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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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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话说这家伙是从哪里跑进来的啊。”
循声看去,能发现木叶村的六代目火影大人正歪倒在暖炉里无所事事,他的怀中还抱着一只瘦小的黑猫,此时听到人提起自己,很紧张似地竖起了一只耳朵。
“鬼知道。”
宇智波佐助从厨房转出来,随手解下围裙扔到椅子上。
“外头被大雪冻的走投无路的家伙也不是一两只。估计是被哪个犄角旮沓的野狗追的无路可逃的可怜鬼吧。”
“……你对这只猫到底是有什么意见。”
小声嘀咕着,鸣人抚摸着黑猫光滑的脊背。
“如果你不是那么喜欢捡东西的话我没有任何意见。”佐助一边走动着一边随口回答这边的问题,过了一会儿脚步声离桌子越来越近,来人在暖炉前面停下,双手一松,一堆公文册子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当然要是你能早点把这点东西弄完的话我就更没有意见了。”
“魔鬼……!”
表情瞬间僵硬的鸣人瞪着那堆公文山的眼神活像要在上面烧出个洞来。
“佐助,我觉得其实我们可以先吃晚饭的……”
“年糕还在脸盆里,两个小时之内你不用想了。”
佐助按着大腿在鸣人对面盘膝坐下,满脸都写着赤裸裸的“你休想偷懒”的大字。
“我们可是在讨论无家可归的流浪猫来自何方这么严肃的问题诶,你不觉得你这个时候用工作来打断我的话实在太冷酷了一点么,佐助我真是一直都看错你了!”
面前的六代目大人还在做着垂死挣扎。
“我在附近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野猫啊,说不定是从附近的村子跑过来的,就算是被野狗追着,但是连老家都回不去了也还是很可怜啊,嘛嘛,我随手都可以摸到骨头了,看来这只猫真是被饿得很惨啊。”
“猫给我。”
“诶?”
“我说把你怀里那只蠢猫给我。”
黑发的男人没好声色地向着这边伸出手,缓缓扯开唇角危险地笑了。“还是说你是想要抱着这家伙做事?”
被那饱含杀意的危险声音一惊,金发青年怀里的猫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漩涡鸣人下意识地松开了手,那只野猫刺溜一声就从他怀里钻了出去,忙不迭地跑到佐助那边去了。
“我错了,它跟你一点也不像。”
深受打击的六代目大人臭着一张脸说,他悻悻地瞪了一眼对面的一人一猫,翻开身边的卷宗不再挣扎了。
“乖。”
用与鸣人相反的轻快语调说着这样的话,佐助抓着小猫的后颈把它整只提了起来,他看起来心情不错,甚至还冲着那张怯生生的猫脸哼了一声。结果受惊的野猫毫不犹豫地一爪子拍上了他的鼻子。
公文山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强忍的笑声。
佐助黑着脸把猫爪子从自己脸上拉下来,然后狠狠地捏了一把那团肉垫。猫咪惨叫一声,被吊在半空摇晃着,连耳朵都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青年抬高手臂,看着那条长长的尾巴在眼前左右晃动着。黑猫灰色的瞳仁冲着他的脸的方向,一人一猫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彼此的眼中都浮现出了对方的摸样。
“哼。无家可归么。”
他冷哼着,目光却不似声音听起来那般生硬。
“连容身之处都没有了的家伙,还真是可怜啊。”
微弱的叹息甫一出口就融进了空气里,再无踪迹。
[10]
翌日,折腾了一宿的两个人醒过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大亮了。特别他们是以一种纠缠在一起的奇妙睡姿清醒过来的,佐助终于放开鸣人掀开棉被坐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疼。
——这家伙的睡相真是太糟糕了!
以亲身经验确认了这个事实的佐助,看着身边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金发少年很是犹豫要不要在他那乱七八糟的鸟窝头上来上一拳。
但是最终他还是只是轻轻呼了口气,拍了拍身边人的脸颊。
“快点。”
他说。
随即下了床的佐助并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后,原本迷迷糊糊的鸣人仲愣了片刻,看着他的背影,两边脸颊上忽然就有些发红了。
远离了村子中心没有多久就进入到了人烟稀少的地界。这边是在佩恩袭击之前也鲜少有人来的荒地。在来的路上他们经过了那个熟悉的湖泊,老旧的木桥还好好地端坐在湖面上,就是靠近岸边的地方有些破了,看起来需要让人来重新修补一下。
鸣人注意到身边人的视线有一瞬被吸引了,但也仅仅是那短暂的几秒,目光很快就从木桥上移开了,转而投向道路前方那看不见的尽头。
微风吹动湖面泛起粼粼的波光,水光流转间似乎连那老旧的木板都变得活力焕发了。但是鸣人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木板还是木板,连木料边缘毛刺的方向都没有改变,那上面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影,更没有一个惹人厌的小鬼回过头冲他投来冷冷的不屑的目光。
记忆中的那个孩子现在就在他身前几步走着,背影看起来还是那么臭屁。于是金发的少年笑了笑,快步跟了上去。
