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华年》左羽

7、出宫

　　“公主，公公传话来了。让您过去呢！”当春喜急燎燎地进来时，伊兰还在帮我梳着头。
　　“过去？过哪去？”我玩转着手中的饰物。自上次我脚受伤后，似乎很少有人来我这儿。就连平时最常见的十三也很少见，更不用说那日理万机的皇帝了。只有那小鬼十七，最近倒是来得很勤，每每下学回来，总会来我这儿报到。
　　“是要梳把子头吗？”伊兰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把子头？这是要去见谁啊？”
　　“回主子，是要去乾清宫呢！”春喜回答道，“还有皇上有旨，让主子着便装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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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朵芸给皇上请安！”我来到乾清宫应召，正好四阿哥也在。
　　“起了吧！这才没几个月规矩倒学了不少。”康熙轻笑着，似乎他今天心情很好的嘛！
　　我偷眼望了一下四阿哥，他倒是越发地冷面了，这不都站那半天连个表情也没有。哦！看到他可记起来了，他还欠着我呢！
　　“老四，你是不是还欠着朵芸一件事啊！”我心一惊，这事康熙是怎么知道的？一定是谁打了小报告？老四？可刚才看他听到这句话出现的一闪愕然就也知道不会是他？那是太子？八？十？还是十三！
　　“是，是儿臣疏忽了！还请皇阿玛恩准！让朵芸往我府上住几天！”这才像是人说的话，可别把对他人的承诺不当会事。偶最看不惯这样的人了。
　　“怎么这会儿，你倒不说话了？”这是对我说的？我看了一眼康熙，显然就是！这几天不知道怎么着？总是走神？也不管是在什么地方？见什么人了？
　　“嗯！还真想去四哥哥府上看看呢？也好拜访几位福晋？”
　　“李德全！”康熙清了清嗓子，喊道。
　　“是奴才在！”本退站在一边的李公公上前来应话。
　　“去交待一声，明天送朵芸出宫！”……

　　当我走出乾清宫的一刹那，一缕阳光照在了我脸上。这是多久了，多久没见到太阳那灿烂的笑容了。我这是干嘛？干嘛要活得这么累。这么地淡而无味，既然来了这儿，就得活得比以前更加精彩，不然怎么对得起那位让我穿梭的婆婆啊！
　　“哈！哈！哈！”边想就边大声笑了出来，搞得跟在身后的宫女太监是一脸的惊愕。
　　呼！我捂住自己的嘴，这儿还不是疯狂的地方。出了宫，谁也管不了我。
　　一切就如那形式进行着：带上几件贴身衣物，上马车，出发！这次我带的是春喜，并不是怕伊兰管着我，而是伊兰自己要求不出去的。还真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下次不知是何年马月了。
　　“咣当咣当”马车在官道上行进着，到了这会儿我才知道，原来四阿哥的府邸与八阿哥、九阿哥他们的非常相近。那这样说，是不是说可以多去几个地方了。
　　我掀起帘子，这时已入夏，街上的卖着大都是一些度夏用品。还有那卖小吃的，耍杂耍的……叫卖声，喝彩声，顿激起了我的兴趣。恨不得现在就跳出车去，去吃个够，玩个够！
　　突然觉得怪怪的，好似有人在看我。我转了转眼珠了，寻找目源。喝！这才发现，不止是一个人的看我，而是有很多人。那跟在马车旁的侍卫想必没见过像我这样的主子吧！我冲他们干笑了一下，这才伸回头去。

　　“公主。”外边传来小文子的声音，怎么？怎么快就到了！春喜掀起了车帘先下了去，我搭着她的手也跟着下了车。
　　一眼望去，一座红墙绿瓦的府邸出现在我眼前，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时的雍和宫远没有现代的恢宏。
　　“奴婢（奴才）见过福晋，侧福晋”春喜与小文子齐声向站在门口的几位贵妇请安。
　　那站在最前头的应该是嫡福晋那拉氏吧，一身的大红装。长得并不怎么好看，但也不属于那种难看一列，只是平常的很。她身后的应该是几个侧福晋，哪个是未未来的皇太后呢！
