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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琴魅·五 ...

  •   琴魅·五
      白玉堂在琴上动了手脚,两人可以将剑带在身边,心中安定不少。当下简单擦洗一番,脱了外衫,并肩歪倒在床上,拉过一条薄被,和衣休息,为晚上的探查养精蓄锐。
      天色渐渐暗了,白玉堂和展昭先后醒来,换了一身文士打扮,直接在府中用了些饭食权作晚膳,期间夹杂着白玉堂对开封府伙食的抱怨若干。跟着,两人便出府而去,改造过的琴被白玉堂用一方白绢裹了负在身上,且故意没有裹得十分严实,露出了琴的一角。
      两人依白日的路线先至太白居,经由太白居往杜府走去。二人俱是人中龙凤,素净简单的文士衣装穿在他们身上依然风华灼灼。展昭本就出身书香门第,身上惯来就有一股淡淡的书卷气,平日里还不明显,此刻却鲜明无比。至于白玉堂,文士打扮亦掩不住他眉间锋芒,薄唇抿起,唇角微挑,显出几分薄情,十足十的风流贵公子模样。
      白玉堂几次偷瞟展昭,终于忍不住打趣道:“猫儿,看你这样子,若是白天出来,满大街的姑娘都得被你勾了魂去。”
      展昭冷眼觑他,道:“白兄素日装扮就已经将满大街的姑娘勾了魂去,白兄竟然不知?”
      自己的话被噎了回来,白玉堂也不恼,一手搭上展昭的肩,道:“皓月清辉,美景良辰,怎奈宵小作祟,不得闲暇,辜负了好景好月,也是憾事一桩,猫儿,怎么赔爷?”
      展昭好气又好笑,每每开封有案子,白玉堂都自发自动来帮忙,事毕自己也会谢他,如是几次之后,白玉堂就学会了自己讨要谢礼,或是比试,或是好酒,好似上瘾一般,乐此不疲。此刻白玉堂如此说话,明明白白就是:爷来要谢礼了。展昭也就依着白玉堂的心思问道:“白五爷要展某如何赔你?”
      白玉堂一乐:“猫儿识趣,这债先记着,待爷想到了再去找你,放心,爷不会让你赖账,也不会故意坑你。”
      展昭笑着摇头叹道:“白兄啊,你这可是精明,展某却要时刻记着你这帐了。”
      说话间,两人距离白日去过的空宅已然不远,两人虽还是谈笑自若,但已警惕非常。不远处隐约传来环佩轻响,丝丝缕缕,不甚分明。两人对视一眼,白玉堂自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一粒给了展昭,低声在他耳边道:“大嫂的清心丸,含着。”
      薄薄夜雾不知何时起的,朦胧了月色,给月色中的一切蒙上了薄纱,显得似真似幻,仿若仙境。那若有似无的环佩之声在雾中逐渐清晰起来。白、展二人警惕之心更甚,脚步也略微放慢了一些。
      薄雾中,一个白色袅娜的人影逐渐浮现。白玉堂凝神看去,只觉得很是眼熟,依稀便是那日在红袖楼所见。依旧是白裙翩翩,紫纱蔼蔼,长发松松束了。白玉堂拉了下展昭,用口型说到:就是她。二人就此停步,展昭的眼底闪过一道锋锐的异色,复又归于平静。
      那女子低头走近,行了一礼,抬起头来,露出一张不施粉黛的脸来:“二位公子,深夜行路,可有不便?”
      白玉堂道:“我二人皆为男子,便是深夜也无事可惧,倒是姑娘孤身而行,该当小心才是。”
      那女子脸色未变,道:“念琴谢过公子。”
      念琴?随随便便告知他人闺名,确实奇怪。念头一转,展昭道:“姑娘家住何处,我二人先送姑娘回去,以策安全,姑娘可愿意?”