穿过一片密林,道路的尽头就在眼前,随着光亮出现在视野里的是一片开阔的空地,荒芜的土地上散落着残缺不堪的土石,疯长的野草盖过了一切曾经这片土地上存在过的痕迹,但是在那之间,有几面坍圮的矮墙立着,上面隐约还能见到斑驳的宇智波家徽的模样。但是经过长久的日晒雨淋,仅存的痕迹也是千疮百孔,模糊不清了。
佐助的脚步骤然停顿在原地。
他身后的人似乎也跟着停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有低沉的声音幽幽传来。
“我没有骗你。它们确实是不存在了。”
鸣人上前两步,但是在快跟佐助齐平的时候犹豫了,他看着那个僵硬一般的背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上去。
他想着对方肯定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
就是这一犹豫之间,前面的人忽然就动了,佐助的身子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之后不管不顾地冲着草丛最密集的地方一头扎了进去。
“佐……”
刚刚想呼喊的鸣人突然感觉有种奇妙的感觉,伸出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他回过头,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全身散发出的熟悉的气息简直遮也遮不住。
“鸣人大人。”
戴着狐狸面具的暗部跪在他的身后,此时感应到鸣人的视线而抬起了头,在这注视之中,他缓缓摘掉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年轻的白皙面容来。
鸣人看着那张与佐助八成相似的脸,皱起了眉头。
置身于半人高的野草丛中,放眼望去,遍地枯黄,秋末的风吹拂着大片的草叶倒伏,对于这一切,佐助却都视而不见。他的眼中只剩下了一面墙,一面坍圮的斑驳的灰墙,上面残存的团扇标记是那么模糊,假若不是上面的那个标记早已熟悉到融入了他的骨骼血液,纵使有再好的眼力他也一定没法辨认出那曾是团扇的形状。
现在他摸着那堵墙,手指沿着粗糙的石头表面描摹出记忆中的家徽的形状。
隐约间,周围充斥着鼓膜的风声消失了,喧嚣的人声慢慢涌现出来,脚步声,交谈声,渐渐的,被小孩子的稚嫩的童音所取代。
“……爸爸……”
“……妈妈……”
随着声音出现在道路尽头的是一个黑发的男孩子。他看上去不过六七岁的样子,左手上捏着一张翻飞的成绩单,脸色因为奔跑着的关系染上了红晕。
他一路气喘吁吁地跑到一扇大门前才停下,稍微缓了口气然后用两只手推开了门,就在要进门的时候他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竟然冲着佐助所在的方向转过了头。后者完全地愣在了原地,一时无法反应。
那个孩子按着大门看了他一眼,但也仅仅是一眼,随即便把注意力重新放到身前的大门上了。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那个孩子这么叫着,身影在门后消失不见了。
一大堆乱七八槽的记忆怒涛般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顷刻间变将他彻彻底底地淹没了。眼前如同走马灯似地乱晃着,拄着扫帚的邻家大婶笑呵呵地对他说又摘了新鲜的番茄,你要不要带几个走。鲜红的成绩单在空中飞舞着,纸张后面显露出的那个男人的脸是那么的严厉,他看也不看地起身走了,只留下一个敦实的背影。然后场景不住地晃动着,和蔼的女性的脸孔出现在他眼前,嘴里喃喃地像是在说着什么安慰性质的话。
水龙头在滴水,湖面波光潋滟,夕阳照着老旧的木板桥,他转过身就看到父亲的身影,但是这一次那张脸上不再是以往淡漠严苛的表情,他看着他,如同一位真正的父亲那样。
这些景象很快都如同水中的泡沫一般碎裂消散了。
他最后见到的一幕是在黑夜,血月悬挂于高空,遍地是粘稠的鲜血,刺鼻的铁锈味冲进鼻腔,他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奔跑,两边都是高高的围墙,只在中间留下了一点逼仄的缝隙。他听到身后传来的凄厉的呼喊,那是鬼怪在追逐他时发出的不甘心的嘶吼。
“愚蠢的弟弟啊。”
在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他再熟悉不过的男人,但是那人又是那么陌生,曾经温柔注视过他的眼中冷气森然,曾经抱过他的温暖的双手此时紧握着利器,上面还不住地有鲜血滑落。滴滴答答地滑进地砖的缝隙间去了。
身后的鬼怪尖锐的啸声越来越近。但是孩子的腿如同生根一般一动不动,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似乎是要把那陌生的样子全部烙进自己的眼睛。
宇智波鼬在哭。
背对着他,一只眼中泪水滑落下来,在血月的光芒下看起来再讽刺不过。
“佐助。”
永远也不会再有那样温柔的嗓音来叫着自己的名字了。
因为会那么做的人,他们都死了。
呼啸的风声不由分说地灌进耳中,佐助的右手还按在面前的石壁上。他冷冷地抬起眼睛打量了一圈四周,依旧是矮墙坍圮,野草疯长,草叶交织的沙沙声不绝于耳。
这里什么也没有。
没有大宅,没有长径,没有严厉的父亲和慈祥的母亲,没有宇智波鼬。
更没有鬼。
他想鸣人说的对。
这里除了荒草,什么也看不到。
从草丛中钻出来的时候,佐助一眼就看到那个等待着的金色的身影。鸣人似乎在走神,这时候看到他来了才转过头来,蔚蓝的眸中眼波流动着,但是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怎么样,确认完了么?”
那人笑笑,眼神很沉稳。
“哼。”
佐助沉着脸不答,于是对面的人也不再追问了,径自转过身去,只留下一头金发在风中飞舞。
“那就走吧。”
“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