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鸣同人]那些过去与即将到来的》团子君团长

6、第 6 章

　　[6]

　　充斥着鼻腔的是冰冷的死亡的气息。空气很潮湿，时不时有水滴从岩壁上滴落，滴答声如同针摆的走动提醒他来到这里的时间已经很久很久了。眼前因为蒙着厚重的黑色纱布而显得朦胧一片，全身的查克拉都被封住了。周围都是构筑结界用的粗重的麻绳，他知道上面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那群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或者说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的小心。
　　不知道从何时起，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两天，总之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开始怀念起了从前的光景。纷繁的记忆在脑子里熙熙攘攘地挤成一片，起初是零碎的闪片，被夕阳弄的橘红一片的湖面，湖边孤零零的木板，学校外墙的秋千，甚至是任风肆无忌惮地穿梭过的无尽的长廊。但是紧接着，脑海中浮现出金发少年的影像，并且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那人的存在如同燎原的野火一般迅速增长着，不一会儿就牢牢地霸占了他的全部意识。他看到各种各样的漩涡鸣人，躺在草地上看着夏夜繁星的，肉乎乎的侧脸被星光笼罩出了模糊的毛边。还有光着膀子从水里钻出来，水滴顺着他的锁骨流向平坦的胸腹。又有时是战场上面对面，他看着对面人的面容被硝烟和鲜血弄的一片脏污，只有那双眼睛执着地盯着他，蓝色的眸子沉静地仿若星空下的海面。
　　他想起他们还是十二岁的时候，在热辣的骄阳下工作过一天，在日头刚刚西垂的时候回到田地旁边破旧的农舍里，金发的少年一边抱怨着任务的简单一边钻进浴室，然后他们会围聚到屋檐下的走廊上享受难得的轻风，那时候他们能为了一个西瓜的分配问题吵起来，拳脚相加。汗水浸透了薄薄的汗衫，黏在身上如同多了一层皮肤。他看着身边人气呼呼鼓起的脸颊，因为不服气而瞪的圆溜溜的眼睛，忽然就觉得心脏跳动地像只兔子。

　　然后宇智波佐助在地牢中蜷缩起身子，沉甸甸的镣铐搁在他的大腿上，让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被冻的战栗了起来。

　　“佐助……”
　　有温暖的声音在呼唤着他。
　　“喂，宇智波佐助你这家伙有听到我在说话么！”

　　终于回过神的黑发青年抬起头就发现了一张放大的脸。漩涡鸣人不知什么时候保持着下半身站立的姿势被他压倒在了商场的货架之上，他的右手的手心里还紧紧地抓着对方的一只手的手腕。周围是来来往往的顾客，此时都停下了脚步，目瞪口呆地打量着他们。
　　“喂喂，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少女们的窃窃私语声无限放大在耳边。
　　“真、真不愧是漩涡鸣人大人，好大胆……”
　　“等等另外一个黑色头发的我感觉也好眼熟，但是是叫什么来着我怎么记不住了……”

　　“宇智波佐助！”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口中吐出身上人的名字，漩涡鸣人的脸红的像是下一秒血液就要从皮肤里喷出来了。
　　被叫到名字的人几乎是下意识地甩开他的手，迅速站直了身子。
　　“你莫名其妙是抽的什么风！”重获自由的人愤愤地甩着手腕，小声抱怨着顺便飞了两个白眼过来。这时候佐助才注意到对方的手里还抓着两套不同颜色的同款式的睡衣，但是现在看对方的样子显然是想把那两套衣服直接盖到脸上。“啊啊简直丢脸死了，都别看这边啦！”
　　感受到周围饱含着八卦意味的火辣辣的视线，饶是鸣人久经战场磨练出的厚脸皮上现在也有点挂不住，事态发展到现在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判断，从刚刚在火影岩上那个人那么温柔地向他伸出手来，整件事情就脱离了正常的轨道向着诡异的方向脱缰而去了。
　　但是宇智波佐助的神态看上去是那么的迷茫，虽然外表上看去仍旧是那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但是鸣人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却不像是在看他，反而是透过他的身子在看着别的什么虚无缥缈的存在。
　　这副样子实在没法让他不在意。

　　“反正东西也买的差不多了……总之，我们先回家吧。”他匆匆把衣服扔进筐子里，然后伸手去抓对方的手腕，掌心接触到的皮肤是一片冰凉，冷的就像是在抓着一块冰。鸣人的脑子里不禁浮现起了那副泛着金属光泽的手铐的影像。
　　“鸣人。”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宇智波佐助很认真地在叫他的名字。但是现在，在这个时间地点，漩涡鸣人只是更加用力地握紧他的手，然后加快了脚步。

