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的河流上》森林唱游

3、总第二章

　　（二）
　　第二天下午，千叶走进教员室，站在班导师菊池的办公桌前。
　　菊池是那种看起来很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窝囊的中年男人，因为脾气极好，学生都不怎么怕他。

　　他笑眯眯地望着千叶：“千叶同学，我看过你的学习档案了，真了不起，竟然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一直考第一名。虽说这次没能进一班，却是我第一次遇到的从来都在学校考第一的学生，所以，你对自己要有信心。”
　　“是，老师。我会继续努力的。”

　　“我想推选你做二班的班长，没问题吧？”菊池问。
　　“没问题。”
　　“对了，千叶同学，你想参加什么社团？”

　　“我从小喜欢篮球，现在虽然不打了，不过，还是想参加和篮球有关的社团，所以我决定去应征篮球部经理人那个空缺。”
　　“好！老师支持你。”菊池兴奋地说，“千叶同学，你会成为二班的骄傲的。”

　　千叶这时有些愕然，她没想到班导师会这么看重自己，好像忘记了她前面还有40个超级优等生一样。不过，这也不奇怪，虽然她一进入这所学校就觉得倍受打击，但总是带二班的菊池看待她的角度，和仍想考年级第一的她看待自己的角度，显然有着天壤之别。

　　“千叶同学，下周一将举行入学以来第一次水平测试，你要拿出最好的状态来。”
　　“是，老师。不过，”千叶沉默了片刻，有些犹豫地说，“老师，我的入学成绩是第41名。”
　　菊池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不过，我相信，一个一直考第一的学生，到了更大的舞台一样能表现出众。”

　　这是两天以来千叶第一次听到的有着鼓励性质的话，令她顿时精神一振，那一度被残酷的现实压挤到不知名角落的自信心这时又重回她的身体里。她道了声谢，同菊池告别，快步离开了教员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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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叶回到教室，刚坐回位子上，便有一个戴着眼镜的清秀男生走到了她面前。这个表情腼腆的男生对着她踌躇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说：“千叶同学，我是班上的学习委员长谷川优介，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长谷川同学，请说。”
　　长谷川推了推眼镜：“菊池老师要我们举办一次学习经验交流会，你看定在什么时候比较好？”

　　“等水平测试成绩出来之后吧。”千叶想了想，“再下一周，怎么样？”
　　长谷川看得出来，现在的千叶根本没有心思谈这件事，当下点了点头：“好吧。我们下周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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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学期第二周的周三，第一次水平测试的成绩出来了。千叶走到布告栏前看成绩，她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2　千叶树　730分”。
　　第一名当然是满分的多田信。她不由松了口气，心想，从此就她可以站在这个位置上和多田信一较长短了。不过，她必须承认，多田信那触目惊心的800分还是令她受挫感蓦然陡增。

　　突然，她听到身后有人惊讶地说：“二班的千叶树竟然考了第二名！还有，二班的长谷川优介也考了第五名，这一届的二班很强啊。”
　　千叶看向第五名，当即看到了715分的长谷川优介，她不由想，自己班上那个腼腆的学习委员长谷川，原来也并非等闲之辈。

　　她正要转身走开，只听不远处一个女生清脆的声音说：“信，你又是满分，真了不起。咦，那个二班的千叶树竟然比我多两分，不会是弄错了吧？”

　　千叶侧头循声望去，很快便看到了一个女生很美的侧面轮廓，从排名榜上“3　中野雪　728分”这一行她可以很容易地猜到，这个美丽的女生叫中野雪。一个可以如此亲呢地直呼天才多田信名字又能考得如此高分的女生，令千叶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而那个不可一世的天才多田信，此时静立于中野雪身旁，神情显得颇有些不耐烦，似乎对排名什么的毫无兴趣。千叶心想，得第一对一个天才来说，大概已经没有什么挑战性了。

　　这时，突然有人大叫了起来：“哇！年级前三名刚好都在！”
　　这么一叫，中野雪和多田信当然也看到了千叶。可以这么说，中野雪对千叶的关注程度远远超过了多田信对千叶的。自国中以来，中野雪的学习成绩便一直紧随多田信之后，是那种少有的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女生，她也一直以此为傲。在这之前，她的确从没想过，一进入高中，就会遇到另一个也可以做到这一点的女生。因为觉得对方是个威胁，她毫不避讳地以一种不太友好的目光盯着千叶看。

　　千叶觉得自己实在没有理由继续和旁若无人的多田信以及目空一切的中野雪同处一地，于是默然转身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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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千叶和长谷川一起去教员室。
　　长谷川微笑着说：“千叶同学真了不起，竟然打败了一班的39名高手。”
　　“你也打败了37名。对了，长谷川同学，你上次说的学习经验交流会就放在下周一吧，你看怎么样？”
　　“好啊，没问题。”

　　他们并肩走过那条樱花大道，在通往办公大楼的林荫路上，迎面走来了多田信和中野雪。中野雪这时正旁若无人地笑着对多田信说着什么，多田信依然是那种一惯的似听非听、可有可无的神情。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辛苦得来，包括别人的尊重和喜欢，所以千叶实在无法理解一个像多田信这么优秀的男生，何以对周围的一切如此漠然，仿佛理所当然，无所谓珍惜或不珍惜，她不由摇了摇头。

　　长谷川突然开口了：“你很想打败那个人吧？”
　　千叶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长谷川微微一笑，侧头望了一眼多田信和中野雪渐渐远去的背影：“那个被称为天才的人，其实我从小学开始就认识了。据说他拥有普通人望尘莫及的高达200的智商，所以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到无师自通，根本就不必经历普通人从学习、消化到巩固这样的艰辛过程。如果只是一般人，根本就别想跟进他；但如果是千叶同学，就不一定了。”

　　“这话怎么说？我只是个很普通的人。”
　　“因为我觉得，在千叶同学身上，似乎有一种非同一般的斗志……至于多田，虽说贵为天才，当然也有他自身的弱点。”

　　“多田的弱点？你指的是什么？”
　　“我相信你也看出来了。他因为什么都太容易得到，所以什么都不太在意，久而久之，就难免会过于自负，因而掉以轻心，这或许就是天才的通病吧。”
　　千叶惊讶地注视着这个语调温和的男生，她又一次对长谷川刮目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