所有的事情一无所知，我只是一个不问世事的公主，一个废物一般的公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在心里觉得，也许我永远失去了我的母亲，就算我没有清楚地看见那场火，就算我这些年什么事都不管，可是我却清楚的知道宫廷的丑恶，每一场不平常的事情都会引起一连串的死亡，就像那天我问母后，为什么穆将军自称为罪臣，母后只有轻轻叹息，不是的，真的不是的，忧儿，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不管我再怎么问下去，母后只是闭口不说。
　　“公主，我们应经出了京城，现在时间很紧，我所知道的事情都会告诉你，相信我。”晴芳坚定的神情在淡薄的夜色中格外耀眼，是的，晴芳，我相信你，以前是，现在是，而且，以后还会是。
　　“好，我们现在怎么做？”我把手递到她手里，我的手冰凉，她的手也好不到哪去，既然事情已经是这样，那么，我就接受，就算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公主，我也知道，我有我要承担的责任，虽然具体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会学，我会一步一步的学。
　　三天后的黄昏，我们到了乐孜城，一个小小的城镇，我们已经走了三天了，除了晚上我实在累得不行休息一会，我们一直在走，我们要去找穆将军，情况复杂的令我难以理解，可是又是那么顺理成章，朝廷已经被高太师掌握，父皇母后生死未卜，具体发生什么事，晴芳也说不上来，她只是奉命照顾我，还好她在，所以就算出了门，我也没有饿着，冻着，只是为了躲避可能有的追兵，我们不能太张扬，只能靠自己走到关月城，只有找到穆将军，他会告诉我们所有的事。
　　晴芳就像一个万能的神一样，几乎可以做到任何事情，用树枝生火，上树摘果子，甚至在小河里用竹竿叉鱼，无所不能，我惊艳于她的一切，相对来说，我只是个什么也不会的公主，以前我还会跳舞，可是现在，我如何能舞。追兵一直没有来。
　　“公主，那边有家客栈，我们今晚歇那吧。”不远处的街道旁边，有一家小小的客栈，不注意看真的看不出来，招牌上的字迹都剥落了不少，只是依稀可以看出客栈两字。
　　柜台上穿着简单青麻布衣的胖老板正打着瞌睡，店里还算干净，晴芳叫醒了老板，胖老板看见我们，眼睛一亮，立时起来招呼我们，我只是在一旁等着，看着他殷勤的招呼我们，夸我和晴芳的美貌，这种恭维之词在宫中听过无数，甚至是用尽各种华丽的词藻，可是那些被浮华包裹的词语，竟没有这小镇的老板说的这么动听了，“我好看吗？”不经意间我问出了这样的话，嘴角露出一丝甜美的笑意，胖老板竟似痴了一般，“好看好看，姑娘长得真像仙女一样，就算皇宫里的公主只怕都没有姑娘好看。”
　　是吗，我，就是公主啊。我又笑了，几乎是凄绝。
　　“晴芳，我们今晚赶路吧。”我打开包袱，拿出一两银子给纯朴的胖老板，“准备好一点的饭菜，吃完了我们赶路。”
　　“公...”晴芳按住我的手，我摇摇头。
　　晴芳，我知道你心疼我，是，我是很累了，但是我们还有还多路要走，我们还没有见到穆将军，我们还不知道事情的所有真相，而我，是唯一逃出来的公主，你，是有皇命在身的人，虽然你没有说，可是我从你不经意间蹙起的眉间可以看到，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晴芳，如果我不是公主，只是一个普通人，你是否还是会这样的陪伴我？
　　呵呵，这是不可能的吧，正因为我是公主，我才能遇见你，这辈子，暂不管它，要是有来生的话，我只想和你做一对真正的姐妹，我要做姐姐，让我来照顾你，就像这一世你照顾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