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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   神庙里,肃宗的灵枢已方方正正的摆着,灵枢两旁跪满了满目悲伤的皇宫贵族后宫妃子和手持佛珠的僧人。
      李适站在人群的前端努力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可始终达不到要领,于是只能放弃,抿着嘴唇,面无表情。
      最后一个进到神庙的是肃宗在世时最宠爱的七公主玉玲。玉玲公主抽抽泣泣的在宫人的搀扶下走进神庙,只见她身子疲软,双眼红肿不堪,想必是在来之前就已悲恸痛哭,环视整个神庙,没有一个皇储的神情比玉玲公主更加悲伤,可见玉玲公主与肃宗的父女感情甚深。
      玉玲公主起先还能抑制住情绪,可是就在她抬起头望向肃宗灵枢的时候,突然情绪失控,放声痛哭,扑到肃宗灵枢前,扒着棺盖凄凄哀哀的哭着。她身旁的宫人见公主悲痛欲绝,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全都不再压抑哭声,一个一个失声痛哭。
      神庙里的皇储们见玉玲公主哭的凄惨,瞬间也都放声大哭,一时间神庙里哭声满天。
      只有李适一副旁观者的样子,没有哭泣,没有表情,就那样显眼的跪在人群的前端。
      那一群悲伤的皇储里有多少是真心悲伤的?又有多少皇储是在心中窃喜的?倒不如李适这样来的坦率。
      但也因此,李适不得不考虑丧礼之后天下人的看法,他总不能留下一个不孝子孙的名声,这样可对他以后登上皇位不利,再者,来之前太后就已嘱咐过他“拿捏好身份”,于是李适调整一下跪姿,微低着头,以袖拂面,双肩微微颤抖,即使做不到旁的皇储那么高深的技艺,但在外人眼里,太子此时正是在哭泣,好歹他也算孝顺的了。
      李适只听那玉玲公主悲悲戚戚道:“父皇啊,你怎么……怎么就扔下锦荷走了呢……父皇,你怎忍心……哇哇哇啊啊啊……父皇,父皇,你叫锦荷往后该如何……再没有父皇的宠爱,锦荷又怎么活得下去……哇哇哇……”
      “公主公主,千万别这么说啊,先帝若是泉下有知,定希望公主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是啊七妹,你可不能因此想不开啊。”
      “哇哇哇……父皇父皇……二哥你们都不知道……父皇对锦荷那么好,锦荷上个月还去定国寺为父皇祈了一个福,希望父皇万寿无疆,可是,可是今日……哇哇哇……父皇……锦荷该怎么办……父皇身体那么健康,已近三年未生过疾病,怎么怎么就突然去了呢?父皇……哇哇哇……”
      “……呜呜呜呜……公主公主。”
      李适微抬头,用衣袖遮挡住略上扬的嘴角,只见那玉玲公主上半身几乎都趴在灵枢上,一旁的两名宫女似搀非搀的将手搭在玉玲公主的手臂上,看样子更像是在安慰。李适微侧头,只见身旁的几名皇储皆是低着头抽抽泣泣,之前说话的二皇子在他的左手边第二个位置,他微低着头,双肩颤抖,李适的右手边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大皇子,李穆。
      “太后到——”庙外的宫人尖着嗓子喊道。
      神庙里的人赶紧跪行着为太后让行,只见太后一身素缟,满脸悲凄,在两名宫人的搀扶下步履蹒跚的来到肃宗的灵枢前,玉玲公主早已被两名宫人搀扶着退到一边。
      孙太后推开搀扶着她的两名宫人,伸手,颤巍巍的抚摸上肃宗灵枢。
      “皇上啊……儿啊……”太后的这一声“儿啊”出来,底下原本稍稍静下来的哭声又瞬间响起。
      太后抽泣着,声音颤抖:“皇上啊,你怎就丢了这大庆,丢了这天下黎明百姓,丢了这满室子孙,怎就……去了呢……皇上……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让你老母如何活啊皇上!”
