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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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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号囚室
1号囚室的犯人曾经是个□□老大,直接或间接死在他手下的警察可以用打来计算。大家都只叫他三哥,他的真名实姓鲜少被提起。
吴卓羲看他花白的头发,想象着它由黑染白期间经历的丰富人生,有种冲动管他叫三叔。
三哥看人永远像捕猎者看猎物,眼睛微微眯起,眼角的皱纹刻满了威胁感。
放风的时候Laughing盯他很紧,告诉吴卓羲要警惕这个男人。「总觉得他等着在外头的人來劫狱。」Laughing在重案组待过,看任何事都多个心眼。
但是三哥看珍嫂照片时的模样贤良无害得让人轻易卸防。「看看看,这是她年轻时婴儿肥的样子,好青春靓丽是不是?」
被三哥抓着看照片,吴卓羲敷衍不得,认真看了一会,答:「嗯,真的好靓女。」
「是吧!死缠烂打才把她追到手。」三哥像初恋中的青年自顾自地說。「好久沒吃阿珍做的菜啊。」
珍嫂现在怎么样了,吴卓羲没问。对在外面随便取走他人性命的丈夫的行为毫不知情,一腔柔情地给他煲汤的女人,想着很是伤感。
2、5号囚室
天哥是吴卓羲进将军澳遇到的第一个犯人。黑面神一样的天哥眯起眼,凝视给他放下餐盒的吴卓羲,突然笑出酒窝:「新来的?长得和我挺像。」
吴卓羲抬眼,对上天哥收敛了凶相的脸。长期不见光但还是比別人深一号的皮肤,浓眉大眼,笑起來的酒窝,果然是有些像。
和一个犯人长得像不是什麽值得高兴的事,吴卓羲无言地关上气窗。
「小子,別这么木头木脑的,要学会说话做事才行啊。」
吴卓羲对着不熟的人寡言少语,表情都很呆滞,在上司面前也时常面无表情。
天哥无聊就招呼他过去说话,扯一堆有的沒的。
「阿Ron,你真的很像我弟弟。」天哥自作主张給他贴了这么个标签,某日得知吴卓羲有英文名,他一口一个阿Ron叫得可亲切。天哥好像有个小1岁的弟弟,不过从来不提。
3、3号囚室
Sammul离开之后,3号囚室一直空着。吴卓羲有时对着那里看看,总觉得还能看见Sammul靠在墙上沉思,下巴尖尖的瓜子脸在幽暗中白得耀眼。
Sammul总是有点冷傲,还带着股书生气,眉眼极是精细,皮肤像女人一样白嫩,让人很难把他和暴力犯罪联想到一块。
「小白脸一个,你知道他怎么进来的?」Laughing和吴卓羲聊八卦,亦是白皙的脸上满是讥诮。「几个男的见他个DJ长得漂亮走过去搭讪,药嗑多了开始毛手毛脚。不就亲了几口嘛,这小子性子也够烈,把人家打得一个脾脏破裂沒到医院就死了,另两个個也进了ICU,真是人不可貌相哦。」Laughing打个哈欠,走去茶水间接咖啡。
吴卓羲远远地看着3号的门口。他觉得佩服,如果对象是Sammul,马德钟大概要死上好几遍。马德钟喜欢把他裹在制服底下的皮肤啃咬出血,痛得他眼泪直流,又温柔地一个个伤口吻遍。吴卓羲很不喜欢被这样对待,又始终恨不起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4、4号囚室
林峯是个很特別的人。
首先,他大致是个豪门子弟,大家唤他「峯少」。受过良好教育,能够流利使用多国语言。
其次,和他那贵公子做派的彬彬有礼相配套,一双黑亮亮的眼睛似乎总带着笑,眼神纯净得如孩童沒有一丝杂质。
家里有钱,沒少关照将军澳对他看管松一点。放风的时间比別人长,劳动也不对他作严格要求,伙食比狱警还丰富那是不在话下。
但峯少劳动的时候比別人更认真,拖地擦瓷砖都要弄得亮晶晶的,种树植草皮研究好角度才放下去,在工厂吹玻璃也一定做到不含气泡。
Sammul和他一组劳动,结束之后小声嘀咕:这人也太完美。
很会挑刺的Sammul这样形容峯少,那他毫无疑问是极其优秀的了。太优秀的人容易走极端,要么名垂千古要么遗臭万年,峯少年轻气盛不走寻常路,在美国留学时和一群天才少年玩黑客入侵把自己玩进高度设防的将军澳监狱。
5、2号囚室
马国明存在感很弱,说不清他是严肃还是害羞,天哥三哥经常找人聊天扯皮,他就只是安静地待着。
也不能說他黑面,平日里面无表情,帮他做了什么事还是会微笑着说谢谢,性格应该是很温和的。
马国明一丝不苟地遵守监狱规定,从来不抱怨。「乖到不像坐牢的人。」峯少如此评价他。
这种犯人很能帮狱警省心,省心到有时会忽略他身上的囚服。
晚间教育时Laughing让他们排列站好等发文具和试卷。马国明站得靠近桌子,看吴卓羲徒手去拆箱子上的透明胶带半天沒拆开,见笔筒插把剪刀就顺手拿來他剪开,又顺手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取出在桌子上堆放整齐。
吴卓羲下意识说句谢啦,Laughing推他的头:「衰仔,自己的事都做不好!」又极其严厉地瞪马国明:「回你位置站去。」马国明自觉不妥,乖乖归位。
2号的这人真有趣,吴卓羲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这念头,不过他叫什么来着?
6、Bosco
「阿Ron,九点钟记得帮我调台~」
「记得啦,看的時候给我小声点,別又吵到別人!」
「看球你不是比我更激动,今晚和我一起欣赏球赛吧!」
「欣赏个头啊,我收工之后还不回家喂猫。」
吴卓羲还是很难接受Bosco入狱的现实。一起上课,一起打机,一起看球,头一天还约好一起去买白色波鞋,第二天他就抢了银行。
「你正傻瓜!需要钱问我借啊,抢什么银行,电视看多了是吧!」吴卓羲一双大眼涨得通红,用力摇着他肩膀。
Bosco还沒回过神。他依稀记得自己先是赌输了钱,想偷偷倒卖□□还欠款,不想货刚交出去警察就冲进来突击检查,混乱之中钱沒拿到货又沒了……
总之就是债务滾雪球一样累积到很骇人的数字。他怎么敢和好兄弟说这些。
「可能吧……人生如戏啊。」Bosco喃喃道,低头对上手上亮晃晃的手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