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天堂》凌凌远歌

1、第 1 章

　　地狱天堂凌凌远歌
　　颀长挺拔的男人立在桌旁，面朝里站着，似乎要从墙上的字画找出什么蹊跷来，以至于，我已经站在身后许久还不曾发觉。
　　这对黑瞳来说实属罕见，多年前他的深藏不露，也早在他于水火中挽救我的时候在我面前尽显无疑了。
　　“黑瞳”我忍不住轻声唤他
　　齐家的十几年里，他不是这个名字，也不是这般风姿。
　　我一直都知道，他总有一天会让我脱离苦海。
　　因为他是这样承诺我的，他的承诺从来不会落空。
　　“你有没有后悔过？”
　　答案澄澈于心，可我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天狼山下的形势我们二人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会有怎样的结果，我不害怕，我想他也是一样。
　　“那你呢？小年，你后悔吗？”黑瞳终于从沉思中醒过来，伸出手动作流畅的将我拉入怀中。
　　这个怀抱温暖一如从前，这是我唯一的港湾，唯一的依靠，唯一的灵魂安放之地，我贪婪的从中汲取温暖和生存下去的力量。
　　“我会陪你下地狱！”
　　几个月前，黑瞳从齐家带我出来的时候说“就算我会下地狱也在所不惜。”
　　如今想要他下地狱的人比比皆是，不久前还卑微低下身为奴隶的石头，短短时间便成了十几年前让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新任首领“黑瞳”。
　　十几年前的恶战，让所有人以为已将魔教连根拔起，未曾想到数年之后它竟死灰复燃，也没有想到重生后的魔教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只不过几个月就要撑不下去了。
　　山下各种流言，各种诽谤，我却知道，魔教并不像他们任何人说的真的是一群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本来隐藏各处的教徒都忍辱负重，等待一个时机，只是还未等到那个合适的时机，上任教主之子便提前暴露了。
　　而我就是那个让黑瞳暴露的原因。
　　他说“我不怕下地狱，我只是想让你活下去，不惜代价的让你活下去，可怕最终还是连累了你。”
　　他觉得会连累我下地狱，可是分明是我在拉着他走向毁灭呀。
　　三日后，早就集结在一起的所谓武林正派冲上了天狼上。
　　黑瞳做了唯一让我无法原谅他的事。我被弄晕放到外人无法发现的石室，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我见得最多的丫头小满。
　　我不知道这间石室要怎么从里面出去，我知道小满一定知道，她一定被下令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带我出去，而那个时候，我的黑瞳，会怎样……
　　我不敢想象，我不敢去冒任何与黑瞳永别的风险，可如今，极有可能是来不及道别的生离死别。
　　小满的坚持，在我苦苦哀求，以死相逼之下，有所动容。她坚持不下去了，藏起我无非是要我活着，不放我出去，死，也是早晚的事。
　　血腥之气弥漫在整个庄园，双脚的重量不停加倍，我开始看到第一具尸体，然后，越来越多。
　　不敢再走下去，好怕地上某个已经血肉模糊的躯体就顶着那张我熟悉又渴望的面孔。我又必须走出去，必须在血泊之中分辨，我心存侥幸，我要救他。
　　再确认每一具尸体不是他的时候，躯体里紧绷的弦就暂时松了一松，可马上就有紧张起来。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小年，别来无恙。”
　　这个声音就像魔咒，让我失去所有的直觉，无法动弹。那个恶魔一样把我像牲畜一样折磨的人，此刻就在我身后，正以一种要将我生吞活剥的表情盯着我，他在我身后，我眼前却是记忆里他所有恐怖行为的回放。
　　“黑瞳呢？”
　　我还是无法逃避开这个噩梦，不知道自己怎么转过身来的，颤抖着声音，问出最想知道的问题。
　　“黑瞳？你是说那个小石头？哼哼，齐家的叛徒还妄图称霸武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禽兽说的话让我身体一震，黑瞳与齐家不共戴天，齐家名义上打着为江湖除害的名号集结各教派，不过是利用了那些自命不凡的笨蛋为他除掉黑瞳，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你……杀了他？”很小的时候就发誓，就算被他折磨死也不会在他面前再流一滴眼泪，我终究还是破了自己的誓言。
