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觅 密》乱世虺鸦

45、突发事故

　　蜘蛛们有任务时才聚在一起，任务结束后就解散，自由活动。

　　旅团不约束团员的个人自由，只要你不危害旅团的利益，做任何事都没问题。

　　蜘蛛们解散之后，商白玉跟库洛洛住在一起。两人像在流星街那样“相依为命”的生活，悠闲又自在。

　　一个城市住腻了就转移到下一座城市，无拘无束。

　　每到一座城市，嗜书如命的库洛洛首先逛的就是图书馆，特别是那种隐于城市角落，古老而破旧的小图书馆。借回来的书都是年代久远或者失传的古书籍，甚至几千年前的都有。在他逛过后，很多图书馆都莫名其妙的倒闭关门。

　　这种明摆的现象，商白玉从不费心去管。

　　侠客经常神出鬼没的跑来窜门子，带来一些有趣新奇的玩意。有时库洛洛沉浸在书海中，她吃饱睡足了无事可干便带着轮回和宿•命出去晃悠。库洛洛不反对，只要求她二十四小时不关机，随时保持联络。

　　生命之眼一直挂在她脖子上当装饰品，不曾发挥过实际作用。而命隔三岔五的神秘失踪。

　　据宿所说，命为了洗刷耻辱钻进随身携带的私人藏书库寻找关于“生命之眼”的完整资料和真正的使用方法，可惜到现在都毫无头绪。

　　对此，商白玉不予置评，一切随他。

　　她也曾问过关于“诅咒”的事，命抱着他的水晶头骨“缠绵”了快一个小时，然后面色古怪的瞅着她，支支吾吾冒出句“没有生命危险。”

　　既然没有生命危险，其它就不用管了。

　　————————————————华丽的分割线———————————————————

　　如艺术家般纤长精美的手指在绝丽脸庞上游移，从额头到眉毛，到眼睛，到鼻梁，到嘴唇，指尖停在柔嫩的唇瓣上轻轻摩娑，另一只手在圆润的耳垂上不轻不重的揉捏着，头颅慢慢地，慢慢地……两人间气息交缠，互相融合，只差几公分就能亲吻那如花红唇，却突然停下动作，黑曜石般的眼荡漾开一丝笑意。

　　——这样还不醒？警觉性太差了！

　　直起身，拿起放在一边的书，翻开，目光偏离书页，继续凝望沉睡的脸庞。

　　“嗨，早安，库。”睁开眼，黑色瞳仁在自己上方带着趣味的打量，听见她沙哑慵懒的嗓音，唇边扯出轻笑。

　　“不早了，已经中午了。”合上手中的书，修长身影从床边站起来，拉开窗帘，打开窗户，一阵微风拂过，吹乱他的发。他温和的微笑，沐浴在阳光中的他像顶着天使的光环，白皙的额头中央，黑紫色的等臂十字闪耀着神圣绚丽的光辉。

　　时光匆匆，岁月荏苒，又是三年一晃而过啊。

　　她抬手遮住射进来的阳光，眯了眯眼。“库，你站过去一点，不要对着阳光，这样容易使人产生错觉。”

　　“什么错觉？”碎发垂下遮住黑眼，随着轻风拂动。

　　“错把恶魔当天使。”卸下团长装的他，不符合年龄的娃娃脸，带有几分稚气纯净的笑容，看起来比侠客还无害温和，像个善良老百姓。

　　“玉的想象力真是丰富。”
　　“你的表情跟语气很不搭调。”

　　看着向她走来的男人，黑发黑眼，黑色薄毛衣黑色长裤黑皮鞋，从头到脚都是黑的，就像生存在黑暗中见不得光的生物，偏偏笑容悠然自得，举止优雅如贵族，无懈可击的完美仪态往往让人忽视他的本质，被外表所迷惑。

　　人不可貌相，美好的外表会蒙蔽人的眼睛，失去应有的警惕和判断。
　　——眼前就是活生生的范例。

　　他在床头坐下，双腿略微分开，拿起搁在一旁的书翻看。商白玉打个呵欠，真不想起床，才中午而已，可是肚子饿了。摸摸脖子，瞄到身边有如无人之境，处之泰然，天人合一的男人，她坐起来，忽然想到个不算太严重但挺有危机感的问题。

　　“对了，你为什么在我房间里？我记得你的房间在隔壁……”

　　“我敲过门，你没醒，我就自己进来了。”抬起头，库洛洛大大方方承认没经过房间主人同意擅自进来的事实，脸上看不出半点反省之色。“而且说好了今天一起去图书馆。”淡淡提醒。

