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傀儡天使》绯天暝色

6、本能

　　靳云穿着寂的苍青色服饰下摆被撕扯开来，白皙的腿部被摩托的边缘挂出一条血痕，血红的嫩肉清晰地向外翻转。而他摔落时头部先着地，剧烈的钝击将他的颅骨撞裂，喷涌的血沿着银发一直蔓延至衣领。而那亦是被血沾染的面容在夜里显得尤其苍白，仿佛轻轻触碰就会碎裂四散。
　　靳云的目光被羿迦岚引到他自己的身体之上，他垂首颤了颤羽睫，双手紧紧握着不敢放松。他从灵魂出窍开始就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这场祸，他对自己的伤势无能为力，他眼睁睁得看着自己的生命力伴随着血液一起流逝。他只能垂首祈祷，羿迦岚能早点醒来，将他送到医院，祈祷到那个时候，自己的灵魂能回到身体，自己能从手术室平安出来。
　　靳云在车祸发生的几秒钟之内下意识推了羿迦岚一把，所以羿迦岚除了髌骨粉碎性骨折之外只是一些外皮挫伤而已。而他之所以到现在才醒来，是因为靳云的推力，这推力虽然不如靳云被车撞击的力量，但是也足以让羿迦岚昏厥。
　　此时的羿迦岚看着血泊之中的靳云，眼睛都微微发红，他拖着受伤的腿将靳云扶起，并且检查了伤口。然后脱下外衣，撕了一条绑缚在靳云大腿伤口的上方，其余的布料紧紧摁住靳云头部的伤口。
　　“你不会死的，你起来告诉我，你是无所不能的，你不会因为这点血就死了，你怎么可以死。”羿迦岚语无伦次的诉说质问着。
　　“这小子看来挺在乎你的，看他哪个样子你们好像不是第一次见面啊？”影子大叔看着这个场景颇感触动。
　　靳云沉默了一会叹气道：“你没听见他刚才叫我寂么？他并不是在乎我，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就醉了，一直把我当做另外一个‘人’。确切的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二次元的角色。这要在平常听来是一件很荒唐的事情，但是在他喝醉的情况下，也就可以理解了。我刚才和你说过，因为这个角色是纪倾洛创作的漫画里面的，所以他把我当做寂，我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怪不得，他说你是无所不能的，不会死，二次元的人自然不老不死不灭了。”影子大叔刚才只以为羿迦岚只是关心则乱，但是现在听了靳云的话才恍然大悟。
　　“不，他之所以能把我认为是寂，是因为在他心理寂不仅仅是一个二次元角色那么简单。这种感觉我了解，我和他也一样，把纪倾洛创造的人物当做真实的存在，所以我才能更好的诠释他。”靳云看了看羿迦岚：“他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寂这个角色的设定就是创世神创造出来的完美天灵，他不会死，不会消失，他将与世同存。”
　　“你说的那个纪倾洛就和我们那个年代的精神领袖一样啊，他说的话都是不容置疑的，你们无条件相信他，并且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他给你们创造了一个世界，但是大概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你们这些傻瓜竟然会沉浸其中，到了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之间的地步。”
　　两个灵魂游离在车祸现场，而羿迦岚在简单处理了靳云身体上的伤口之后，一手摁着伤口，一手掏手机。他喝了大量的酒，导致一直昏昏沉沉的，但是现在腿部的伤口刺激着他，让他慢慢清醒。羿迦岚知道他把眼前受伤的男人当做寂，他和心中寂的形象重叠在一起，靳云有着寂独有的银发，有着独有的苍青色衣袍，有着一样苍白的肤色。可是他却比寂脆弱。他会流血，他会痛，会死。
　　“我打电话叫救护车，你坚持住。”羿迦岚按键，却发现一直黑屏：“真是祸不单行，不过你放心，我就算是废了这条腿也会把你送到医院。”
　　“他真的喝醉酒了么？我看不像啊，一个喝醉酒的人思路怎么可能这么清楚。”影子大叔不禁质疑，当然这话羿迦岚是听不到的。
　　“有的人醉了比醒着清醒。”靳云一只手扶额：“我摔得比他重，但是我的手机质量没他好。”
　　“他不是说就算废了这条腿也会救你么？你就放心把命托付给他好了。”
　　“我没有这个魄力让自己的生命被别人掌握。再说，我和他也不熟，他的人品我没把握。”靳云瞪了影子大叔一眼。
　　“小子，我活了那么多年，又死了那么久，我看人的本领是你难以企及的。你发现车祸到你将他推出去，这就几秒钟的间距。一个人在这几秒钟时间完全不会思考那么多，所以做得一切都是下意识支配行为的。你的人品我不怀疑，而他我的话我也同样相信。“影子大叔笑了笑：“你就是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他何必做戏？你的行为是下意识的并且短暂不持续的行为。而他的行为是一种本能，更确切的说是一种欲望，这个要比你的下意识更有持续力。这种本能来自于他对你的在乎，他也许把你当做一个角色，但是不妨碍他会救你的实质。”
　　“大叔，能不能别这么长篇大论？我们挑重点说吧？”
　　“简单直白说就是他非常在乎你以及害怕你会死掉。你对于他来说，要比一条腿更重要。”影子大叔笑的暧昧无比，这种生死相别最能看得清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实质了。
　　“我说了，他在乎的不是我，他只是把我当做‘寂’而已。”靳云有点不舒服，他不喜欢被一个男人如此重视，更不喜欢别人牺牲自己来救他，这个恩情他偿还不起。
　　“我知道，你别一直重复了。”

