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我只爱过一个人》归心

1、十七岁，大雨倾盆

　　对于十七岁的记忆，好像就是湿湿嗒嗒的雨声，晕染出一片又一片的凉意。而总有一缕阳光，会顽固的透过雨云，洒在人的心头，亮了整个世界。陈琛对韩夏来说，就是那缕阳光，固执的穿破他的防备，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
　　第一次注意陈琛，是在高二的寒假。
　　不同于高一的茫然和高三的惶恐，高二是特别的，所有经历过那种感觉的人，都会告诉你，它是茫然中透着惶恐。然而即使这样，寒假仍然是让一群半大孩子翘首以盼的假期。早早的，连期末考试都没有开始时，一群男孩子就已经商量好寒假要去哪玩了，有一两个还计划要约喜欢的女孩。
　　这样的活动，韩夏一般是不参加的。只是这次比较特殊，文科班稀稀拉拉的几个男孩全部出动，自然容不下韩夏的特殊，经受不住他们的软磨硬泡，韩夏答应了。
　　聚会的地点在N市，到了地方韩夏才发现，不止是自己班上来了人，还有好几个不认识的，男男女女，都很熟络的样子。
　　由于人太多，提前又没商量好要去哪里玩，所以走着走着人就散了。韩夏看了看左右，一个是自己班的，孙浩，还有一个不认识。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那个人侧头冲他笑了笑，说：“我叫陈琛。”
　　韩夏点点头，说：“我叫韩夏。”
　　陈琛笑眯眯的表示知道，两个人没什么话说，倒是孙浩，一路上叽叽喳喳，驱散了淡淡的尴尬。
　　三人在逛的是N市有名的古街，沿路卖小吃的，卖饰品的，其实与其他地方无异，只是房屋建筑，给人一种古色古香的感觉。韩夏三人都是半大小子，实在提不起劲逛街，倒是孙浩眼尖，在两条街的夹角处，看到了一个开在二楼的电玩城。
　　说实在的，韩夏对于电玩什么的，并不感兴趣。只是比起逛街，打电玩还是要好一些的。
　　三人略微起了些兴致，谁知到了二楼一看才知道，竟然是个鬼屋。老板娘笑眯眯的打量他们，说：“在这地方电玩城哪开得下去呢。不过你们都来了，去鬼屋玩一玩吧。”
　　韩夏忍不住想吐槽，电玩城开不下去，鬼屋就开得下去吗？
　　三人互相看了看，还是认栽买了票。
　　孙浩在前，韩夏在中间，陈琛在后，三个人进了鬼屋。
　　进门就是阵阵阴风吹来，鬼屋里的灯忽明忽暗，什么也看不清。前面探路的孙浩自诩为“孙大胆”，结果没走几步就大叫起来，哆哆嗦嗦的建议着：“我们还是拉着手走吧。”
　　韩夏正准备拉他，哪知道前面的孙浩不知道踩中什么，大叫了一声就没动静了。“孙浩？”韩夏叫了几声，估计孙浩是不小心去了别的房间，也就不再喊了。
　　后面陈琛突然伸出手牵住了他的，与他并排走。
　　两个人互相依靠着果然比一个人要好些，接下来再看到什么骨架、骷髅之类的，韩夏表现的比孙浩镇定多了。
　　走了不算长的一段路，两人面前出现了一道门。
　　这次是陈琛打头，他轻轻推开门，拉着韩夏的那只手一直没松。这间屋子比之前那段路好一点，没有什么突然伸手抓人的爪子冒出来，只是墙壁上贴的那些阴惨惨的照片，和头顶忽明忽暗的绿光，让韩夏觉得瘆的慌。两人交握的手心，不知是谁出了汗，黏糊糊的。
　　韩夏不敢再看，闭上眼睛跟着陈琛走，很快就出了第二间屋子。
　　第三间屋子很奇怪，很空旷的一个小屋子，什么也没有，照明也很正常。韩夏和陈琛松开了手，慢慢往中间走，而陈琛则沿着墙壁摸索。
　　等屋子突然开始剧烈震动的时候，韩夏倒霉了，他站在屋子的中间，四面都没有着力点，被狠狠一震，正好扑进了陈琛的怀里。
　　因为是冬天，两个人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撞的倒是不疼，陈琛还笑了笑。那笑引起胸腔的振动，隔着衣服，韩夏都能感觉到。
　　地震屋的地震并没有持续很久，只是等终于停下时，韩夏觉得自己脚都软了。陈琛好一些，还能拉着他站起来。两人牵着手，打开第三间屋子的门，出现在门外的，却是孙浩那张大脸。
　　“……”韩夏不着痕迹的缩回手，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出了鬼屋。
　　接下来的一路上，韩夏耳边回荡的全是孙浩的抱怨，就连吃饭时，孙浩也是吃一口说三句，说穿了就是一句话——韩夏应该早一点拉他的手。
　　吃过饭，三人沿着古街继续逛。
　　阳光懒懒的，透过斑驳的枝桠洒到他们头上。韩夏后知后觉，孙浩的声音怎么没了。“孙浩呢？”他抬头看陈琛。
　　不知道是谁说过，每个人的一生中都曾爱过一个少年，白衬衫，阳光正好，他在微笑。
　　N市的街头，冬日的阳光暖暖的，懒懒的，洒在陈琛微笑的脸上，韩夏正好抬头看他，霎时脑子一片空白，忘了之前在想什么，忘了之后要做什么，只是愣愣的看着陈琛的笑脸，好像时光定格一般。
　　“他去买梳子了，说是要送人。”陈琛的声音冷冷的，却很好听，惊醒了还在发呆的韩夏。
　　“哦。”韩夏没有多说什么，两个人沿着街道，走走停停，各怀心事。