　　他一说，商白玉陡然想起昨天对他说过，因为想找一本关于旅游方面的书，所以预备今天和他一起逛图书馆。

　　“忘了？”促狭的黑眼扫过来。

　　“多谢提醒。”商白玉指指他眼底下的黑眼圈，“昨天又没睡觉吧。”

　　“睡了一个小时。”他笑着说。

　　“都二十二岁了，任性起来还像个小孩子。”

　　库洛洛低笑，……小孩子？他很早以前就不是了。

　　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忘记，流星街的孩子在懂得噩梦是每天上演的生活，睁眼闭眼都是绝望时就已经脱离了孩子的范畴。

　　有时侯，孩子甚至比大人还可怕。

　　“笑什么？”她翻身侧躺，支起脑袋望着他愉悦的笑脸。

　　不得不承认，他的长相非常出色，真的会让无数女人飞蛾扑火，不顾一切。

　　“只有小孩子才爱睡懒觉，赖床。”在他眼里，她更像小孩子。

　　他的意有所指她一概自动忽略，笑容舒懒：“没办法，我就这体质，改不了。你也不希望我一整天的脾气比暴龙还恐怖，见人就喷火吧。”

　　“呵呵，我很想见识见识。”说这话的男人纯粹是好奇心作祟，没有考虑后果如何。

　　“你不是已经见识过了？小时候还被我踢了一脚，脸上的脚丫印到了第二天才消褪。”学不乖的男人。

　　库洛洛一脸黑线，捂着嘴不愿回想那令他丢脸的童年。
　　即使还是孩子，也有着比任何人都高傲的自尊心。

　　要不是为了解决碍事的敌人，他根本不想顶着脚丫子出门。
　　这没良心的女人，竟然指着他的脸拼命大笑，完全忘了她才是罪魁祸首。

　　“所以说，聪明人不要做蠢事。”拍拍他的肩，商白玉‘噗哧’一声，似乎也想起那张俊美可爱的小脸蛋上滑稽的脚丫印，再也忍不住趴在枕头上喷笑。

　　库洛洛白了她一眼，丢开书，仰身向后，躺在她身旁，黑发散落枕边，与她的纠缠。

　　纤长手指轻掬一缕，清幽香味如月下白昙丝丝侵入心间。

　　“也不想想是谁干的，还好意思笑，那一天我可是成了流星街的明星。”

　　“我提醒过你了，小小年纪不听大人言，偏要向未知的危险挑战，只能自认倒霉啰。”

　　“是啊，都是我的错。”明明知道她的怪毛病，却仍想叫醒她，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每天一睁开眼就想看见她的笑脸，结果……对这女人不该抱有太大期望。

　　也幸好，只熟悉她的气息，否则……黑眼浅浅眯起，危险的存在啊……

　　“库，”商白玉戳戳他怎么看都像少年的脸蛋，库洛洛并未躲开，纵容她的行为，看她笑得懒散自若，胸口涌出暖暖的热流。“我饿了。”

　　“出去吃。”
　　“我请客。”

　　“嗯，什么时候变大方了。”
　　“你付钱。”附加一句。

　　……他就知道这女人又懒又抠门，能占便宜绝不吃亏。库洛洛不雅地翻个白眼。

　　这家伙在表示不满呢，真可爱。拍了下他的肩，商白玉微笑，“库呐，你要知道，我请客的对象只限于外人，自己人当然要尽量敲竹杠哟～～”

　　掀被下床，丝毫不在意库洛洛就在房内，伸个懒腰，笑呵呵的走近浴室。

　　——自己人……吗？

　　库洛洛扬起嘴角，手掌捂着脸，从指缝间凝望懒洋洋背影的目光，宠溺而容忍。

　　——————————————————华丽的分割线—————————————————

　　“安莉斯！我的安莉斯，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被陌生男人紧抓双手，深情的呼唤，商白玉瞠目结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找到需要的书，库洛洛还在图书馆流连忘返，商白玉自己一个人先出来，沿着山林外围的坡道散步。这一带都是高级住宅，依山傍建，迭宕起伏，错落有致，融入了北欧古典园林的特色和意境，感觉清新雅致，精细恬静。

　　细风轻送，轻竹微动，柔歌渐起，就像恋人的香唇在脸上挑逗，舒缓压力，通体舒畅。

　　商白玉眯着眼惬意享受大自然的恩赐，步伐缓慢。
　　散步嘛，就要慢条斯理的，大步流星不是散步，那叫赶时间。

　　而就在这时候，一个男人猛然冲出，她还没反应过来，那男人紧紧抓住她的双手，神情疯狂痴颠，一口一个“安莉斯”喊得她一头雾水。

　　她几时改名字了？她怎么不知道？

　　“轮回，我认识他吗？”
　　“我不认识。”睡醒的轮回摇头。

　　商白玉敲了下他的脑袋，“我是说我认识吗？”

