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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总第二百三十八章 ...

  •   (二百三十八)
      千叶和若松舞来到了一家饮食店,坐下后,千叶有些疑惑也有些好奇地看了若松舞一眼。若松舞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于是笑着问:“千叶,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千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本以为,像若松小姐这种在欧洲留过学的人……是不会喜欢来这种小饮食店里吃东西的。”

      “怎么会?我也是到了二十三岁那年才出国留学的,虽然说,在德国呆了五年,吃了不计其数的三明治……”若松舞笑着喝了一口饮料,“我是很喜欢西餐,不过,还是更为偏爱本国的食物。”

      “是吗?我也很喜欢北海道风味的食物……”千叶犹豫了一下,看着她,“对了,若松小姐,你为什么会来札幌工作呢?以你的学历,就是到东京,一定也能找到很好的工作吧?”

      若松舞反问她:“那么,千叶,你又为什么会来札幌呢?你的学历,也可以算是很骄人了。”
      “因为想跟着吉川教授一起来学点东西……”千叶顿了一下,“吉川教授是我以前的老师浅野教授的好朋友,”

      若松舞微微一笑:“之前,我曾听某些人说,你是因为男人的缘故才……我开始也以为这是真的,不过,久了就看明白了,像你这样的女生,绝对不可能是以自己的姿色或□□为梯子在往上爬……”她沉默了片刻,“或者说,靠自己的原始本钱成功的女人,没有你这么肯学肯干,更没有你这么扎实的基本功。我这么说吧,你或许是我遇到的比我年轻的女孩子之中最努力的那一个……所以,我很欣赏你,在分组的时候,就去和近山教授以及吉川教授说,愿意和你分在一组。”

      “原来是这样……”千叶怔了一下,随即有些腼腆地笑了,“因为我是个新人,什么都不懂,所以,那个时候,我还很担心会没有人愿意和我一组呢。”

      “那是因为,粟山丽子和远藤悟他们,若是男人,就有点怕你;若是女人,则不喜欢你。而我,我并不害怕遇到可能会强过我的女生……”若松舞笑了笑,“当然,你现在还远没到那种程度就是了。”

      突然之间,那件一直困扰着千叶的事闯入了她的脑海:“若松小姐,那个时候,办公室里唯一没有把茶杯搁在我桌上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你说呢?”

      看着若松舞这时的表情,千叶当然已经可以肯定就是她了,不由很是感激:“谢谢你。那个时候,倘若所有人都那样对我的话,我或许会没办法坚持下去……”她咬了咬嘴唇,“因为还有一个人没有那样做,我就想,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原因,无形之中,他(或她)都算是拉了我一把……而我,无论如何,也还是希望自己始终能够相信别人。”

      “那个时候,我一直都在冷眼旁观,老实说,我最讨厌国人的就是这一点。没错,新人是需要训练,但不是这样折损自尊和污辱人格,这是很不健康的职场文化……”若松舞不以为然地继续说,“大而言之,就是一个民族很不正常的生存法则。难道说,非得要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在丛林之中挣扎求生的野兽,我们这个国家才能够存活下去?那个时候,我也想看看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会怎样面对这么残酷的精神围剿……你的表现还算差强人意,从容冷静,不卑不亢,所以,从那时开始,我就有一点欣赏你了。”

      千叶有些羞怯地笑了:“我没那么了不起……虽然我也知道职场艰辛,生存不易,不过,我还是想,我这一生,不能只是为了看别人的脸色而活着。那样的生活,太没有意义了。”

      “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你是因为和吉川教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才能进这个研究小组的,不过,我看得出来,他很看重你……”若松舞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对了,千叶,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从别人那里……我这里说的‘别人’,指的是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你想得到什么?是尊重,还是宠爱?”

      千叶怔了一下,随即回答说:“当然是尊重。”
      若松舞听了,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后微笑着鼓起掌来。
      千叶莫明其妙地看着她:“若松小姐,我的回答……是不是很可笑?”
      “你为什么会想要得到尊重?”若松舞答非所问地说。

      千叶想了一下:“因为我觉得,宠爱怎么说都有那么一点居高临下的意味,比如父母偏爱自己的某个孩子,古代的帝王宠幸自己的某个臣子……这么说的话,宠爱同施舍也就没什么区别了。而当你在享受宠爱带给你的方便和好处的时候,自然也就失去了和对方平起平坐的机会。”她迟疑了一下,看着若松舞,“若松小姐,我这么说……你觉得有道理吗?”