　　这次假期聚会的唯一成果，大概是韩夏陈琛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大年三十的晚上，还挂在网上的不多，韩夏和往常一样准点上了□□，出乎意料的，陈琛也在。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上了。”陈琛发来一个笑脸，韩夏隔着屏幕都能想起来他笑的样子。
　　“你不是也上了？”
　　“呵呵，太无聊了，过不过年感觉都一样。”
　　“嗯，我也觉得。”
　　陈琛没有再回，韩夏也没在意，挂着□□刷贴吧。过了一会，陈琛又发来一个消息。
　　“出来玩吧。”
　　韩夏愣了愣，手指在键盘上停顿数秒，打出一个字“好”。
　　韩爸韩妈都在房间里看春节联欢晚会，听到韩夏要出去，只嘱咐了句注意安全就放行了。年夜饭已经吃过，孩子是上网还是出去，没什么两样。两人约好在学校门口见，韩夏到时，陈琛已经在等他了。
　　说是出来玩，其实没什么好玩的。街道空荡荡的，除了KFC和极少数的店还开着，其他地方都关着门。
　　韩夏和陈琛趴在天桥上向下看。偶尔会有汽车从天桥下驶过，除此之外，就只能听到各家各户燃放鞭炮的声音。
　　陈琛不说话，韩夏就默默的在一旁陪着他。手表的指针从9慢慢划到10，再从10慢慢划到11，耳边鞭炮的声音好像越来越大了。
　　12点时，陈琛从背上的书包里取出一大把火花棒，和韩夏一人一半。
　　这是韩夏很小的时候玩的东西，用打火机点燃后会很快从头烧到尾，把淡灰色的棒子烧成漆黑的。陈琛侧过身来帮他点火，又抓着自己那把已经点燃的，对着韩夏晃了晃，笑眯眯的说：“新年快乐。”
　　韩夏点点头，也晃了晃自己手上的，说：“新年快乐。”
　　后来两个人说了很多话，大部分是陈琛说，韩夏听。
　　很久很久以后，再回忆起这个夜晚，韩夏只能想起那一大把火花棒，和火光中陈琛微笑又落寞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