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心酸的过去 ...
-
唐艺以为自己听见了一个多大的国际玩笑，程亦航不能走了？！程亦航再也不能打篮球了？！
醒来之后，她疯疯癫癫地笑着，跑去病房，床上躺着那个虚弱无力的少年，正在缓缓沉睡着。唐艺握着他冰冷的手，眼泪晕染了她的淡妆，嘴角上的血缓缓倒流向她的口中，一阵血腥味。她趴在了他的大腿上呆呆地睡着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程亦航还是程亦航，唐艺还是唐艺。
只是有些事，不能回到从前了。唐艺多么希望，那辆车的刹车没有坏，她没有在听歌，程亦航没有去救她，任她躺在这洁白的病床上，那她的心，也没有这么痛。若受伤的人是她，她也许不会这么在意，因为她还有他。可现在唐艺觉得，她根本帮不上忙，她就连煮一顿饭给他吃，照顾他日常起居的能力都没有，最最起码的她也做不到。
一想起醒来以后就会看见程亦航抑郁的神情，她就不忍心醒来，她不忍心看见那个少年默默在心里流血，还要勉强地在她面前装成没事人的样子。
当程亦航醒来，就看见唐艺血迹斑斑的手抚着他，睡得十分安稳。他轻笑着没有松开，正当他想起来走动走动的时候，却发现腿根本动不了。
他瞬间愣了。
医生经过病房时，从玻璃板看见程亦航空洞的眼神，害怕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便立即开门上前，问道：“是程亦航先生吧？”
程亦航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那就太好了，您的病情您还是得知情才好。”医生开始滔滔不绝地告诉程亦航他的腿无法动弹的事实，程亦航的手突然僵住了。
他咬咬牙，问：“真的，以后都不能再走了吗？”语气里带着点明知故问的渴望，但不出意料，换来的只是医生严肃的眼神和一个点头。
当唐艺醒来的时候，病床上早已空无一人，她呆呆看着有凹凸痕迹的病床，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她发了疯似的飞奔去医生的办公室，用尽毕生的力气喊叫着：“程亦航呢程亦航呢！”那件纯白色的大褂被她扯得开始有裂痕，上面布满了血渍。怎么会这样几个小时前人还在的啊，怎么会这样！
医生示意让她尽力冷静，然后说道：“程先生两个小时前就离开了医院，他打算去别的地方进行康复治疗，他让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不能去找他。”也许是怕唐艺难过，医生突然抱住了她：“别担心，一切会好的，且听着他的话，不要去找他吧。”
这个医生，正是方俊。
这个拥抱让唐艺呼吸不得，眼泪无助地流落，她的双手悬在了半空，不知是抱紧还是松开。
这五年来，唐艺都是通过方俊来知道程亦航的情况的，她实在是不敢这么叛逆地去找他，她害怕她会受伤。程亦航有多倔，她是知道的，要是因为这点破事影响他康复，唐艺也不会好过。只是她又多了一个要说对不起的人，她也对不起方俊。
方俊也一直无怨无悔地陪在她身旁，有时候和她喝两杯啤酒，听她诉诉心事，告诉她程亦航的康复情况，帮她度过一切难关。这个女孩太让人心痛，提及程亦航，她总是在他面前故作坚强，那种无奈的眼神一直刺痛着他的心。他愿意陪着她一起难受，陪着她等待程亦航的出现，直到他认为自己爱上了她。
爱上一个早已有心上人的唐艺，才是他最大的悲哀。无数次在心中颓废地说哪一天程亦航回来了，唐艺就会走了，唐艺就会离开了，不如表白吧，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是为了谁而跳动。但每一次在方俊的旁敲侧击后，唐艺总是露出淡淡的一抹笑，说：“方俊，会害了你的，我真没有这么好。”
这种硬撑的微笑，他这辈子都不想看见第二次了。
其实不是唐艺不愿意接受他，而是自从心里放进了一个程亦航以后，就再也放不下任何人了。而且方俊是多好的酒友和蓝颜知己啊，若是为了彼此那一点所谓的悸动而破坏了友谊，就没有价值了吧。至少到现在，唐艺还是这样想的。
真的会害了你的，方俊。若不是唐艺这么多年来还一直对程亦航情有独钟，估计她当时早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年轻有为的方俊了。能给她幸福的人不止一个，但能还给她心中的感觉的，就只有一个人。
“在想什么呢。”祝梓轩站在办公室门口许久，本高兴地想着下班了可以回家了，但经过办公室时，那个淡黄色的背影，让他不自觉愣住了。一直看着唐艺在回忆心事和往事，他的心却在急速跳动。
唐艺一下子回过神来，转身看了看祝梓轩，失落地低下了头：“没什么。”听到那种亲切的呼唤她有一瞬间被回忆冲昏了头脑，以为是程亦航回来了，不过当她看见那挺拔的身影后，变得无比失望。