      若松舞笑着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对。宠爱和尊重是一种悖论。别人宠你加一分,自然也就意味着敬你少一分。千叶,你真是勇气可嘉,居然义无反顾地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千叶怔了一下:“若松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会有这么可怕吗?”

      “千叶,你知道吗?其实,在人类的历史上,母系社会形态至少存在了三四万年;而父系社会形态,距今也不过是只有几千年的时间。但正如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与国家的起源》里说的:‘母权制被推翻,乃是女性的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失败。’当自由温暖的、田园牧歌式生活的母系社会逐步被充斥着血与火的父系社会取代之后,我们人类也就逐步进入了一个绝对男权的时代,从此,女性便降落到了绝对遵从的地位,而且,也逐步默认了自己已经成为第二性这个事实……”

      “因此,不管是喜欢还是讨厌你的男人,都不会认同你。他们都会在潜意识里感受到你对他们固有地位的威胁,因此,他们会想方设法地改造你,直到把你改造成让他们觉得放心的样子才会罢手……”若松舞笑了笑,“这种心理,和现在所有的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都处心积虑地想改造社会主义国家非常相象:虽然那些社会主义国家基本上对它们都不构成威胁,但它们就是没有办法容忍另一种意识形态的存在。”

      “同样的,女人也不会认同你。因为时至今日,女人的奴性地位,更大程度上是出于在男性强权社会里生存的自愿。而你的愿望,在很多女人看来,不过是一场虚幻的美梦……所以,如果你真想这样的话,唯一的下场恐怕就是四处碰壁,孤立无援。并且,到你老了的时候,你会发现,你这一生很可能会因为自己的选择而过得很失败,甚至于是很凄凉……千叶,如果这样的话,身为一个女人的你,还会想从别人那里得到尊重吗?”

      千叶沉默了好一会儿:“但就算真是这样……难道说,身为一个在男性强权社会里生存的女人,就没有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的自由了吗?”
      若松舞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我说过了,你极有可能会疲惫不堪,会四处碰壁,会孤立无援,会一事无成,会一败涂地,会晚景凄凉……怎么,千叶,你都不怕吗?”

      “当然怕,而且是很怕……”千叶苦笑了一下,“但如果真的不希望自己只是被宠爱呢?或者说,如果的确是没办法让别人宠爱自己呢?”
      “既然如此,千叶,那你就努力让别人尊重你吧。”若松舞微笑着看她,“至少我就觉得,那肯定不会没有价值。反正,不管人活在这世上是为了享乐还是为了苦修,也只不过是一生……不是吗?”

      “我也是这样想的。”千叶缓缓地点了点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若松小姐,在心理学领域,除了PTSD之外,你还对什么比较感兴趣?”
      “我想你大概是听出来了,是性心理。在我看来,健康而合理的性,是人性和自由的象征……”若松舞笑了笑,“千叶,你呢?”

      千叶呆了一下,随即笑着说:“是抑郁症。”
      若松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治疗抑郁症方面,吉川教授也可以算是国内最权威的专家之一了。”

      千叶微笑着没有说话,心里却想,不,她之所以会对抑郁症感兴趣,除了因为自身的原因之外,只和浅野翔有关,和吉川千明没有任何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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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晚一些,在早村酒吧里,山下羽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吧台边等清川澈。看到他终于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手表:“清川澈,还真是受不了你……又迟到。”
      清川澈笑着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抱歉……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山下羽横了他一眼:“老实说,要不是高一那个时候,一看到宁子我就陷进去了……还真是懒得理你这不可理喻的家伙。”

      “你可别这么说……”清川澈不紧不慢地笑看着他,“你要是敢怠慢我的话,宁子会毫不犹豫地甩了你的。”
      “你敢!清川澈,你要是还有点人性的话,最好就别滥用宁子的恋兄情结。”

      这时,侍者又递了一杯啤酒过来,清川澈接过喝了一口:“山下,我家里还好吧?”
      “还好。”山下羽苦笑了一下,“澈,老实说,我有时觉得,我比你还更像是清川家的儿子……从高一起,我就开始了在你家做牛做马的悲惨生涯,而且,因为我是上北海道大学的缘故,你爸爸生病那时,还是我帮忙着送去医院的。”

      “又没有人逼你……再说了,做女婿的,本来就应该比做儿子的更能干。”清川澈心安理得地说。
      “你还真是……”山下羽叹了口气,“不过,这也是自作孽不可活,谁叫我一看到你妈妈就一见钟情了呢?因此,不管有多苦多惨,也还是想挤进她的生活半径里。”