　　我不知该不该请安，可还是像她们福了福身。
　　“见过和硕公主！”倒是那身后的几个侧福晋竟向我请安！
　　我一脸的纳闷，这个和硕公主衔有多大啊？
　　那拉氏笑着走到我跟前，并牵起我的手说：“朵芸，可把你可盼来了。怎么几年没见，不认识姐姐了。”
　　姐姐？我马上回过神来：“嗯！只是怎么看着姐姐比前几年漂亮了许多。”说了句违心的话，暗自在心中吐了吐舌头。
　　那拉氏一听，笑了开来：“小丫头可真会说话了，来，不是说想来这儿玩的吗？姐姐带你到处走走！”
　　“嗯！”我随着她进了大门，走进了这个时代雍邸人的生活。
　　这一天里，那拉姐姐俨然像一个女主人带我穿廊过亭地，那一干的侧福晋则跟在我们后边。
　　“朵芸，你也累了，早先休息了吧！”
　　“好！”
　　用过晚饭，沐浴过后，心情极差地躺下来睡觉，本想出了宫可以不再那么闷。叹！比以前更加地郁闷，整天与一大群女人到处转。可真没什么发看的！
　　外面的月光很好，要不到外面去转转！打开门……
　　“公主吉祥！”谁知门口站着两个丫头，“公主要去哪？让奴婢……”
　　我不耐烦地挥挥手：“不用了，我只想一个人走走。”
　　“公主，可福晋吩咐了，让我们好好照顾公主！”我走了几步，她们仍像是跟屁虫似地跟着我。
　　“我不出去了还不行嘛！”转身回房间，狠狠地关上了门。
　　什么人啊？不让我出门，那我……那我跳窗总行吧！呵呵！说干就干，我打开了后边的窗户，果然是没有人守着。我搬了把凳子，轻手轻脚地从窗口爬了出去。
　　啊！外面的空气好新鲜啊！我一个人游荡在花园的小湖边，做皇子可真舒服，不用赚钱，就会有这么大一套别墅。要是放到现在，要做几辈子才能有这么一套房子啊！没走多久，脚就酸疼得很，就拣了个干净地方坐了下来。
　　算算日子今天正好六月十四，离八月十五也只有两个月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可我与我家人亲友整整隔了几百年的岁月，几百年！听起来是多少吓人的一个数字啊！
　　想到这儿，我却哭不出来。在这儿，有谁会珍稀我的眼泪，要哭也要等到回到现代见到亲人的那一刻。这里的人还不值得我掉眼泪，因为心里早已想透，他们对我的并非真心……
　　月光照着湖水，异常地美丽，是那种孤独而凄凉地美。看着远处地灯光若隐若现，突然有种想逃地感觉。记得紫霞临死前说的那一句话：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战衣，脚踩七彩祥云来娶我，我猜中了前头，却猜不中这结局。
　　而我呢？紫霞最起码有最爱她的至尊宝，而我意中人会在哪呢？她猜中了前头没猜到结局；可我知道周围一切人的命运，却唯独不知道自己的。能有谁，也会对我说一句：爱你一万年呢？
　　越想越伤心，就情不自禁地对着月亮唱起了那首歌：“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谁？谁在哪儿呢？”一声惊呼声起，吓了我一跳。
　　我赶忙起了身，只见有一人慢慢地向我走来。等她走近了些，我才看清原来是位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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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晋好！”我向她福了福身。
　　“公主客气了！”她微笑着伸手来虚扶。
　　凭着月光，我依稀看清了她的容貌，白日因那拉氏急着拉我到处走，也没好好看看她身后的那些侧福晋。
　　她长得并不怎么出挑，却全身洋溢着平和，甚至让我感觉到那与世无争的气息。我已隐约猜到了她是谁，除了她，四爷的福晋里谁还会那么地好处，那么地好命。
　　“公主这么晚了，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倒是她先开口打破了平静。
　　我信步上前，到她身边：“那钮钴禄姐姐呢？怎么也这一个人来这。”
　　“你？”她微微一怔，似乎有些吃惊，“公主你竟知道我！”