祝梓轩走上前，放下了手中的咖啡：“这杯蓝山给你吧，你看着好累。”不知为何，忙了一整天，唐艺是最有干劲的，可她眼里总是透着一种失望和伤心，像在用工作麻痹自己一样。每次不经意瞟到她，她都在发呆，这样的唐艺让人倍感心疼，祝梓轩的心里也百感交集，不知说什么话好。
就算声音和笑容多么类似，他也还是祝梓轩，不是程亦航啊。可唐艺听到那一句“你看着好累”时，心里又觉得暖暖的，很舒服。好像当年程亦航问她生病难不难受一样，温柔的呢喃总是能打动她。
她皱着眉头紧闭双眼，试图从回忆中走出。这么久了，也不是没有想起过那些值得回忆的甜蜜和心动，只不过这一次，让她格外感到难受。
放下咖啡后，祝梓轩就不知道该看着这个女生干什么，感觉有少许尴尬，便想着离开：“如果不需要我的话，那我先走了。”
心中不知哪来的冲动和勇气，唐艺顺势从他背后狠狠抱住了他。祝梓轩顿感突然，这一下子紧靠过来的温暖，目的不明。他像是中了蛊惑般放下了手中的西装外套，愣愣地任由她抱着。莫名的心痛，紧依的温暖。
“需要，我需要！你们，你们不要一个个接着离开我好不好？”深呼了一口气，唐艺不自觉地抱紧了祝梓轩紧实的后背，肆意地大哭着。
果然是因为太久了，我已经撑不下去了。。。无数次在心中说好了要等你的，哪怕是等一辈子，我早就被你绑紧了，再也逃不掉了。可你五年来一句话都不跟我说，行踪也不知道，连短信和邮件都没有，你知不知道我活得好累！每天赶着从学校回宿舍，就是为了开邮箱看看有没有你的邮件，我已经等不了了，真的好难受。。。外婆，程亦航，小艺需要你们，真的需要，你们回来好不好，我想你们了。
把我抛在这个只有金钱利益的黑暗世界里，我除了那一点筹码，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
像个小孩子一样，她无缘由地哭着，泪水浸湿了祝梓轩背后的西服，他惊讶地张开嘴巴，手多余得不知往哪放。
过了一会儿，唐艺渐渐哭得没有力气了，倚在他背上浅浅地呼吸着，祝梓轩转过身去，抚着她的头：“有些事还是放下吧。”
对啊，有些事不如放下的好，他只会说别人，连自己都做不到，又有什么用呢？要不是不知道唐艺发生了什么事，也许他能分担得更多些吧，他可是有深刻体会过自己最爱的人离开的感觉，那种感觉，太痛苦了。
罢了，祝梓轩原本就看不惯女生哭，一听到哭声他就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这种感觉严重挫败了他的自傲。
夜色早已朦胧，唐艺侧着头，继续望着窗外出神。不久熟悉的铃声在耳边响起，她瞄了瞄手机，是方俊：“喂。”她自觉地拉低嗓音，不愿让身旁的人听见，话里充斥着平淡的温柔。
只是徐娜见这么晚了，唐艺还没有回家，她的新手机号码也不知道，怕她出什么事，便打电话问方俊看看她在不在他那儿，方俊接到电话后，也只能摇头说不在。放下电话后方俊又是另一副模样，神色紧张地把手头的case放下，拨打那个熟悉的电话。他那瞬间居然感觉到惊慌，那种当年他看着唐艺哭的惊慌。
还好唐艺很快接了电话，他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这么晚了不回家，在哪里？”方俊的声音很轻柔，有一种治愈的魔力，连唐艺也认为他无疑是最适合医生的工作的人，因为他的声音极具诱惑力，能让所有人的心安稳下来。
今天的唐艺心里又乱又急躁，不知道说什么来糊弄他，便随便说了一句：“在一同事家，怎么了？”
“没什么，徐娜担心你，就打电话问我你在哪，你安全就好。那我不打扰你了，再见。”虽然察觉到唐艺话里的不对劲，但他深知唐艺要是想和他说，唐艺就一定会说，况且，他也没有资格管她。方俊就是这样一个人，无时无刻都让唐艺省心，甚至让唐艺有了依赖心理，其实这个人真的很可靠。
祝梓轩急躁地来回走，心里居然有点怒意，这女人刚才才哭得死去活来的，怎么一接电话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自那天后，他们两个就没怎么说话了。
整整一个来月，唐艺除了工作上的交集有和祝梓轩说过话以外，其他时间基本沉默，连他的脸都不想看见。一看见他的脸就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一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她就无法淡定，心里仿佛有些失落。
可祝梓轩好像明白些什么，每个受伤过的人的背后，都有不想告诉你的故事，他也知道那故事必定是心酸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心酸的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