      听了他的话,清川澈当即睁大了眼睛,有些警惕地看着他:“山下羽,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还对我妈妈也有不良企图。”

      山下羽笑了:“这很奇怪吗?每个人在少年时候,肯定都会迷上一个年长的女子。而你妈妈,刚好完全符合我那个时候对于女人的美好幻想……当然,现在的我,对她已经只有尊敬之情了,毕竟,她是我未来的岳母嘛。”
      清川澈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澈,我一直都想问你,你到底想要找一个怎样的女朋友?是你妈妈那样的吗?”山下羽突然问。
      “拜托……我可没有恋母情结。”清川澈顿了一下,“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就是我对她、她对我要有感觉。”

      “既然这么简单,为什么你总是找不到?”山下羽想了一下,“就先不说村上了。我记得高中那个时候,隔壁班那个伊藤人长得漂亮大方,又很聪明,而且,人家还主动地接近你,可你们好像也只是交往了一个星期就分手了……在你读大学期间,好像听人说,也曾和两三个女生交往过,不过,都没有超过一个月的……清川澈,你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清川澈当即笑了:“你以为我有什么问题?我是同性恋?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赶快躲起来?你要小心,我可是饥不择食型的。”他说到这里,沉默了好一会儿,“不是的……山下羽,坦白说吧,我只是不喜欢浪费时间,也不喜欢浪费感情,而且,我……”

      “你不会是想说,你一直在等着你心目中的那位白雪公主吧?”山下羽一脸吃惊地说。
      “你觉得我有那么幼稚吗?”清川澈侧头看了他一眼,“你一定要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一直在等着一个能够真正接受我的人。我指的是,她要能够接受我的全部。”

      “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居然这么自卑,我还真是没想到。一直以来,你的条件总是好得让人嫉妒……”山下羽疑惑地继续说,“高中那个时候,你的成绩明明那么好,却只是选择了东北大学;大学毕业那个时候,你明明可以到东京或大阪的某个一流大公司里工作,却愿意做一个所谓的自由摄影师。若说你没毛病,还真是……”

      “我是有啊,我有心理问题。”清川澈半认真半开玩笑地看着他,“山下羽,你别急,你既然会成为我们清川家的一分子……我想,你总有机会知道的。”

      山下羽恍然地说:“我就觉得,你们清川家好像有什么故事……看来是真的了。”
      “谁说我家有故事了?每个家庭,多多少少总会有点问题……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清川澈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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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下午,清川澈犹豫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挂了一个电话到千叶的办公室。那个时候,千叶刚好去上课了,来接电话的是若松舞。
      “请问,千叶小姐在吗?”清川澈问。

      “她现在不在。她去上课了。”若松舞笑着问,“请问,你是哪一位?我可以帮你捎个信给她。”
      “啊,不用了,也没什么事……谢谢你。”清川澈忙说。
      “不用谢。”

      挂断了电话之后,清川澈开始坐在办公桌前发呆。老实说,在听到电话另一端的那个人不是千叶的那一刻,他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时究竟能对千叶说什么。他总不能说,因为自己受了雪乃明之托,所以,想问问她现在有什么要帮忙的吧?这不是很奇怪吗?可是,他待在札幌的时间毕竟很少,因此,那种带着失望的落寞之意,还是很快就在他空荡荡的心间如潮水一般地奔涌着,无计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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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钟之后,千叶回到了办公室,若松舞一看到她,当即笑着说:“千叶,刚才有个男人打电话给你。”
      “是吗?”千叶不由一怔,“他有没有说自己是谁?”

      “没有。不过,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而且,听起来人应该还很年轻……”若松舞笑了笑,“怎么,千叶,你在札幌认识很多男人吗?”
      千叶微微一笑:“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那也不一定……”若松舞低头继续看自己手中的那份文件,“你千万别妄自菲薄,像你这样的女生,肯定也是会有某一类型的男生特别地欣赏你。
      千叶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那也不一定就是在札幌的人……可能是我以前认识的同学或朋友,甚至是我的弟弟或表弟。”

      “照我说的话,他绝对不会是你非常熟悉的人……”若松舞神秘地笑了笑,“这是一个性心理研究者的直觉。”

      听了她的话,千叶不由想,会是谁呢?难道是吉川健一?不,若是吉川健一的话,他的声音已经不能用“还很年轻”来形容了,而应该是“还很幼齿”才对……那么,莫非是长谷川或山下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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