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致书胤馨

5、四、离开或许是起点(1)

　　全城最大的液晶屏上，铺张的播放着穆姚的新广告：湛蓝的海水中安静的波澜不惊，像极了母亲的怀抱，伫立的海藻如同森林的树木，苍翠挺拔，恍若仙境遥不可及。女子身着一席雪白的长裙，盖住双脚，穿梭在一株株海藻间，自由而快乐，脸上是水中阳光的波动，柔软的腰肢牵动轻盈的身体，像美人鱼，快乐而不食人间烟火。
　　纯洁而性感——这是穆姚用几乎窒息的耐力换来的赞誉。L’amour的大投资广告做的就像电影那样精致，出来的效果自然不差。但是穆姚依旧很高兴，毕竟这个机会来之不易并且使她的人气又涨了一层。一切和她关系交好的记者媒体，也不吝赞美之词直接说她是广告中最美的女主角，让她有些担当不起。
　　只是现在高兴还为时尚早，ST空降新的经纪人，在原来的公司也不是小人物，看得出公司对她还是重视的，穆姚对她的能力不怀疑，但对她是否真能和自己一拍即合不抱信心，毕竟合约还有3年就到期，未必她就会全心全意给自己安排。如果真如Ken所言，简孚清要是上位成功，她在后面捅自己一刀也不是不可能。
　　穆姚问她的打算，她也够直接，因为过去的路线走的很成功，所以也不会冒然尝试新的路线。
　　听着倒是很放心，但未必真的能实现。

　　Ken的话果然没错，当穆姚目睹公司老总在聚会上看简孚清的眼神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姑娘下手果然够快，而且百发百中，果然非等闲。
　　而新的经纪人不知道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为之，为穆姚接了一部电视剧，要知道穆姚是从来不拍电视剧，从前也不是没有剧组找上门来，但快消品就是快消品，无论开价多高她都不为所动，况且还是那种典型的婆媳大战戏。
　　她觉得蹊跷，但也没有明打明的跟经纪人争吵，只是把签约时间一拖再拖，这样到最后剧组那边也落了空。
　　然而，事情远不止如此，一个星期后，穆姚突然接到徐况的电话，他告诉穆姚，她的经纪人同时还负责简孚清的事务，并且简孚清现在是公司重点培养的对象，或许L’amour的广告或许未来也会被她替代，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雪藏是迟早的事，解约已经是得不偿失，指望不上了，但也不能心存侥幸，坐以待毙。

　　岑默是穆姚的恩师，当年在话剧团，如果不是有他点拨提拔，她或许一辈子都只是个小角色。他不仅仅话剧团的团长，在全国的演员圈子都是极受尊敬的老艺术家，现而今在荧屏上活跃的一线演员很多都是他的学生。平时如果不说，很少有人会想到这么个平凡的老头居然会有如此大的来头。
　　穆姚捧了一束康乃馨和一套马友友的唱片来到医院。听说老人家骑自行车上班的时候摔了跤，就住在这儿。
　　“老师，”穆姚今天穿的朴素至极，扎着马尾，就像个学生，“我来看你了。身体好些了么？”
　　岑默坐起身，如今已是古稀之年，虽退居，但在这个圈子影响仍然不小，否则，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礼呢：“哦，是穆姚啊，来来，快坐……怎么这么客气。”
　　“谢谢老师，这个是马友友的签名唱片，我知道老师喜欢所以带来。老师身体怎么样？”
　　“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前几天骑车摔了跤，扭了脚，他们不放心愣要我住几天……你最近怎么样？倒是一点没变嘛。”
　　“哪里哪里，就是混混日子罢了……来，我给您削个苹果。”
　　“想当年你当到剧团，也是这个样子。不要光顾着忙，有空也回来看看。”
　　“是啊，我也总是想着在话剧团的日子，那时候没名没利。每天排练却很开心……我还记得那时候第一次和老师一起排戏，老师还骂我来着。”
　　岑默呵呵笑起来：“这档子事你这脑袋瓜倒是记得牢，我的学生里，现在就数你最风光了，不过你也用功，我知道凭你的资质也不会再话剧团呆一辈子，只是演员有演员的本分，广告活动来钱虽快，但这些东西只是零食而已。”
　　“是，我知道，老师。”
　　“不是老师我罗嗦，我在文艺界也算是走了一辈子，80年代红火起来的人数都数不过来，但是到现在你看看还有多少留下来的，即便有些现在还零零碎碎拍戏，也都是婆婆妈妈的角色，挑不起什么大梁……穆姚，你的天姿不错，不要浪费，有的时候要学会忍耐。”
　　穆姚答应：“嗯，谢谢你，老师……说实话，这些年在外面打拼，我也觉得很累，想纯粹演戏可就是有太多不相干的事情纠缠，碰到不错的剧组也算是幸运，但是一旦遇上不专业的同事注意力就很容易被分散。”
　　岑默叹口气：“我管理话剧团这么多年，多少也知道些，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这很正常，关键还是你自己。电影话剧都是做给观众看的，你当中付出多少没人关心，大家只关心他们看到的东西……对了，刘弈没跟你一起来？”
　　穆姚尴尬的笑笑：“我们已经分开了……”
　　岑默一愣：“我以为你们会结婚的，还指望喝上你们的喜酒……”
　　穆姚心中一阵刺痛：“他跟我的助理好上了……要是别人知道这种三角恋剧情不知道会怎么编呢。”穆姚苦笑。
　　“你也不要太难过，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是说不清楚的，别人怎么说也只是茶余饭后而已，一阵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我想刘弈那样的孩子也不会到处乱说，毕竟也好过，好聚好散。”
　　“但愿吧。只是老师，你也知道，这个圈子，白的都能说成黑的。”
　　“我明白你担心什么……最近的新闻我也看了，你的公司被收购，我也知道你的处境很尴尬，我想如果新公司无意栽培你，合约到期你也是会投新东家，这样保不齐他们会临了给你吃药，把你名声搞臭，趁着你现在还年轻，出国留学吧，我可以给你写推荐信。既然当事人都不在国内了，新闻也没什么可炒的了。”
　　“那不是跟逃跑一样么？”
　　岑默笑起来：“小鬼，中学历史课上是不是说红军长征是战略转移？面对打不赢的仗，死扛着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留得青山在。”
　　穆姚感激：“谢谢你，老师，我懂了！”
　　岑默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穆姚：“去找找这个人，他是一家演艺公司的负责人，当年你刚开始在团里演主角的时候他就有意签你，只是那时候我觉得时机还不成熟只能作罢。他前两天刚来找我，还问起我你的事情。你只当看看，反正也不吃亏。”
　　穆姚接过名片，是Quaso公司，穆姚忽然觉得心定很多，或许还是有退路可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