　　羿迦岚拖着刺痛无比的腿，将一旁的摩托车扶起来尝试发动了一下。
　　幸好还可以发动，估计到医院没问题。
　　摩托只有座位，毫无防防护措施，他们已经发生了一次意外，本应该换乘私家车更为保险，只是靳云的伤势已经不容拖延。
　　羿迦岚把靳云的躯体安放在前座，自己则在后座用身体档做防护。
　　“我们要怎么跟着他一起去医院？有什么飞行咒之类的玩意么？”靳云毫无头绪。
　　“我不是茅山道士，我是茅山道士专门收服的老鬼，我没那种玩意。”
　　“那我飘着去？”靳云瞬间变身阿飘。
　　“你撞傻了是不是，那里有现成的司机和车子你还不上去？或者你等一会团成一团给我滚过去。”大叔抬头示意他坐上摩托。
　　“那就是两人位的摩托，三个人属于超载。”已经出了一次意外，他不能再以身犯险。
　　“你要适应你现在的形态，你不是人，你只是附属你躯壳的灵魂而已。你现在的状况只是躯壳和灵魂暂时分离，你感受不到躯壳的存在那不代表灵魂和躯壳分为两体，所以你现在快点跟着你的躯壳去医院吧，要不然被人送到太平间你都不知道。”影子大叔的话都很恶毒，但其实一直是苦口婆心的。
　　“那你不和我一起去？我要是有什么事情连个可以商量的都没有。”
　　“你不用担心，我有专车。”影子大叔向里走去：“以前我内人专门找人纸扎了小车烧给我的，不过只能坐一个人。”
　　“……”靳云看着影子大叔的背影，心中纳闷着这纸糊的车子也能驾驶？他情愿相信未来智能机器将取代人类统治世界一说也不相信纸糊的车子能行驶。这就是科幻和迷信的差别，这就是死人和活人之间的认知差距。
　　靳云找了摩托座位的一角坐着，感觉自己御风而行。
　　羿迦岚阻隔这他灵魂和躯壳，但是他仍然能隐隐闻到风中夹带着的血腥味，他自己的血散发出来的味道，浓重而炽烈。
　　那血的味道，感觉自己还活着。但死亡却又近若咫尺，直到将他的生命力蚕食殆尽方可休止。“虽然我知道你昏迷了，但是我却一直有一个错觉，觉得你好像一直关注着我。”羿迦岚的
　　声音随风飘荡。
　　恩。我只是身体休克了而已，但是我的灵魂还存在。靳云点了点头。
　　“对不起，要不是遇到我，你也不会遭到这样的霉运。”羿迦岚的声音有点颤抖，不知道是不是疯的缘故。
　　没关系，这和霉运没有关系，都是我没有注意路况。幸好你没事，要不然今天恐怕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靳云想着刚才发生车祸的几秒钟，仍然心有余悸。
　　“我是一个不详的人，和我有瓜葛的人都会被我害死。我真的很害怕你会就这么死掉，然后我又是孤单一个人。”羿迦岚苦笑道，那个人最爱他的人就是被他害死的。
　　你哪有不详啊，你是明星，每天有多少人的明星梦破碎啊，所以你是一个幸运儿。
　　“你不死不灭，与世界同生同灭。我以为，你不会被我伤害到，可是到最后我连你都害了。对不起，答应我，活着好不好？”活着让他有个寄托。
　　如果你醒来，发现我只是一个寂的冒牌，你会不会觉得被欺骗了？靳云不在乎，羿迦岚把他当做二次元的寂，只是白驹过隙，醒来终究抵不过黄粱一梦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