      念琴颔首道:“如是,麻烦二位公子。”
      “劳烦姑娘带路。”展昭拱手一礼,做了个“请”的手势。念琴便在两人身前带路。
      白玉堂眯起眼睛,怀疑之心大盛。这位念琴姑娘虽不施脂粉,但容貌不可谓不美,深夜独身而行,尚可说是胆大,这时与两个青年男子同行,不是另有所图,就是太过懵懂无知。而这位姑娘显然不会是后者。想着,白玉堂眼中寒芒一闪,余光扫过身边的展昭,只见那人虽然笑意不减,但身体却明显紧绷,可见也是有防备。回过神来又觉自己多事,展昭是江湖上的南侠,是朝堂中的御猫,素来心细,见微知著的本事比自己只高不低,他能发觉不对,展昭自然也能发现。自己方才实是多心了。
      不多时,一行人停在了一座宅院的门口。白玉堂和展昭抬头看去,匾额上的字藏在雾中看不分明,余者装饰皆与日间所见空宅相若,二人心头一惊,仔细回想方才所走过的路线,即使刻意拐了好几次,实际方向却是这座相距不远的宅院!而路边的景观几乎被雾气淹没,他们并没有看得很清楚。
      念琴打开了门,转身道:“多谢二位公子相送,这么晚了,两位公子可愿在念琴这里将就一个晚上,便是赶路,明早也不迟的。”说着,盈盈一笑,明若春水,眼波流转间风情无限,生得极好的面容愈发生动明丽,诱着人答应她的邀请。
      展昭和白玉堂一见心惊,急急收敛心神,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分辨出了一丝不安。这女子,不仅是奇怪了,根本通身是诡异。
      念琴没有听见两人回答,有些疑惑地侧头眨眨眼,忽然发现了什么一般开口:“公子带着的是琴?念琴自幼习琴,只是技艺不精,可否请二位公子指点一番?”
      白玉堂洒脱一笑,道:“这琴可不是我的,是这位——”咽下到了嘴边的称呼,改口道:“展公子的。展兄家学渊源,琴艺不凡啊!”
      展昭忍俊不禁,他从前可从没听见这白老鼠如此郑重地叫他“展公子”或者“展兄”的。当下笑道:“琴艺不凡可不敢当,略知一二罢了。”
      念琴眼睛一亮:“那二位快请进。”侧身让了一步,殷勤地邀请二人入内。
      展昭和白玉堂推辞了几句,就走了进去。刚走进去一步,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呆住。
      念琴好奇问道:“怎么了?”
      白玉堂打个哈哈道:“姑娘原是富贵人家,院子布置得很不错啊!”
      回廊中挂着灯笼,照得四下明亮通透,院子里花木整洁,与白天根本就是两个样子。白玉堂和展昭第一次有种没底的感觉,眼前的一切冲击这他们的认知,他们一时间无法用自己所知的一切来解释眼前的场景,只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安像是在他们心里生了根,一点一点地蚕食他们的心。
      “二位公子请随我来。”念琴微红着脸,神采飞扬,显而易见的兴奋。
      白玉堂和展昭静静跟在念琴身后,绕过正厅,到了后院,眼前波光粼粼,是个小湖泊,临水建了一个水榭,灯火荧荧,帘纱飘飘,初冬的风冷意未重,不知为何忽然凛冽起来。白玉堂和展昭身上滚过寒意。
      念琴将二人领到水榭里,语声急切:“展公子介意现在就弹上一曲吗?”
      “美人要听琴,哪有不应之理,是吧,展兄?”白玉堂将琴放下,解开裹着的白绢,摆好。
      展昭谦和一笑:“那展某就献丑了。”净手,定音,展昭略想了想,道:“《阳春白雪》可好?”
      念琴连连点头。
      展昭收摄心神,十指翻飞,轻挑慢捻,琴音清泠,淙淙铮铮,美妙之极。
      念琴的眼中透出一种狂热的欣喜:就是这样的琴艺,这才是她要找的人!
      白玉堂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念琴,她的这番神色变化无一遗漏地落入他眼中,心里涌起思索和担忧:这女子的目标难道是展昭?
      一曲终了。展昭袖手:“念琴姑娘,可还入得耳?”
      念琴深深点头:“很完美。展公子,念琴找了你很久。确切地说找这般琴艺的人很久了。”
      展昭沉吟道:“姑娘何意?”
      念琴道:“请公子收下念琴!念琴愿认公子为主人!”
      “什么!”展昭猛地站起来,完全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发展。
      念琴一笑,身形消散,一张精致的琴静静地陈放在桌上,花纹古朴。
      “念琴姑娘?”展昭迟疑的问道。
      灯火消失,他们所在的地方化作一片荒野,念琴的声音虚幻缥缈:“公子,念琴就是这张琴啊。念琴不愿在人手中蒙尘,公子琴艺非凡,念琴愿认公子为主。上一位主人绿绮去世后,念琴一直在找公子这样的人,念琴试了许多人,他们都不行,念琴心有怨怼,他们会摔了自己的琴,因为他们不配碰琴。”
      声音消散……
      展昭抱起琴,笑意浅浅,这是张好琴,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白玉堂有些别扭:“真相大白。猫儿,我想到要你赔什么了。”
      “什么?”
      “把《广陵散》弹给我听吧。”
      “好啊。”
      琴弦震颤,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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