　　“呵！姐姐说笑了，我怎么会不记得姐姐呢！”有时候还真佩服自己套近乎的本事，虽然她还只是支潜力股，可偶知道她的前景，那可是会一路攀升的哦；虽然这还得在N年之后才能上涨，但偶早先买了也不会吃亏，是吧！偷偷奸笑中……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愣站在那儿，手中不知把攥着什么。
　　“姐姐。”我推了推她，“你怎么了？”
　　“啊！”她顿时回过神来，“公主，对……”
　　“别！既然我已叫你为姐姐了，你就直叫我朵芸好了！”我笑着走到她面前，对她说，“如果你不叫我朵芸，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怎么会呢？公主不嫌弃，已是我天大的福气！以后我就叫你作妹妹吧！好吗？”
　　我郑重地点点头：“好，这样也行！”说着就上前去挽她的手。
　　她身子显是一僵，但没过多久，就轻松了下来。我暗自庆贺着，第一步，成功！yeah！
　　我靠着她，慢慢地从湖边走向厢房。一路上，我直打着如意小算盘，心中一阵窃喜，却未发现身边人的异样。
　　“姐姐，这玉好漂亮，是谁送的呢？”一阵沉闷之后，我终忍不住问了她一句。
　　“是四福晋送的！”她的语气微微干涩，眼神仍是一片迷茫。
　　“四福晋？”我感到奇怪，怎么她还叫福晋作四福晋，难道？天呐！钮钴禄是啥时候进雍邸的，只怪自己没去深入了解那些清史人物。
　　“公主！”她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姐姐，有什么请尽管说吧？”
　　“公主，我并非是……！”她支唔着说不出来。
　　“啊！”真是菜死了，“啊！对不起哦！我还以为你是……”
　　我也没说下去，这种事在古代可是禁忌。一个未出嫁的女子，被别人说成是人家的福晋？还好！幸亏这是在清朝，应该会开明些的吧！
　　“没事儿！我是随我阿玛进京来叙职，顺便来府上探望表姐。因与福晋投缘，所以就被留住几天！”她语气淡淡地，仿佛并不在意。
　　那天晚上，我挽着钮钴禄姐姐走到自己厢房门口，愣是把那守在门口的两个小丫头也吓着了。到现在我还记得她俩那时的模样，脸色一阵惨白，身体直哆嗦，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迷迷糊糊中，我仿佛听见外边急促的脚步声，我微微睁开眼，却发现天还只是微亮。
　　我甩了甩头，强使自己苏醒过来，想去看看外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可周公也硬要拉我一起玩电脑，所以就又昏沉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之时，天已大亮。一缕阳光透过天窗照了进来，看来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此时，春喜她们已等候在了一旁，见我睁开了眼，忙上前来帮我穿衣梳洗。
　　“今儿个有什么事吗？好像有好多人很急地在干什么似地？”我边擦着面巾，边问着身旁的春喜。
　　“嗯！是福晋及侧福晋们去寺里上香了！福晋交待了，若公主你醒了，就让奴婢们先侍候着，要什么可以跟秦总管说，她们得过会儿才回来！”春喜接过我手中的面巾，唯诺地回答着。
　　“哦！是这样啊！”她们出去了？嘿嘿！她们出门了，那是不说明偶也可以开溜了！！
　　“春喜，咱们有男子装吗？”用过早饭，我就急拉着春喜回了厢房。
　　春喜听完后，一脸地木讷：“公主，您要男子装作什么？”
　　“呵！你说呢！”我冲她笑了笑，就翻箱倒柜地寻找些有用的东西。
　　“该不会是？格格，外面很乱地，没有福晋的……”她惊惶地说着，傻呆呆直跟在我身后。
　　“卡！你首先要搞清楚你是谁的人？不许跟着来，不许打小报告！不然地话，回宫去我让伊兰炒了你！”我不耐烦地冲她厉声喊道。
　　“炒？”她忽然吐出了这么一个字眼。
　　“哦！就是把你送到别的宫去，不要你了。哎！咱们有男子装吗？”我瞎找了半天，也没找出一件对我有用的东西，索性就什么也别带了。嘿嘿！咱可还有跆拳道呢，不是吗？“我说，你要我说几遍你你才肯回答我的话啊！”