　　“那要问你自己了。”
　　“我确信自己从来没见过他。”
　　“那就是不认识嘛。”

　　既然不认识，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说这位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商白玉试图从他手中抢回自己双手的主控权，遗憾的是，对方握得像两根老虎钳子，根本拔不出来。

　　“安莉斯！你是安莉斯！”一张颇为英俊的脸庞有种被撕裂的疼痛，激动得仿佛她的否认是对他的莫大伤害。

　　“你先放手，有话慢慢说。”

　　商白玉相当无奈，对方着魔似的不断冲着她叫唤“安莉斯”这个名字，她不是那个所谓的“安莉斯”，这男人又完全听不进她的解释，她能怎么办？

　　“安莉斯安莉斯安莉斯安莉斯安莉斯——”

　　轮回呼出一口气：“你改名字了？”

　　商白玉漫不经心道：“商白玉永远都只是商白玉，不会变成任何人。”

　　“哦，他肯定把你当成别人了。”

　　“我想也是。”商白玉举起手。“得罪了。”灿烂的笑自她的唇畔漾开，优美的手刀劈落，对方受痛地退了数步之远，随即跌坐在地。“最简单的解决方法。”

　　刚走两步，那男人又扑了过来，商白玉这回有准备了，闪身躲开，男人扑个空，再接再厉。

　　一边挪开脚步一边观察这奇怪的男人。疯子吗？不，不像，表情虽然激狂，眼神却如孩童清澈，而且悲哀得让周围的空气仿佛也一同哭泣。

　　“你在看什么，干脆瞬走算了。”轮回垂下脑袋埋在柔软发间，将叹息声掩盖住。人类啊，总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世上哪有后悔药可吃。

　　“少爷！少爷！”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满头大汗跑过来拉住正欲扑上前的男人。“少爷，我们回去吧！”

　　“沃德，你看，我找到安莉斯了！安莉斯她就在这里！她回来了！”男人抓住老人的胳膊拼命摇晃。

　　“少爷，她不是安莉斯小姐，安莉斯小姐早就……”

　　“你住口！安莉斯还活着，活着！你看，她就是安莉斯，是我的安莉斯，安莉斯回来了，她回到我身边了！”嘶哑的嗓音呼唤着那个早已凋零的人儿，那个在他怀抱枯萎的梦。

　　老人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少爷……您为什么就是不死心呢？”

　　“她是安莉斯！她是安莉斯！我的安莉斯啊！”

　　商白玉略微有些不忍的叹息。

　　爱，有没有形状呢？如果有，会是什么样子？
　　无法想象爱会让一个人疯狂到如此地步，即使是别人的沉痛体验也难以诠释的感情。
　　——为什么这么执着？把自己逼到崩溃的边缘，有意义吗？
　　——死去的人也不会复活。
　　——不明白……

　　“玉，我们走吧，这不关你的事。”轮回出奇的冷淡。
　　“嗯。”

　　“不要离开我！安莉斯！”男人甩开老人扑过来捉住商白玉的手臂，她没有躲，也没有甩开，静静看着她。“不要走……安莉斯……不要……”声音痛苦而哽咽。

　　“这位小姐……”老人步伐不稳的走过来，“能不能请您……”
　　“我姓商。”她打断他的话，表情平静。

　　老人一愣，苦笑：“我知道这个要求很冒昧，可能会给您添麻烦，但为了少爷，能否请您暂且到寒舍作客，我们会把小姐当作最尊贵的客人，不会让请感到丝毫不适……”弯腰，九十度的鞠躬，商白玉没有反应。

　　手臂紧了紧。

　　有其一就有其二，其三，主人，你的心变软了啊。
　　这个世界，这里的人，一点一滴如毒素蔓延的影响了主人你的心绪。

　　轮回缠在发间微笑，应该是好的发展吧。

　　“商小姐……”老人如同犯人等待法官的最后判决，年迈的身躯微微抖动。

　　“我知道了。”商白玉抬起眼望着老人，脸上悄然浮现出一丝安静而美丽的笑容。

　　“谢谢，谢谢……”老人愣了愣神，随即低声道。他的眼睛有点湿润，掉转身子，向街上跑去。“我去叫司机把车子开上来！”

　　商白玉摸摸脖子，刚刚，似乎太冲动了。

　　转头，对上男人痴迷的眼，啼笑皆非。

　　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