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情渊》紫沐

2、第 2 章

　　时值四月，北方草木枯黄，皑皑积雪初见融化，然空气中仍透着寒冷。山野间的茶棚便是为了方便走南闯北的商客、旅人所建的。

　　茶棚内三三俩俩地拼坐了几个来往的旅人。这些人围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其中一名身穿毛皮夹的中年壮汉道：“你们应该知道吧？”壮汉停顿了一下看着另外几人，说道：“沙河镇里有一个叫刘员外的富商。”

　　其他几人听了皆点头称知道有此一号人物。其中身穿土色布衣的青年不足为奇地说道：“刘员外在这十里八村的只怕是没有哪是不认得他的了，莫不是仁兄要说的是上个月在沙河镇发生的那件事情？”

　　壮汉答道：“没错，就是那件邪怪事儿。”青年奇道：“那件事虽然闹的大，但是镇里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难道这位大哥知道内情不成？”旁边的几人听了都感好奇，一人问道：“可是刘员外的夫人怪死之事吗？”壮汉点头，奇道：“那件事可就怪大发了。”青年道：“那事儿我也知道，害的我前些日子路过沙河镇的时候都没敢进去。”

　　壮汉喝口茶，叫道：“还好你没进去，不然此刻坐在这里的就不定是谁了。”

　　青年一怔，想起沙河镇的情形，不禁打了个寒噤。

　　“咳！”店家拿起大茶壶，走到几人的桌前，续上茶水后，道：“年轻轻的不要什么都敢说，祸从口出，不知何时就要惹上祸端了。”

　　众人听了点点头，不再谈那个话题。壮汉默了一会儿对店家问道：“大叔，您在这山野待的年头久了，应该听说过狐女的事情吧？”

　　这时，茶棚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名身穿墨色披风的人走了进来，一身宽大的披风穿在身上虽将那人遮的严严实实，却不难辨出是个女子。女子环视了一圈茶棚内的客人后，对店家问道：“您老可知沙河镇怎么去？”

　　“咦？”壮汉听了叫道：“姑娘，你要去沙河镇吗？”

　　女子点头道：“是的，此处分岔的路口太多，不知该往哪条路走才对。”

　　壮汉急忙道：“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那里现在已经不是人可以去的地方了。”

　　女子摇摇头，道：“多谢这位大哥提醒，可是我非去那里不可。”转向店家说道：“麻烦您帮我指下路。”

　　店家叹口气，道：“你年纪轻轻的，又带了个孩子，若是去沙河镇只怕凶多吉少。”听店家如此一说，众人才注意到女子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店家见女子目光坚定，知道说再多也是徒劳，于是走到门外，指着北边的一条岔路道：“直走，约三天的脚程便能到沙河镇了，只是……”店家顿了一下，摇摇头，似乎欲说些什么，却只是叹了口气转身进入到茶棚。

　　女子望了望天空，将披风细细地掖了一掖，对怀中的婴儿道：“枫儿，你说那人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女子怀中的婴儿如熟睡了般闭着眼睛，未见婴儿开口，却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回道：“没错。”女子愣了一下，奇怪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收了他？”红枫操着清冷的声音回道：“在他身上没有感觉到邪气，应是没有做过恶事，而且以他的气息看来，应是快修成鬼仙了。”女子了然地微微一笑，踏上通往沙河镇的路。

　　北风狂啸，呼呼地穿过光秃秃的树林。一路向北而行，荒野黄土之上尽是一片萧条的景色。

　　女子见天色见黑，升起火堆在一棵古树旁坐下。盘腿席地而坐，将怀中的婴儿放在腿弯上，然后在布兜之中掏出一块面饼咬了一口，拧了下眉头，道：“好硬啊。”埋怨地低头看着婴儿，道：“好难吃呀！”半晌后，传来清冷的声音道：“那就不要吃。”

　　“哼。”女子白了一眼，道：“你就不能给我弄点好吃的来吗？”静了半许后，婴儿淡淡地道：“你发现了没有，这一路上都没有发现一只鸟兽。”女子点点头，叹道：“对呀，我连一只蚂蚁都没有看到……真是奇了怪了。”低下头看着婴儿问道：“……红枫，难道说是因为……”话未说完，女子先行摇着头否认道：“不对不对，沙河镇离这里还有一千多里地，不可能，不可能……莫不是这附近有什么妖魔不成！”

　　婴儿红枫依旧闭着双眼，嘴唇依旧紧紧抿着。

　　“咔嚓！”的断枝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脆。

　　女子警觉地喝道：“谁？”黑夜中现出一道人影，慌忙地说道：“不要怕，是我，是我。”说着走近火堆。来人身穿了一件灰色单衣，外面则是套了一件无袖的毛皮夹。此人竟是白天在茶棚内与人闲聊的那名壮汉。“还记得我不？”

　　女子奇道：“这位大哥为何会出现在此？莫不是也要去沙河镇不成？”壮汉听了连连摇头，呵笑道：“那沙河镇在下可不敢去，不过我要去的地方却与姑娘在同一个方向。”席地坐下，一边烤着手，一边说道：“这荒山野岭的，姑娘一个人带着个奶娃，万一遇到个野兽，强盗之流可就糟了，这之后的路程不如与在下同行，姑娘你看怎样？”

　　从气息中探出壮汉却是个人类，于是女子微微点头，笑道：“那真是要谢谢大哥了，我还正担心呢。”女子虽是满口谢意，心中却是小心地提防着。“小妹柳颜，不知大哥如何称呼？”

　　“柳颜，真是好名字，在下彭狼。”

　　“原来是彭大哥，小妹有一事想请教彭大哥。”柳颜透过火光看向彭狼，问道：“大哥可知，这山野里何时开始没有鸟兽栖息的？”

　　闻言，彭狼先是一愣，随即道：“此事是要从上个月前开始说起了。”柳颜问道：“可是沙河镇的那件怪事发生之后吗？”彭狼答道：“确切地说应该是在沙河镇那件事情发生之前。”

　　眉头轻蹙，柳颜问道：“此话如何讲？”

　　彭狼默了几许儿说道：“咱这地方虽然冷，但到了冬天还是有不少动物的，可是就在上个月初三那天起，这荒野里就再也瞧不见一只动物了。”

　　柳颜眉头紧蹙，问道：“这么说来，沙河镇的事情是在那之后发生的了吗？”顿了下问道：“会不会是哪的妖怪所为啊？”

　　彭狼点头，道：“嗯，也有人这么说过，后来还找过道士来看过，谁知那个道士进入林子里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再后来又陆陆续续找过几个法师，但最后还是……唉！这要真是妖怪的话，只怕，也是个得了天道的妖怪了吧。”

　　柳颜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静静地看着看似熟睡了的红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