　　“公主，我们只带来几件便装，并未有什么男子装。”她一脸诚肯地看着我。
　　去借？不行，那样不是暴露计划了吗？不去借了话，穿着一身的女装逛街还真的是很威胁滴！算了也不管那么多了，再这样拖下去的话，等那些福晋回来可就真的出不去了。
　　“去，让小文子去给我弄套男装来，不管是借，是买，甚至是偷！限一柱香之内给我弄来。对了，把我刚才对你说的那句话，也同样转告给他！”我第一次摆出作为主子的架势，冷冷地对她说道。
　　“是！”她一激灵，立马儿福身下去了。
　　呵！这招还真行……
　　不出一柱香的时间，她就捧上来一套男装来，看样子还挺新的。我也没问怎么弄来的，就急忙忙地让她帮着我穿上，梳了辨子，戴上帽子，临了她还递给我一块令牌：“没有这个，是出不了府的。”
　　我接过她手中的牌子，看她的样子一脸地镇定，跟刚才完全两个样，让我不免有些了疑惑。
　　“记着我的话了吗？不许跟来，不许打小报告！”出府之前，我又再一次地示意了她一下。这丫头应该不会是那种背后放冷箭的料吧！
　　“嗯！”她郑重地向我点点头，让使我放下了一半心来。
　　递上牌子，很顺利地就出了府。甚至顺利地有些出奇……
　　往左还是往右呢？我站在一条三叉路口，眼前有两条路的选择，呃！右！就往右走吧！
　　出来了，就不顾那么多了。乐癫癫地跑向热闹的街头，虽是这么地说，可我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看了看，确定没人跟踪之后。才敢真正地放开脚步……
　　照理说，他们应该派几个侍卫之类地暗中跟着我，保护我的，电视上可都是这么演的。但这次，确实是没人跟着我。有些奇怪，也许是当家的都不在府里的关系吧！四爷这会儿应该还在宫里，而福晋们早已去烧香拜佛了……
　　呵呵！是不是说天助我也。
　　我兴奋地大步走在人群里，时不时地傻笑几声，只觉得周围的人都像看新人类似地看着我。我瞪了他们一眼，咋！没见过美女呀！像乡马佬似地。
　　来到街上，只一个字形容，爽！大街两边都有摆着各式各样地摊子。有些是电视里常见的，比如说卖古董字画之类的，胭脂水粉之类的等等，还有几个小贩来回穿梭着吆喝着卖糖葫芦。可还有些是没见过的，我也说不出个啥来，拿着看看，应该是工艺品之类的，可又不像是。
　　那边江湖卖艺的一堆，这边说书的围成一团，还有，还有各类小吃摊。周围人们的笑声、小买卖的吆喝声、阵阵的食物香气飘来，好不热闹，整一个清明上河图实景啊！
　　我开心地傻笑着，就像如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般，睁大了眼四下张望着。
　　“呀！可真香啊！”路过一个面摊，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口水直在嘴里打转。
　　“公子，来碗面吧！”那面摊老板，热勤地向我招呼着。
　　“呵！不了！”我尴尬地冲他笑了笑，就知趣地走开了。叹！只怪自己太粗心，出来竟没带钱。脑袋里忽然闪现出一首诗来，加以改动一下，就对于我现在状况还真是贴切：日照香炉生紫烟，朵芸走近馒头店。口水流下三千尺，一摸口袋没有钱。
　　我捂了咕噜乱叫地肚子，抬手挡着强烈地阳光，应该快正午了吧！饿死我了。无精打采般地跟着人群流动着，这时街面上的摊子也渐渐地变少，人也渐渐地散了开去。
　　天呐！难道我就这样过完我这自由地一天吗？
　　“馒头！刚出笼地馒头嘞！”实在是走不动了，一阵叫卖声传来，我就整个被吸引了过去。眼睛直直地盯住那雪白的馒头看。口水再也不听使唤地流出来，我用衣袖不自主地擦了擦嘴。
　　“想吃吗？”突然从我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我被吓一跳，猛地一回身，没想后边的人也正低下头来，“砰”一声，就正好撞到他的额头。
　　哎哟，疼死我了，这家伙的脑门还真不是一般地硬。我恶狠狠地看向他，对方也龇牙咧嘴地揉着脑门，我定了定神仔细地看着他：“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