　　[7]

　　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回到了家里。一路上佐助都任凭鸣人拉着他的手，安静地像个孩子。
　　这段不长的路程中金发少年偶尔会偷偷打量对方的神色，但是那张面容英俊的脸上的表情太过冷峻，看起来就像是罩了一个完美的外壳，只从外壳上，他什么也看不清。

　　“我说你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如果你觉得有哪里不舒服的话我可以帮你叫小樱……”
　　“不用了。”
　　刚放下手中的袋子便迫不及待开口的鸣人说的话被打断了。罪魁祸首随手把手里的钥匙抛了过来，鸣人双手一合，在空中接住了。
　　佐助瞥了瞥被扔在床上的两套睡衣，表态道。“那件蓝色的不错。”
　　“蓝色是我的，白色才是你的。”下意识地反驳完才注意到自己被转移了话题，鸣人不满地冲着对面人瞪起了圆溜溜的眼睛。“佐助，小樱……小樱她是真的想见你。”
　　“我不想见她。”轻描淡写地说着，佐助走过来捞起那套白色的睡衣。“而且我跟她早就见过面了不是么。”
　　这下反倒是鸣人一愣。
　　“小樱她去看过你？”
　　刚问完他就觉得自己傻了，果然下一秒佐助抬起头，眼神有点讥讽地上下扫视了他一圈。
　　“准确来说，除了你，该见的不该见的我都已经见过了。”他松开手，那团白色的料子颓然下落，很快就跟床上另外一团蓝色的衣料纠缠不清了。“托他们的福，倒是让我在里面待着的日子变得没那么无聊。”

　　无从判断对方那不咸不淡的语气想要表达的是何种情绪。鸣人只是眨眨眼，从塑料袋里掏出一根黄瓜。
　　“我先去做饭。你有什么想吃的么？”
　　“番茄炒番茄。”
　　“驳回。”

　　半夜的时候鸣人听到潮声。细碎的阵阵的喧嚣，像是幼儿的啼哭，又像是女人的呜咽，那声音悉悉索索的，终于是把他从睡梦中吵醒了。
　　“佐助……？”
　　台灯的光朦朦胧胧地照亮了桌角的一块。鸣人在灯光中坐起身，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往地上投去了视线。
　　地上的人不知何时也已经睁开了眼睛，他仰面躺着，面上一片苍白。
　　“佐助。”
　　带点鼻音的温暖的声音在呼唤着他的名字，床上的人摸索着什么，布料摩擦发出沙沙声。
　　“你做噩梦了么？”

　　地上的人缓缓转过头，黑夜里唯一的光源是那么明亮，连同光圈里包裹着的那个人一起在他深重不见底的黑眸中倒映出淡淡的影子。有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流经太阳穴后渗进枕头里了。
　　“我见到了鬼。”他顿了顿，补充说，“很多很多鬼。”

　　伸手不见五指的长长的甬道上，有鬼在踽踽独行。四野是连虫鸣声都被吞噬殆尽的死寂，头顶悬挂着喻示不详的鲜红的圆月，浓稠的血水从云层的缝隙间滴落，染红了整条小道。道路上密密麻麻插满了各类的武器。无数看不清面孔的人渐渐汇聚过来，从地里，从墙里，从草木间钻出来，他们的声音在耳边如洪水汹涌，如同无数的触手，直直地将他的意识拖向洪流中心的漩涡里去。
　　那是满怀着怨恨和怒气的人们构筑出的可怕的地狱。

　　灯光徒劳地在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闪动着。房间里面陷入了诡异的静默，过了一会儿，佐助那张惨白的脸上的血色稍稍回复了。
　　“抱歉，我忘记你怕鬼了。”
　　黑发的青年有些倦怠地阖上了眼皮，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他似乎不想再说话，只是拉高了被角让皮肤更少裸露在空气里。“没事，你把台灯关了，继续睡吧。”
　　从床上传来的被褥的摩擦声更响了，少年的睡衣滑过柔软的被褥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但是预想中黑暗并没有再次降临。取而代之的是从上方飘来的细小的呼唤。
　　“喂喂，佐助。”
　　那人趴在床头小声地呼唤着，一颗金色的脑袋明晃晃地扎眼。
　　“我说佐助……”鸣人见对方没反应索性提高了音量，然后如愿以偿地看到下方的人没好声色地重新张开眼睛向这边瞪过来。他索性掀开了身上盖着的被子的一角，然后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我有点冷……那个不是……总之都是你先讲鬼故事的错啦！”金发的少年就着灯光绽开了一个笑颜。“你要不要过来跟我一起睡？”

　　那温暖的嗓音传进耳畔的瞬间，连眼前的黑暗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