      说到伤心处,太后失声痛哭,一手撑在灵枢上,一手拭面,旁边的宫人立即上前小心的搀扶着太后。
      李适低着头在心底不住冷笑,这太后演技真是高超啊。旁人不知,难道他还不知吗?肃宗的死,不就是那太后一手策划的吗?虽然最终是自己的插手加快了肃宗死亡的速度。
      太后颤巍巍的退下。
      “时辰到——”
      扛夫陆续进到庙里,合力抬起肃宗灵枢,跪着的皇储和妃子从地上站起,让开地方让肃宗灵枢先行。庙外,悲乐开始奏起,夹杂着僧人的诵经,悲鸣向天。
      出得神庙,入目皆是身穿孝服的宫人以及前来吊唁的大臣和别国使者。丧礼队伍中只见引幡人高举万民旗伞,卤薄仪仗队举着各种兵器和各式各样的纸扎或绸缎制作的“烧活”。身为皇室成员的李适上轿在文武百官之后,队伍起行,哀声不断。
      李适撩起车帘的一角向外看去,去往皇陵的一路,皆是出得家门,伏首跪地的百姓,不时有悲戚声响起。想那肃宗在位十四年,为这大庆做了不少事情,百姓崇他敬他理势当然。僧人们一路诵经,悲乐旋绕京城上空久久不去。
      从京城到皇陵几百里路,送葬队伍长达几十里,沿途设有芦殿供停灵和送葬队伍休息。李适放心的靠在车轿里,他可不想今日一天都呆在轿子里,不过这车轿颠来荡去的,倒是教他有了几分睡意。
      轿子停停走走,沿途休息了几次,李适出得轿子,赶忙活动筋骨,只觉得每休息一次出的轿子,每就发现行程已越来越偏离京城,都是些荒郊野岭。待李适进到芦殿歇口气,就只瞧那芦殿金碧辉煌,丝毫不逊于皇宫,心中赞叹不已。沿途休息并没有很久,只是够扛夫们喘口气的时间,之后便又起行了。
      临到傍晚,丧葬队伍才到达皇陵,所有皇宫贵族下轿,几名僧人在皇陵前站定,手拿讣闻,安定入神的念了起来,接着是下葬。
      在轿子里休息了一天的玉玲公主和太后,红着眼眶,抽抽泣泣,倒是比在神庙那会儿平静了许多,不过看着肃宗皇帝的灵枢被黄土掩埋,玉玲公主还是不可抑制的大喊起来:“父皇啊……”想要冲上前,却被宫人拦住,太后则是一脸悲戚,紧紧抓着宫人的手不放,那宫人被抓的皱起了眉头。其他皇储也是一副悲伤的样子。
      李适红着眼眶看着肃宗的灵枢下葬,心想娘亲你终于可以瞑目了。
      想当年李适最后见婉妃一眼时,婉妃颤抖着双唇说出“肃”这个字后就断气了,那时,婉妃的双眼是李适亲手合上的。
      也是那年李适刚满12岁,在冷宫里却已呆了八年之久。
      不过如今亲眼看着肃宗下葬,李适觉得自己才算是真正报了仇,而他也即将踏上那金銮上的宝座。
      当最后一箕黄土埋上肃宗灵枢时,李适在心底说道:父皇,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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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礼结束,待李适回到宫里已是两天后的事情,期间被太后叫去说了些太子之位人人耽之,让他有所作为的话,李适点头称是,孙太后见他如此应承,也不知他心中所想,叹了口气,赏了点玉器,挥挥手也就把他打发走了。
      “你说,这李适心中到底怎么想的?我扶他上位,他处处应承,也不知他心中想法。”
      “郎君之前一直生活在冷宫,无人关心,无人注意,像是角落里的小草。这会儿突然被上位者关照,加之身份特殊,或许只是一时心中害怕,不敢大言,日子久了或许就好了。”
      太后闲闲的品着茶道:“柳烟倒是越来越会揣测人心了。”
      名唤柳烟的婢女一俯身,笑道:“太后过奖了,不过是寻常心态,换之奴婢也是一样的。想当初奴婢初被太后点名也是一副小鹿乱撞的心情,如今不就好了?”
      孙太后放下茶杯笑道:“你这丫头倒是嘴巴越来越甜了。”
      “还不是为了讨您的开心。”
      “呵呵,臭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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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适一进东宫,林安就迎了上来,怀里抱着小狐狸笑道:“郎君回来了,奴才正算着时辰呢。郎君,太子汤已准备好了,郎君是否先行沐浴?”
      李适逗着小狐狸,见小狐狸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道:“伺候得不错,有赏。”
      林安笑道:“郎君吩咐的事奴才都放在心上呢。”
      李适瞥了一眼林安,拿出太后刚赏的挂件递给林安:“赏你的。”
      林安笑道:“谢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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