　　“杀了他？你自小在齐家长大，应该知道齐家的叛徒会怎样生不如死，不过，你乖乖听话的话，我或许考虑放了他。”
　　下巴被人挑起，我已经控制不住身体在发抖，我想狠命的拒绝，但是，我别无选择。
　　我竟然又回到齐家，实在很难分辨出，是噩梦回来了，还是我做了一个不现实的美梦。清楚地是，我有来无返了。
　　感觉齐家是有些什么不一样了，我还来不及琢磨，齐翔已经向我宣布我的刑罚，我，也是叛徒。
　　齐翔真是极度阴险，极度心思狭隘，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男娈，他丝毫不吝啬花尽心思折磨我。
　　同以前一样的情事，只是来势更加凶猛，我允许自己叫出声来，晕了被弄醒，再次晕掉，又被弄醒，我彻底把齐老爷激怒了。
　　毒蛇一样的鞭子，落在我身上，我咬烂嘴唇，咬断牙齿，我再也压抑不住，不知道自己喊了多久，然后再也没有力气，落在身上的鞭子好像也不会再带来什么痛感。眼睛越来越模糊，我好像就要睡着了。
　　是我看错了吗？
　　齐翔捧着我的脸，五官扭曲着，有液体落在我的脸上，颈项，伤口里……
　　“小年，小年，小年……我到底该怎样对你，该怎样对你？我容忍不了自己爱上你，我只好折磨你……我真的想对你好，你不要……不要闭眼……”
　　又是一个来不及反应，齐翔突然倒在我身上，重的要命，然后翻滚在地上。
　　是血，从身体里潺潺流出来，他的眼里满是疑惑和不甘，然后他的头慢慢垂下去。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黑瞳出现在眼前，带着前所未有的意气风发，我看到他抬脚踢了一下齐翔。
　　“你利用他……”齐翔的声音犹如蚊鸣，可我听得一清二楚，也听得云里雾里。
　　无比清楚的是，黑瞳，并没有被齐翔捉住。
　　“我利用的是你，你爱他，你变态，可是你爱他，只有他才能让你方寸大乱，只有他才能打败你。”
　　黑瞳的眼里是无尽的恨意，那样的凶狠，让我怀疑他不是，他不是我的黑瞳。
　　“我是用了卑鄙的手段，可我必须打败你，我不只要你死，我也要你尝尝失去一切是什么滋味，你一生杀戮无数，你怎么还得起？……但是今天必须结束……”
　　黑瞳举起的剑，落入齐翔的胸口，他有片刻痛苦的挣扎，然后尘埃落定，他最后的目光定格在我身上。
　　“齐翔竟然真么痴情，死不瞑目都要看着你。”黑瞳怎么会用这么冷淡的语气跟我说话。
　　我看着他一点一点靠近我，然后从怀里摸索，是那把短匕首，还是石头时候的黑瞳曾无数次用它保护了我。
　　“我应该不需要你陪我下地狱了。”
　　“我知道……我……我会去下地狱……成就……你的天堂……我……一早就知道……你不会……下地狱……你会……去……天堂的。”我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可是竟然还能说话。
　　“可是……我愿意……为你下地狱。”
　　我愚钝无比，可是朝夕相处，他也不是没有一点漏洞可寻。我没有怀疑过，我没有必要怀疑。
　　因为不管他是怎样的心意，我早已经不在乎为他赴汤蹈火。我陷得太深太久，自救不了，所以我只能下地狱。
　　我想我的双唇早已血肉模糊，看不出形状。黑瞳的唇在渐渐靠近我的，好痛，痛得撕心裂肺。我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欣慰，最后一次了吧，这感觉我要狠狠记住，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也不可以忘掉。
　　我的身体又感觉到了一丝疼痛，那感觉来自心脏的位置，也好，我将那匕首当做你爱我的证明，我愿带着它走，无论天堂地狱……
　　有什么东西逐渐抽离我的身体，越来越远，黑瞳是爱我的吧，不然怎么会把我抱得这样紧……
　　我没有任何怨言，我和霸业只能二选一，早就知道结果，所以也不会失望了。
　　黑瞳终究是懂得我的，相较于日后的枯萎，我宁愿此刻在他怀里死去，所以他不问我，自己下了决定。
　　但愿明早的太阳能为你披上一身光辉，我会保佑你上得天堂，永生永世不再相逢……
　　完

作者有话说

　　远歌写文有个毛病就是从来不回头修改，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日后改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